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证无效 第3章 十一维

“叔，我迟到了。”

沈术本想请假，李岩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估计是防着早上请假呢。反正也来不及了。她干脆走到学校。

保安大叔从来没见过迟到还如此平静的人，“哦，迟到，迟到来这等班主任来吧。”

十中学校有规定，第二条是不许迟到。如果被扣留需要班主任来领。班主任可能怕丢脸，开学第一天明确说明：“你们那些爱迟到的，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别让我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子去接你。”

沈术：“闹钟坏了。”

“......”保安大叔沉默片刻。

这种闹钟坏了的智障理由，别说久经沙场的老油条，连刚上任的新人也听的耳朵起茧子。

“行啦，你再想想别的理由我可能会动摇。”

“......”

余光中，一旁的砖铺街道闯入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昨天那位男生。

陈亦辞走近后冲着保安露出甜蜜微笑。沈术挑眉，保安明显受到暴击，下一秒伸缩门打开。

整个流程熟练至极，陈亦辞安然无恙走进校门。以为保安能一嗓子把陈亦辞吼回来，没想到保安看一眼，什么没说，也没有给他抓回来的趋势。

什么情况，在别人眼皮底下搞特殊？

沈术朝校门口走去，还没踏进校园半步，保安一嗓子都给喊回来，“你俩都过来登记吧。”

陈亦辞停下脚步，单肩书包摇摇欲坠。他张开手扶着书包，略微皱眉看着她。

可惜沈术没看她，不过想都能想出来他是什么表情。

保安：“呆站着干什么，登记完进去。”

陈亦辞弯下腰填信息，沈术写的时候看他一眼。

昨天没看错，他鼻梁上有痣，有点红。

沈术率先写完，只不过字连自己都看不懂。保安冲她挥手：“你进去吧，下回注意。”

“谢谢。”沈术对保安说，抓着书包刚要走。

后一步写完的陈亦辞跟过来，语气全是调侃，“你挺厉害啊，让我也没进去。”

沈术脚步放慢，回头。陈亦辞迎上目光。

女生眉眼舒展，眼型偏圆上扬，眼神里有透着疏离。鼻梁线条干净利落，下唇轻轻抿着，总带着倔强。

心里刚夸完，她的声音响起：“你也挺厉害，甜蜜……微笑暴击？”

“谢谢夸奖。”

“……”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校园。

沈术还算有良心，但每次看到他都能想到那个梦。太不正常了：“昨天谢谢。”

“谢啥啊，我刚才笑得真甜蜜吗？”陈亦辞毕竟为了显得笑容不生硬，他早早就练习了微笑，只为蛊惑人心。

陈亦辞看了眼沈术，问道：“我好像见过你啊，你是7班的？”

沈术没看他：“嗯，是。”

同班同学，第一次说话还是昨天。

走廊的人吵吵闹闹，再一个转弯，回到教室。本来沈术和他，前后脚进教室，却没看见他人，她也懒得想，做数学题比想他有意思多了。

大课间开会，领导在广播喊了足足五分钟，本想翘的看这架势估计跑不了，跟同桌往操场走。

路上李淼淼一直在说话，大概就是你字虽然丑但你好美，我好喜欢你，你好酷，好帅……

沈术往外走听的闹心，五指收拢对她比一个收的手势，“有点夸张了。”

李淼淼更尖叫了，“啊啊啊啊。”

课间还没开始，沈术和李淼淼坐在草坪上玩手机。严谨说是沈术带手机，李淼淼在旁观看，偶尔刷到好看的帖子，“对对对，我看看这个，别往下翻啊。”

沈术看了一眼。

我爱你，你不爱我，我好爱你，你爱上我，我不爱你的狗血电视剧。

李淼淼感叹：“怎么能这么虐啊，回家我就看。”

“……”

她听到躁动拍了拍沈术，沈术瞬间悟到，手机揣进兜里。

过了几秒，李淼淼：“没有老师，我听错了。哈哈哈，情报有误情报有误。”

沈术拿了出来，李淼淼又道：“不过术术你胆子也太大了。”

