奥古斯都听到茱莉亚订婚消息传来的时候,整个人愣在原地。他一直自诩是一个很有理智的人——比起肌肉来自己长的是脑子,但是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慌了一下,be cool(保持冷静),他想,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还很年轻,还没必要那么早定下来,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也颜控,一直偏爱的是长得帅的男孩子,而约瑟夫离这个标准差得远了。
但是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单纯地待在朋友这个位置上已经不太能满足自己的想法了,而且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位置是没有前途和未来可言的,自古以来的故事主角从来都是王子和公主,从来不曾有结局是公主和她的朋友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想要主动出击了,最坏又能怎么样呢,我会孤独终老吗?就像他知道的外公的一个老伙计兼朋友,脾气暴躁,十几岁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姑娘,但是从来没有告白过,一直很不善言辞,外人对他的评价都脾气很古怪,最后在自己七十多岁的时候被发现一个人死在家里面了,奥古斯都还跟随自己的外公去参加过他的葬礼,唯一记得是葬礼上的香肠非常好吃——老实说,奥古斯都一直觉得一个人死在家中也没有那么糟糕,就像路易十五留下的那句“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说到这里,他觉得如果以后能跟茱莉亚葬在一起的话也还是很不错的选择。
茱莉亚自己都没发现,她很少会拒绝奥古斯都的邀约,一些有意思的,甚至是没那么有意思的,他们现在的交集虽然不是那样多,但是甚至已经超过了茱莉亚一些所谓的“朋友”的交集和了解。
她很早就到大学里来了,奥古斯都还在上课,她自己一个人四处转了转。
“哇哦,”她看了看张贴栏的布告单,一堆关于实验、比赛、派对联谊,还有讲座之类的单子,并且她还看到了一些美妆、色彩搭配之类的课程单,说实话,大学的课程比她想象中的有趣,原本她对于大学生活的期待也只是仅限于派对、舞会,或者甚至是像自己的母亲一样,进入大学只是为了结识一个更好的人结婚,如果是学那种几何、线代什么的她可是完全没兴趣,但是如果是学怎么搭配衣服,这还是非常有趣的。
她按照课程表,找到了一个关于服装设计基础课程,正好在上课,她偷偷从后门潜入进去。这是一个很大的阶梯型教室,她随便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本来是想要随便随便打发打发时间的,但是她很快被台上的老师吸引住了。
她之前大概扫了一眼名字,这个教授好像叫蒂芙尼·波德文——一个很典型的法国女生名字,波德文教授坐在一张高脚凳上,看不出年纪,但是看得出优雅有腔调,她的头发是那种烫出微微纹理的短发,有着蓝色的眼睛,微微眯着,彩色丝巾围绕着脖子一圈,丝巾尾部在颈后自然垂坠,显得优雅又纤长。
她的上身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下面是同样简单的西裤和玛丽珍鞋,但是简单又有韵味,她的英语还算流利,说话不紧不慢,但是能听出来法国人那种慵懒的腔调,她讲的是关于衣服的版型和不同身材搭配的注意事项,这让茱莉亚少见地听得入迷起来,直到因为奥古斯都没有找到她开始打电话。
她的手机铃声在本来安静的教室里回荡,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微微红了脸,抓起正在响铃的手机冲出了教室。
奥古斯都一直在担心茱莉亚会反悔这件事,而且他也知道茱莉亚的行程什么时候都很满,他在他们约定的校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但是一直没有看到茱莉亚的身影。
他不得已给她打了电话,但是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然后匆匆挂掉。
“嗨”他的肩膀从后面被拍了一下,他扭过头。
茱莉亚今天穿的非常好看,为了让自己完美融入大学的氛围,她故意把自己往成熟的方向化,有了一点用力过猛的感觉,化了黑色的全包眼线,睫毛略有些夸张眼影打得有点浓,唇釉倒是沿用了一贯的亮晶晶的颜色。
她里面的内搭是一件蓝色的纱裙,胸口有点低,这使得比她高一个头的奥古斯都感到自己略微低一低头就能看到里面的春色似的。
“你怎么不去派对上等我?”茱莉亚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今天的奥古斯都破天荒地穿了一件算是彩色的衣服吧,墨绿色的格子衬衫,规规矩矩地把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个,但是幸好他还有一个修长优美的脖子,不然简直就是个土豆先生了,外面裹着一件浅色薄夹克外套。
Still very boring(仍然是很无聊),她在心里暗暗翻一个白眼。
