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就跑？姐姐锁你了 第4章 苦甜

许依还是忍不住看屏幕持续亮起的手机，“烦人精”的名字伴随着一连串的消息提示跳动不休。

最后她还是将手机调成静音，反扣在桌上，试图隔绝那份聒噪。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楼下，姚霏还靠在摩托车上，低头专注地戳着手机屏幕，昏黄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竟透出几分固执的孤单。似乎是感应到了楼上的视线，她忽然抬起头，精准地捕捉到了许依所在的窗口，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得逞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许依迅速放下窗帘，隔绝了那道过于炽热的目光。她揉了揉眉心，感觉这一天过得比连加一周班还要疲惫。三明治早已消耗殆尽，胃里空落落的，但更空的是心里那种莫名的不踏实感。

她走进厨房，想给自己煮碗面，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不是连续轰炸，而是单独的一条。

烦人精：姐姐，安全到家了就回我一下嘛~不然我担心得又要上去敲门了哦。

后面还跟了个可怜兮兮的小狗表情包。

许依盯着那条消息，几乎能想象出姚霏打出这行字时那副半真半假、软硬兼施的无赖模样。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

许依：到了。

烦人精：秒回！姐姐果然还是关心我的！[转圈圈.jpg]

烦人精：明天早上十点，我来接你，说定了哦！

许依：我说了，发位置，我自己去。

烦人精：不行哦，那边不好停车的。万一有人跟着你怎么办？我得亲自当护花使者！

许依：不需要。

烦人精：需要的需要的！姐姐你就给我个机会嘛！我车技其实很好的，今天是我没发挥好！我明天保证会开得稳稳的！或者你开也行，我坐后面绝对乖乖的！

姚霏的信息一条接一条，根本不给她拒绝的间隙，仿佛一场单方面的语言狂欢。

许依忽然觉得，跟这个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她看着屏幕上不断冒出的气泡，一种熟悉的、面对棘手甲方时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但其中又掺杂了点别的什么……或许是今天那风驰电掣的后座，或许是巷子里她亮出短刀时下意识的保护，也或许是酒吧里她揽过自己肩膀时那一瞬间不容置疑的强势。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

许依：随你。

手机那头的姚霏立刻发来一长串欢呼和撒花的表情包。

烦人精：姐姐最好啦！明天见！

世界终于清静了。

许依放下手机，水刚好烧开。蒸汽顶起壶盖，发出呜呜的声响，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厨房的玻璃窗。

她看着那一片白雾，思绪有些飘远。蕾丝酒吧……姚霏是那种身份吗？她对自己这般纠缠，仅仅是出于工作吗？

面条在滚水里舒展翻滚。许依甩甩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念头也一起甩出去。她告诉自己，重要的是那份“赚大钱”的机会，以及月底能否顺利拿到工资。至于姚霏……只是一个突然闯入的、行为出格且难以预测的临时合作伙伴而已。

对，仅此而已。

第二天早上，许依的手机准时响起。

烦人精：姐姐！我到你楼下了！[乖巧等待.jpg]

许依走到窗边，看到姚霏背靠在那辆醒目的红黑色摩托上，今天换了一身黑色皮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正仰着头朝她的窗口笑，阳光下牙齿白得晃眼。

她刚刚想发消息，门铃响了。猫眼外——姚霏拎着早餐袋，冲镜头wink。

许依开门时有些木讷：“……你怎么知道我住几零几？”

姚霏则是晃了晃手里的头盔：“送你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你钥匙上的门牌号。放心，没跟物业套话。”

许依不想放她进来，可姚霏身后还站着一位保洁阿姨，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热闹。

门略敞开一些，姚霏就把自己挤进玄关，反手关门、换鞋、放早餐，动作一气呵成，好像回自己家。

“楼下买的流沙包和豆浆，赔礼。”

“赔什么礼？”许依无奈的看着她。

“酒吧没提前说明是蕾丝……吓到姐姐了。”