“看的时候不感慨了？”沈术说。

李淼淼：“这不是被蛊惑了吗。我可听说了我们班班主任有点小严，并且一直看监控。”

“怕他干什么？”

沈术是真疑惑，李淼淼只觉得她这个新同桌还是太有实力了。

操场讨论声越来越大，西边更是躁动，她还听到了某人的名字。

“称一次”名字成功吸引了沈术，她问：“称一次是谁？”

李淼淼：“称一次？你说啥呢？”

声音逐渐变大，男生拍着篮球，笑着跑了过来。

他叫“称一次”？怪不得这么der。

沈术没看他的甜蜜微笑暴击，自顾自的玩手机，玩着玩着发现不对劲。人群几乎给七班围了起来。

“哇哇哇，好帅啊！”

“笑的好甜啊啊啊，太好看了！”

“我敢打赌，这是二中的巅峰！”

沈术：“……”

她怎么感觉这不是学校是动物园？直到有人说了她名字。

“啊啊啊，这就是沈术吗？”

她才知道不仅“称一次”是猴子，她也是。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她很不习惯，看这个“称一次”挺乐在其中的。

间操结束回到班级，走队列上楼，隔壁班男生盯着沈术互相推搡。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术没观察到暗流涌动，周围没老师，往班里走时回复林憬惜的微信。

林憬惜：【我们班男生要你微信，你给吗？】

沈术：【给个der】

到座位她才收起手机，塞在桌洞里，坐在最后的“称一次”还没回来。

“先做一下这道题，比较拔高啊，我刚才反复强调的坑大家在脑子里面过一遍，”数学老师放下练习册，从讲台走下来，“算出来的说一声，我去你那看看对不对。大家不要看它难就放弃，放弃很容易但是大家坚持下去，我相信大家......”

题目过于简单，沈术不太想浪费时间，从书桌里抽出概率论，上次看的位置有一块随手撕下来的便利贴，开始做起来。

“咳咳。”

“咳咳。”

李淼淼提醒的嗓子都要咳废了，沈术没有停止的趋势。

不久，试卷颜色变暗。数学老师在头顶缓缓开口。

“同学，你做什么呢？”

笔尖停在书的空白处，沈术与数学老师对视，丝毫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做题。”

“……”数学老师是个中年大叔，挺着肚腩，皱着眉头抽出沈术手下压着的书，“你这做的也不是我留的题啊，做什么呢？——”

数学老师慢慢悠悠的拿在眼前。定睛一看，缓了半天才开口，“你，下课到我办公室一趟。”

窃窃私语的交谈声传进耳朵，沈术想赶紧结束这个画面：“行吧。”

数学老师看似很平静，内心如暴风来袭。

他不是没遇到过竞赛生，在高一时就已经学完高中的全部课程，这种题确实也没必要做。

他看了眼沈术，这气质，有点像。小声问道：“你是竞赛生？”

沈术如实回答：“不是。”

数学老师：“那怎么？”

沈术：“感兴趣。”

数学老师还要说什么，拖把棍突然倒在地上。“砰”的一声，全班同学的心脏受到暴击，纷纷回头看向作俑者。

陈亦辞上一瞬弯腰潜逃。下一刻一屁股歪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没来得及放下的篮球，还背着书包。

很显然，正尝试静悄悄的回到班级，和同桌互换里面的隐秘位置，掩盖自己逃课的事实。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陈亦辞撇下手里的篮球，试图解释：“我就想摸摸它。”

话音刚落，全班一扫紧张的气氛，哄堂大笑。

沈术手拄着下巴，侧着身子看。

数学老师忍着情绪：“那你背着书包干什么？”

“……”陈亦辞沉默，一旁的同桌看陈亦辞说不出来话，赶紧打圆场，用着认真的语气胡诌道：“老师，他可能喜欢背书包上学的感觉，每一刻都好像充满了动力，这种力量可不是普通的量，是来自异次元的力量，非同寻常，无敌牛逼！”

陈亦辞笑着踢他一脚，“扯远了。”

同学咳了一声：“这么说吧，他爱上了上学……还有学习。”