“你知道吗?如果你再打一个领结的话基本上就可以直接去古董馆里展出了。”她把手伸过来,边吐槽边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扣眼不是很大,所以她解开扣子的手总是会擦过他的皮肤。
他感觉到了她的手,带着一点温度,轻巧地从他的喉结划过,然后是脖子,锁骨,他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地耳朵红了,竭力抑制住自己想要跳起来的冲动,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甚至感到有一种被勒紧的窒息感。
“OK,that’s enough(好的,这足够了)”他握住她还想要向下的手,有一点无奈道,“我觉得解到锁骨以下就够了,再往下的话我大概会被保安以衣衫不整的名义抓起来了。”
“Come on,现在是排队时间啦。”她冲他眨眨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扣子解开成为v领,虽然现在男生的流行是小麦肤色,但是说不定之后苍白如吸血鬼一样的皮肤会成为新的性感指标呢,而且很衬他的气质,“如果你再这么呆的话可是会孤独终老的。走吧,派对大概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
她拽住他的手,拉着他跑起来。
在夕阳下她的裙摆随着奔跑像一朵花一样绽开。
奥古斯都不是有很多机会参加派对,他每年去巴黎和母亲小住的时候那里倒是会时常举办一些派对,但是一般是那种小型的,很精致的私人派对,大家穿得半正式,吃点东西、喝点酒、跳一跳舞之类的,偶尔也会有一些比较大一点的派对,他母亲从来不会拘束在什么小孩子不能参加派对啊之类的想法,但是一般奥古斯都都会一个人待在二楼或者顶楼,偶尔他的母亲也会让他穿着西装下去见人,但是一般并不会勉强他。同龄人的派对基本上不太邀请他,他也不喜欢,但是鉴于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讨茱莉亚的欢心,就跟每一个追求姑娘的毛头小子一样,他热切地想要参与进她的生活里。
“我们是塞德里克大学的闪电霹雳乐队,我是吉他手安德鲁,今天我们会给大家带来三场演出,当然如果欢声高的话我们也会增加一场返场演出的,所以请大家到时候一定不要吝啬你们的掌声和欢呼好吗?”现场的人还不算非常多,但是台上已经有一个穿着闪片衬衫,并且衬衫上还垂下了很多飘带的男生在给自己的乐队炒热度。
茱莉亚一直宣称自己去过很多的派对,但是因为格林先生对几个女儿虽然比较纵容,但是基本上不允许她们在成年之前晚上在外面待到太晚,所以她其实没有自己宣称得那么熟练,她有一点期待也有一点紧张。
她本来一开始是和奥古斯都坐在角落里的一个沙发上喝蓝莓味的思乐冰的,但是很快人渐渐多了起来,乐队开始演奏了,音乐声震耳欲聋,现场气氛一下子火热起来。
茱莉亚是个在任何环境都会显得如鱼得水的人,她很快丝滑地融入了跳舞的队伍,等奥古斯都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拿完自助餐回来的时候坐下,他想问茱莉亚要不要吃一点炸薯条垫垫肚子,一抬头,发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的坐在自己对面,被吓了一跳。
“Excuse me,你看到之前坐在这里的女孩子了吗?”奥古斯都问。
对面的男生有点醉醺醺地坐在那里休息,听到他的话大声地说,“Dude(伙计),我们都想要个女孩,但是这里之前反正没见到什么女孩,或许你只是嗑嗨了幻想自己带了个女孩吧,你这种情况我见多了,老兄,你还是现实一点吧……”
奥古斯都压下自己的火气,没再理会那个男生喋喋不休的说教,他会有点担心茱莉亚,担心她被兜售一些不该吃的小“药片”,或者被占便宜,或者喝酒,或者认识别的男生。
现场除了演出舞台上,灯光都比较昏暗,除非贴近了看不然完全是人畜不分的程度,他不得不奋力地扒开人群,拍拍每个可能是茱莉亚的女生的肩膀,然后在对方转过头之后低声、快速地说一句“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这种行径当然非常不讨喜,他差点被其中一个男生打,因为他打断了那个男生和长得像茱莉亚的女生接吻,但是幸好他一直以来逃跑技能练得都不错,侥幸逃走,混入人群。
直到他终于在厕所附近找到了茱莉亚,她侧脸对着他,正倚着墙,跟一个大概是玩乐队的、刚从舞台上下来的男生说话(原谅奥古斯都,他参加这种派对都不往台上看的,他勉强能分辨出来是玩乐队的还是因为那个男生脸上还有残留的油彩),对面的人正在把一杯饮料递给她,她接过来——在奥古斯都眼里,没有任何防备地接过陌生人递过来的饮品。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该怎么做——事实上,这算是他第一次行动快过自己的脑子,就一个箭步冲过去,夺下了茱莉亚手里的杯子——“你不知道她还是未成年不能饮酒吗?”,他把杯子放到自己鼻子下闻了闻,他本来以为是酒,但是惊讶地发现只是普通的果汁饮料,大概是蔓越莓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