许依本想赶人，肚子却适时地叫了。流沙包太香，她决定先吃再算账。

“你们这种事业型的女人是不是每天早上都要来一杯冰美式？”姚霏拿着吸管鼓弄豆浆。

许依看不下去对面的人糟蹋豆浆，起身把姚霏的豆浆挪开，给她倒了杯牛奶。

“不喝豆浆喝这个。”

“哦……你还没回答是不是。”姚霏喝了口牛奶，随后又是撇撇嘴，把牛奶也放在另一边。

目睹这一幕的许依：“……是。”

“为什么？咖啡不苦吗？”姚霏上半身前倾，靠近许依。

“苦。”

“既然苦，那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要喝？生活不是就已经很苦了吗？”

许依看着好奇提问的姚霏，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冉冉升起的太阳把光亮撒进客厅，柔软的阳光给屋子里增添温馨。太阳日复一日的升起，生活也一直在继续。

许依垂眼看着手里的豆浆，说：“因为‘苦’会提醒我们的神经，让我们不敢懈怠生活中的种种，否则只会更苦。”

姚霏点点头：“哦，原来是用苦来逼自己吗。”

“嗯。苦也可以证明我们还活着。”许依耐心的聊着，“它可以记录生活，因为它总是刻骨铭心，而甜却会转瞬即逝。”

姚霏听完后开始翻找她带过来的包，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保温杯，举在许依面前：

“铛铛！”

“这是什么？”许依微微歪头问。

姚霏拧开保温杯，咖啡的香气从杯里倾泻而出：“是拿铁。我问咖啡店员那种咖啡甜一点，她说拿铁。所以我就买了，我还加了糖。是热的，怕它会冷，就装到了保温杯里。”

紧接着姚霏又笑了起来，方才撒进来的阳光已经蔓延到她的脸颊，这一幕太过于温暖，以至于让人感觉这不属于凉薄的秋天。

“这杯一半苦一半甜的拿铁会让你刻骨铭心吗？”

许依很想说点什么，可她发现自己被阳光冻住了。原本顺畅的喉咙被一阵难以言状的情绪堵住，但她好像又确实无话可说。最后她只得回了一个“嗯”。

直到她们下楼时，许依才从刚刚的愣神中回过来。

“谢谢。”许依突兀的开口。

“嗯？”

“……早餐和拿铁。”许依补充道。

“不客气~上车吧！”姚霏拍了拍后座，今天倒是规规矩矩，没有再多说什么俏皮话。

许依跨上车，这一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伸手轻轻扶住了姚霏腰侧的衣服。

姚霏身体似乎微微一顿，随即发动机轰鸣响起，车速却比昨天放缓了许多，平稳地汇入车流。

风吹起许依的长发，她看着前方姚霏挺拔又透着点不羁的背影，手里拿铁的香气淡淡飘散。

今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呢？她抿了口拿铁，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她想，她或许真的会记住这一天、这一杯拿铁。

摩托车朝着城市另一个未曾展现在许依面前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达目的地后，这里比许依想象的要繁华热闹。交通不说是四通八达，也是畅达无阻，而她们要去的是这里最大的一家店门。

进入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群人围着一张麻将桌，不断的传出麻将碰撞的声响。

“出啊，磨磨唧唧的。”

“砰！”

“快摸牌。”

覃青手里握着一张牌，指腹摩擦牌面，感觉牌的花样。只见她手指顿住，把左手的烟叼进嘴里，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双手推开牌面：“自摸。”

“这就又胡了！”

“覃姐今天手气不错啊。”

“我那天手气不好？”覃青瞥见姚霏她们，离开牌桌，对其余人说：“你们玩 。”

姚霏带着许依上前和覃青碰面，因为有不少人抽烟，许依不自觉的捂了捂鼻子。

“覃姐今天赚钱了啊。”姚霏率先开口。

“还行。”覃青看着许依，伸出了手，“许小姐好。”

许依回握覃青的手，她有些吃惊，覃青表面上很是精致，气场也是绝无仅有，而手却意外的粗糙，掌心布满老茧。

“覃姐。”许依微笑回应。

覃青掐灭嘴里的烟，姿态从容：“嗯。闻不惯烟味吧，我让他们都掐了。”

其实许依刚想回不用，覃青就一嗓子嚎了出来：“都把烟掐了。”

