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妖录 第384章 灵肉互换

“童芜，爱惜点自己吧。”

童苏坐在一边吃野桃子，啃到露出半个核时，忍不住扔掉站起来，朝童芜边走边说道。

“什么？”额前发丝被汗水黏在脸上的童芜听到这话，惊讶回头。

看到他即使回头和自己说话、手上的工夫依旧没停，童苏加快步伐上去同时抓住了他的两只手：

“每次你都练到灵力见底为止，你才刚养好身子，就算想赶上我们的进度也不能就硬练折磨自己啊……爱惜好身子，不怕没来日。”

童芜的两只手腕被童苏一只手同时抓住举到一边，两个人面面相觑。

看着自己四弟投来的目光像自己刚摸过鱼的溪水，清澈微凉，明明看得见底、但总觉得有什么一闪而过的东西自己没捕捉到时，童苏的心也像被那尾活跳跳的鱼钻了进去，被拍打得酸楚湿漉。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去干自己喜欢的事就好。”童苏道。

童芜一笑：“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干喜欢的事呢？”

时间拨回到现在。

童芜抬手准备清除掉最后一片铁线虫妖——它们残余的部分正在拼命往蛇妖的肠壁钻去，企图打通相邻挨着的两条肠子，借此逃脱。

肠内幽深漆黑、黏腻湿漉，且肠壁上筋肉丰富，呈不规则多边形状拥挤着凸出。一旦让铁线虫妖钻进去后，毫无疑问，它们能一瞬间内在里面钻吸出无数条四通八达的道路，逃之夭夭。

已经有几条钻进去了，一眨眼便甩尾不见了。童芜感到头疼，倒不是因为自己非要赶尽杀绝，而是不知道这些铁线虫妖是否还留着一手和蛇妖的组合技。毕竟它们比自己更能随意便利通行蛇妖体内的每一条通道，在这里不论发生什么新情况，自己基本都是更被动的那一个。

在情报不够、无法推测遗患的前提下，当然是能杀光就杀光。童芜如是想着，全手腾起灵力、极快插探入里，像蜘蛛丝般的灵力瞬间张开追踪、结网起爆，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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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灵力打到瘴气里面，只听到爆炸的声音，在外却没看到一丝动静。

起烟也好，火光也罢。没有，什么都没有。施放出这团灵力的猎妖人此刻惊恐地看着这团瘴气中间咧开一张大嘴，混沌乌邪的口腔正中央此刻正包含着自己正在不断旋转的灵力色彩！

瘴气在不断的起伏变幻中划分出各块草草分割的区域，从下而上渐次浮现出完整的蛇脸型，锐利光滑，两只分不清何处是眼眶、何处是瞳孔的眼却能感觉出一道精准的目光，自上而下蔑视玩味看着眼前惊恐的人类。

它并不急于立刻出手，甚至还有余裕继续在嘴里用分叉的瘴气舌尖慢慢□□着这团灵力，分析其滋味。只剩下眼前试图重振精神但屡次失败的人类大汗淋漓，紧盯着自己、尽力不动声色地退远。

而另一边，鹰群和蛇妖鏖战发出的激烈声响正在不断传来。这些声音让这位不幸落单的猎妖人忍不住偏头看了眼山谷那边，刚好看到悬浮在半空中的瘴气正从四处聚集捏合成一个巨大的蛇头。除了尺寸不一样，其余轮廓都和自己眼前这头一模一样！

然而这并不是最恐怖的地方。最令他惊恐的是，这两只蛇头之间相差的距离长达两公里以上……

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多头生物，难道这条蛇妖光是撑着不同头的脖子就能拉开如此远的距离？！

那还打什么啊，倒不如说是他们人类和其他生物都相当于擅自走进了蛇妖的卧房床边，活该被它一尾巴压死。

山谷那边的蛇头被瘴气堆得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有实感。哪怕从两公里外遥遥看去，都能看到那颗硕大蛇头上在月色下反光的片片亮鳞，就这么黑白相间、光影相衬地描出了更多蛇妖的脸部细节。