数学老师额角一跳，彻底忍不下去了。从他任教开始，在他手里还没有上课刚一周就逃课出去玩的。

中间提示就算了，还找个这么离谱的借口。喜欢学习？哪有喜欢学习第三节课都要上完才打球回来。

他手指着陈亦辞的手都在发抖，扶上差点气掉的眼镜：“你下课也跟我去办公室！！”

沈术收起笑容。

办公室内，数学老师说教道：“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现在去找班主任，跟他说明一下情况，他能说的比我清晰。”

班主任不就是在这个屋子里吗？都听到了，还说明什么情况？

沈术走过几个办公桌，站到班主任李岩桌边。李岩正低头写着教案，从沈术这个角度，能看出他头发泻的很严重，有些秃顶。

李岩缓缓抬头，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刚才我也听到了。这件事确实也值得探讨。不算影响恶劣，但会潜移默化同学。”

沈术有点想笑，“潜移默化什么？”

“这不是对课堂的不尊重吗。”李岩想要循循善诱：“我——”

敲门声响起。效果十分显著，办公室里的人都朝着那个方向看去，下一秒门推开，走进来没有穿校服的陈亦辞。

沈术看一眼收回视线，语气冷淡道：“上学来尊重课堂的？”

李岩听出了言外之意，上课为学习，她不用上课也能学习。

沈术说：“还有别的事吗？”

李岩啧了一声嘴，“你这不是跟老师作对呢吗，你是我们班学委，不得起一个好点的带头作用嘛,我也不能说太多……”

你们都不说太多我听什么？再说，学习委员也不是我想当的。

沈术有些闹心，想转身就要走，李岩拉住她又说了一大堆，“你先别走，我还得跟你说说。”

她有点不耐烦，眼睛盯着李岩实则灵魂已经追随自由，隔壁的陈亦辞和数学老师的对话进了耳朵。

“陈亦辞，你不仅逃课，敲门也不知道小点声？你看把有的老师吓成啥样了？下次敲门注意点。”

下次？陈亦辞下次说什么也不来：“我尽量。”

“你还尽量，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数学老师板起脸，“逃了我的课，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陈亦辞：“啥代价？”

数学老师：“我让你说！”

陈亦辞：“再打一场篮球，体罚我。”

数学老师：“……”

沈术：“……”

数学老师捏着眉心，想到以后一年都要和陈亦辞打交道就头疼，等上课铃打完，“你给我滚！！”

陈亦辞立刻答应，准备回去补觉：“好嘞。”

李岩本想叫住陈亦辞谈谈他的问题，但没想到被数学老师前脚说完，陈亦辞后脚走的“干脆利落”。好半天才缓过神。

沈术也不想跟他墨迹，“老师，下次月考数学满分，可以换上课的自由吗？”

说到这份上，李岩也不能再拒绝，“……行吧，但是以后你别迟到。”

沈术：“知道了。”

李岩心里还有个打算，这个打算可行性越想越高：“你先回去吧，我跟数学老师有点话要说。你先走吧。”

上课没过多久，大半同学进入梦乡，临近下课零零散散醒来几个人。剩下的人蠢蠢欲动，紧盯着手表数着还有几分钟下课吃饭，摆好准备冲锋的姿势，嘴里念叨着二食堂的鸡腿。

沈术在前面都能听到，陈亦辞同桌的咆哮声：“这次我一定要吃到鸡腿！”

陈亦辞睡觉睡得好好的被同桌吵醒。一手打在他后脑勺上：“李飞，再叭叭你就换座滚一边去。”

李飞揉揉后脑勺：“我这不是人工智能叫醒服务嘛。”

刚刚在办公室才知道，他不叫“称一次”，现在又对上了一个人李飞。

沈术抬手看表，收起英语书，拍拍同桌李淼淼：“等会你去哪个食堂吃饭？”

李淼淼一激灵，以为是下课猛然起身，凳子撞上后桌哐当一声响。喊了出来：“下课了？！”

“怎么了这位同学？做梦梦到啥好吃的了，这么着急下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半个教室犯困的人，被李淼淼的表演逗得瞬间清醒，剩下精力充沛的笑得更大声了。

李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