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萍录 第10章 第十章 祭天惊变

秋分吉日，祭天台的汉白玉阶上铺着猩红毡毯。林毅薄的玄色朝服绣着金线狼首，腰间双鱼玉佩与苏北喻的狼首令牌相击，在晨雾中发出清越声响。后者的铠甲经过重新锻造，狼首护腕上镶嵌着祁连山秘铁，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烫。

“紧张吗？”苏北喻的声音混着香炉青烟，指腹擦过林毅薄耳后碎发。后者抬头望向祭天台中央的鎏金鼎，鼎中香灰已换上新制的狼首图腾，二十年前的血污早已被祁连雪水洗净。他摸向袖中的血诏残片，感受着它与玉佩的共鸣，忽然轻笑出声：“有你在，怕什么？”

钟鼓齐鸣中，新帝携太后步上祭坛。林毅薄注意到太后腕间戴着的翡翠镯，竟与血月教圣女的伪刺青尾端纹路相似。苏北喻的狼首刀鞘轻轻碰了碰他的靴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苏明修的线报说，太后昨夜召见了玉珏男的死士。”

昭雪大典如期开始。当林毅薄展开前太子血诏时，漫天狼旗突然自宫墙升起，暗卫营的黑甲如铁流般漫过丹墀。新帝接过血诏的手微微发颤，声音里带着哽咽：“二十年前，朕...朕误信谗言，致忠良蒙冤。今日昭雪，望先帝安息...”

“陛下慎言！”太后突然出声，袖口滑落处露出半截金镶玉簪——簪头雕着半朵红蓼花。林毅薄的瞳孔骤缩，那簪子的形制与红蓼帕子上的刺绣纹样，而簪尾的流苏穗子，竟用暗卫营特有的“锁麟丝”编织。

苏北喻的刀已出鞘三寸。恰在此时，祭坛西侧传来弓弦轻响。林毅薄本能地推开新帝，却见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鎏金鼎发出刺耳的尖啸。箭杆上绑着的纸条随风展开，上面竟用前太子的笔迹写着：“昭字令伪，狼卫当诛。”

“护驾！”苏北喻的狼首刀劈开第二波暗器，林毅薄趁机跃上鼎台，却在触到弩箭尾羽时，闻到熟悉的甜腥——正是红蓼汁液的味道。太后的惊呼声中，祭坛四周突然涌出无数蒙面人，其服饰纹样与当年陷害前太子的“清君侧”叛军如出一辙。

“是当年的余孽！”苏明修带着暗卫营护驾，手中长剑挑落刺客面罩，露出对方左颊的朱砂痣——那是玉珏男门下死士的标记。林毅薄的软剑与刺客兵器相击，竟在刃口发现双鱼纹样的刻痕，与太后的玉簪纹样分毫不差。

“太后，您对此有何解释？”他旋身逼退刺客，目光直指台阶上的妇人。太后的脸色瞬间惨白，却在此时，苏北喻突然闷哼一声——一支袖箭从太后身后射出，正中他肩甲缝隙。林毅薄惊觉那袖箭的尾部绑着红绳，与他襁褓中的系带材质 。

“苏北喻！”他的声音染上裂痕，挥剑斩断箭头的瞬间，看见箭杆内侧刻着“毅薄”二字。苏北喻扯掉染血的肩甲，露出里面暗绣的狼纹，狼首刺青在血迹中泛着金光，竟将毒素逼出体外：“老子没事...小心太后！”

太后忽然狂笑，扯掉头上凤冠，露出内里戴着的双鱼面具：“林氏余孽，真以为能翻案？当年前太子妃就是我亲手推入望狼崖，她的麒麟令，早就在我手里！”她转动腕间翡翠镯，祭坛地面突然裂开，露出通向地宫的阶梯，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着用狼卫骸骨炼制的血月草人偶。

林毅薄的双鱼玉佩剧烈震动，竟与翡翠镯中的双鱼钥共鸣。他这才惊觉，太后腕间的镯子并非凡品，而是用前太子妃的麒麟令残片打造。苏北喻的狼首刀重重劈在地宫入口，激起的气浪震碎半数人偶，却见每个偶人的心口都插着刻有林氏女眷生辰八字的木牌。