它的两只菱形眼外凸，像黑曜石般反射着周遭的一切景象：被自身移动和双方交战不断波及而石崩土掉的山崖、时不时猛冲过来又被围绕瘴气击退的鹰妖群，以及天上高悬的那轮明月，澄澄如镜。

白羽鹰王妖愤怒地鸣叫着。在数日的交手中，它早已看出这条蛇妖术式的最大特点即最难缠处便是灵肉互换。

这是相当罕见的招数。需要自身灵力流动性和可塑性极佳，并且要求施放主体自身有极高的耐痛力，来忍受施放术式时血肉粉碎的痛和短时间再生的生长痛。

这条蛇妖使的是风之术式。原先在山谷底部不断翻腾、现在肆漫森林各处的黑色瘴气便是它外溢的灵力。本就随处可起手的灵力类型碰上到处可施展的灵力招数，可以说这条蛇妖绝大多数时候都不算在和他者交战，只是单方面的屠杀和进食。

不过鹰妖群这次也不是来白白送死的。

这只鹰王妖筹谋多年，带领族群一直游居，为的就是避开蛇妖的泛杀滥捕，发展壮大本族，等到合适时机一举消灭它，让鹰妖群再度成为这片森林的最高主宰者。

为什么说是“再度”呢？因为这条蛇妖，是最近两年凭空出现的。

就像某天下雨后森林地面长出新的野草般，会使用灵肉互换招式的蛇妖带着滚滚黑瘴忽然栖息在了山谷底部。刚开始时瘴气只有三人高，现在已经高达三分之一山崖的高度了。

鹰王妖的锐目紧盯着身下瘴气和周围森林的每一处动态。这条蛇妖的灵力已经开始不足了，甚至选择拨出一部分灵力作为分-身到周边猎捕进食以补充灵力。看来自己的战术果然是对的。

那些看似白白送死的同族鹰妖们，其实早在冲锋之前就吃下了所有它们能搜集到的可能克制蛇妖的草叶植物。

这些植物形形色色，各有各的喜长地，但并不难找——只要留心下哪块土壤区域从无蛇妖那沉重的爬行压印即可。

鹰妖们搜集到了许多，有的根密有的茎细，有的多叶有的单花，有的深蓝有的亮紫，各种各样的都有。鹰王妖最开始是让那些寿数将尽或者受到不可恢复伤的鹰妖们去吃，也飞去更远的地方抓来许多弱小的蛇妖来试，很快便试出了结果。

哪些有毒，哪些必须采摘后亲自服下才有效，哪些可以被血肉吸收、即使服用者变成尸体后毒素短期内也能起效，等等等等。

这个计划以整个种族为奠基石，一条一条、一只一只、一株一株，一块块垒到了今天。

全族上下也都很配合这只鹰王妖的计划——不同意的，早在它夺下族群首领的位置前全被亲自打败消亡了。它们也是它的奠基石。

若再任由这条蛇妖继续肆无忌惮地吃下去，迟早有一天，别说鹰妖族群们目前避开其苏醒捕猎时活动的森林区域，迟早它们的翅膀所可及处都会被它的目光盯上，成为一桩蛇反捕鹰的可笑惨案。

所以就有了今晚的最后决战景象。月夜，天鹰，和地蛇。

当然，也确实不是除了这种壮烈断腕的方案外再无其他路子可走，比如迁徙远方。

但等森林里的生物发现不对劲时，活动在这片区域的人类比它们更早发现了端倪——他们甚至提前在森林周围布下了各种各样的陷阱，从天空到陆地，各有各的机关，只待忍受不了蛇妖想要大批迁徙的妖族们自投罗网。