“你用她们的精血养毒！”林毅薄的剑尖抵住太后咽喉，却在此时，新帝突然扑过来挡住刀刃：“住手！她是...她是朕的生母！”苏北喻趁机扣住太后脉门，却发现她袖口藏着的红蓼帕子，尾端的分叉竟有三个——与当年血月教伪圣女如出一辙。

“陛下可知，您的生母并非林氏血脉？”苏明修呈上暗卫营密档，“二十年前，真正的太后已死于难产，眼前这人，是玉珏男安插的棋子！”新帝踉跄后退，望着太后惊恐的眼神，忽然想起幼年时她总在月圆之夜抚摸腕间镯子，口中呢喃着“血月当归”。

地宫深处突然传来轰鸣。林毅薄看见无数血月草人偶破土而出，其腕间伤疤组成巨大的星图，正是祭天台的方位。太后趁机咬破齿间毒囊，临死前将翡翠镯掷向祭坛中央的鎏金鼎——镯子裂开的瞬间，竟露出内里藏着的前太子妃头骨。

“不！”林毅薄扑过去接住头骨，发现其枕骨处有月牙状刀伤，与血月教的杀人手法一致。苏北喻的狼首刀砍断最先扑来的人偶，却见那些骸骨在接触到月光后，竟化作血水渗入地面，祭坛四周的狼首图腾开始逆向转动。

“这是血月教的终极诅咒！”苏明修挥剑劈开血雾，“用狼卫骸骨布下逆星阵，要将整个京城化为死域！”林毅薄攥紧前太子妃的头骨，感受着双鱼玉佩与头骨眉心的共鸣，忽然想起密卷中“喻字令主，以血镇邪”的记载。

“苏北喻，带我上鼎台。”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只有用狼卫之血重新祭天，才能破阵。”苏北喻皱眉，却在看见林毅薄眼底的决绝时，忽然单膝跪地，将狼首刀双手奉上：“末将遵命。”他的声音混着血雾，带着西北狼的悍勇与温柔，“但末将有个请求——”

“留着命陪你看江南花，对吗？”林毅薄轻笑，指尖抚过对方唇畔伤疤，“我答应你。”他踏上鼎台，将前太子妃头骨与双鱼玉佩、狼首令牌并列，抽出软剑划开掌心。鲜血滴在鎏金鼎中时，所有狼首图腾同时亮起，与他腕间的银镯、苏北喻的刺青形成共鸣。

逆星阵的血雾开始退散。林毅薄听见苏北喻在下方指挥暗卫营结阵，狼首刀的清响混着士兵们的呼号，像极了祁连山秘窟中的战鼓。当最后一缕血雾散去时，他看见新帝跪在前太子血诏前痛哭，而苏明修正带着人查封太后的地宫密室。

“辛苦了。”苏北喻跃上鼎台，用干净的布条替他包扎伤口，“老子让人在偏殿备了暖炉，先去换身衣裳？”林毅薄摇头，望向天际渐散的阴云，忽然指向宫墙外的市集：“你听，百姓们在喊什么？”

山呼海啸般的“昭雪”声混着商贩叫卖声传来，苏北喻听见其中还夹杂着“狼将军威武”的呼喊。他挑眉，忽然揽住林毅薄的腰，在漫天狼旗中轻轻落下一吻：“书生现在是天下敬仰的喻字令主，老子这狼首卫，可得把你护得更紧些。”

林毅薄轻笑，任由这人蹭过自己发顶，闻到熟悉的铁锈味混着龙涎香。他摸向胸口的玉佩，感受着内里跳动的温热——那是前太子的遗志，是狼卫的忠魂，更是他与苏北喻跨越生死的羁绊。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飞檐角群鸽，他知道，这乱世的血雨腥风，终将在他们脚下化作通往清平的路。

祭天台重建的基石上，新帝亲自刻下“毅喻天下”四字。林毅薄与苏北喻站在阶下，看着工匠们将狼首旗与麒麟纹并列雕刻，忽然想起红蓼帕子里的密语：“毅喻共济，狼麟永镇。”苏北喻的指尖扣住他掌心，两人腕间的伤疤在阳光下拼成完整的喻”字，像句永不褪色的誓言。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祭天台地宫最深处，某具未被摧毁的血月草人偶突然睁开眼睛。它抬手摸向心口的木牌，上面赫然写着“林毅薄”三字，而木牌背面，用红蓼汁液写着：“血月未亡，复仇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