这也是近几年附近地下集市开始流行“圈养收割”的起因。是圈养，但是是蛇妖“帮”他们圈的。

拥有更多智慧的人类早就通过土壤上的蛇行痕迹判断出了大概的活动范围，找到了最佳的观察点，通过植被、湿度和光照判断出了各个地盘上活动栖息的妖种族，并迅速通过情报网的联结收集，制定出能够守株待兔坐收渔翁之利的计划与机关。

这片森林早就不是森林了。是各方想分一杯羹的势力在经过激烈博弈后达成共识、各自占领、有必要时还会亲自下场的斗兽场。

人类在这里既是斗兽场内高高在上、俯瞰全局的观众，也是有备而来、但到生死存亡之时也不过是肉身上阵的野兽。

比如现在正被小蛇头捕猎的各位猎妖人们。

他们在人类族群中的地位，其实就相当于鹰妖群最先派去“送死”的鹰妖们——唯一不同处是后者是心甘情愿去死的，他们是因为求利心切、没完全掌握蛇妖情报就美滋滋上来准备捡漏却反被捡的。

自然，人类也不会就这么乖乖束手就擒。这也正是鹰王妖这场旷日持久的赌局最重要的筹码之一。

它希望一直盯着这片森林的人类，在想占便宜却被发现时、能够至少对蛇妖产生干扰甚至是牵制的作用。蛇妖的力量和精力分散越多，灵肉互换使用的次数越频繁，对它们族群就越有利。

灵肉互换的确又强又好用。但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利弊相生，哪有光吃肉不挨打的道理。

能够随时重塑血肉又能在被攻击瞬间化为灵力反攻的术式，对灵力的储存量要求高到变态，因为转化的同时必有损耗，就像用水果榨汁时，不可能将果肉包含的每一滴汁液都百分百压榨出来，总会有残留。

更何况，这种术式的频繁使用，极端又高频的疼痛势必会对神智产生一定影响。虽说一力敌十会，但战斗时的渺茫破绽恰恰是鹰妖群们能够突围生存困境的唯一出口。

一定要赢。必须得赢。不赢没前路，更没有后路。

就在此时，鹰王妖险险避开蛇妖忽然的直身刺探，好在有惊无险，除了尾翼的几根羽毛带皮被咬下来，并没造成其他创伤。

但它马上感觉到蛇妖此举的不对劲。刚刚的攻击毫无意义。既没对自己造成致命伤，也没有打乱鹰妖群的攻击节奏，更像是一次控制不住的无意义发泄……

鹰王妖很快在高速飞行中瞄准捕捉到造成蛇妖忽然发狂的原因——接近蛇尾的某段皮肤忽胀忽缩，推动附近的瘴气都跟着翻滚，十分明显。

与此同时，所有被放出去的蛇头小分-身也跟着发出痛苦愤怒的嘶鸣，让所有被其狩猎的对象头骨发麻，有种骨头上好像忽然长满毛孔、不住往外渗汗的感觉。

大小蛇头都不再像刚刚那般优哉游哉地玩弄猎物，而是直接毫无章法地狂暴突进、试图一口吞掉。所有被盯上的妖和人也旋即开始自保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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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此时此刻，站在在蛇妖某段肠子里的童芜疑惑地看出自己刚掏出来的一团尚能看出原物形状的血肉，“鹰妖？”

为什么食肉的鹰，胃部里会都是草？

童芜虽然疑惑，但马上想到这些鹰妖尸体被蛇妖吸收后又会增强其灵力，遂使用灵肉互换，将其血肉全都化为自己的灵力以作补充。

至于血肉内包裹着的草叶，他也没空闲去管，任由其掉落散布在蛇妖的肠壁里，自己则继续追踪铁线虫妖的踪迹。说不定能跟着它们一路追到蛇妖的心脏即“七寸”处，一举歼灭。

因为手头工作新开了项目，适应对接过程忙碌，更新频率变成一周两次……大家可以攒攒再看T T我尽量每章写得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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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灵肉互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