其余人没有多余的动作，乖乖的都把烟给掐了。这样的号召力，许依心里暗自给覃青贴上了标签——是她惹不起的人。

“谢谢覃姐。”许依礼貌感谢。

“嗐，小意思。”覃青轻轻摆手，“这是我打算开的一家新酒吧，原本现在就开业了，可事与愿违。所以还要麻烦许小姐好好帮我这店设计一个有内涵的……那个什么狗的。”

“LOGO。”后面的姚霏突然出声补充。

“就你话多。”覃青瞥瞥姚霏，“就是这个。”

姚霏无奈耸肩，许依则是被这一幕逗笑了。这就是地下大姐大和她的小跟班吗？气氛意外的让人放松，甚至让人感觉她们就像家人一般。

“好的覃姐。我今天来店里就是来了解了解您对这个设计的要求，以及我们这个酒吧的风格和陈设。”许依说。

“要求……”覃青细细思索一番，“我没什么要求，有内涵，好看就行。哦对了，我的这家酒吧叫‘酡颜’。”

“酡颜”，是用来形容微醺后脸颊上的绯红，很美的一个词。

“我能问问这个名字的来源和意寓吗？”许依问。

“当然可以。有一种酒，是用玫瑰绽放时上面的露珠酿的。而露珠的颜色就是绯红色——酡颜。”覃青饶有趣味的回答。

“嗯，所以这是招牌酒吗？”

“是，招牌中的招牌。”覃青又说：“还有一个来源是一句诗。”

“诗？”许依有些好奇。

姚霏也插进了话题：“我知道！酡颜欲语娇无力，云髻新簪白玉花。”

“嗯，就是这句。”覃青垂眸笑了笑，“姐我以前也是正经的读书人。”

这个笑落在许依眼里莫名的心酸，她察觉到覃青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意。

在这之后，覃青便没有再和她们闲聊，剩下的时间姚霏带着许依把酒吧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看了个遍。最后还是许依说累了才安分的坐在吧台休息，不过姚霏也没闲着，非要向许依展示她调酒的技艺。

许依不懂调酒，只见姚霏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袖子随意撸到小臂。双手握着摇酒壶上下摇晃，姜黄色的灯光搭配着轻松的鼓点，酒还未入口就让人感觉些许微醺。

姚霏把调好的酒倒入高脚杯，还不忘点缀薄荷叶。酒水进入杯中，由上及下，酒的颜色逐渐晕染分层，犹如由表及里的玫瑰。

她的眼里是对自己技艺的高度自信，还带着点期待的小傲娇。她把酒送至许依面前，甚至优雅的行了个礼：“请慢用。这酒的名字叫作‘Dew’。”

许依尝过后觉得这和覃青说的招牌酒很像，淡淡的花香混合着酒醇厚口感，让人刚好微醺，点到即止。

“这名字谁起的？”许依问。

“我啊。刚刚手机上现查的。”姚霏得意的小表情毫不掩饰，“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高级，特别有内涵？”

许依配合的点点头：“是。和这酒很搭，晨露。不过覃姐知道吗？”

“我待会就告诉她，她肯定喜欢，搞点小洋文就是高级。”姚霏带着小狗表情望着许依。

许依偏过头，轻咳一声：“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今天就先到这吧，我走了。”

转身便就要走，姚霏伸手拉着她的衣袖，依旧是原来的表情：“姐姐怎么了？我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我就是想走了。”许依往回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哦……那好吧。”姚霏放开手，“姐姐路上小心，明天见。”

怎么轻松就脱身倒是让许依有些不习惯，今天的姚霏格外的听话，居然没有强硬着送她回家。许依站在门口看了姚霏好一会才离开。

在许依离开后，覃青冒了出来，姚霏满脸愁容和失落的看着覃青：“覃姐，你这招管用吗？”

覃青看着某人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简直没眼看，咂咂舌说：“瞧你那出息，热脸贴冷屁股好玩吗？我这叫做适当的欲拒还迎，这样她就会对你更加念念不忘。”

“没看到许依刚刚站在门口一直看你吗？”

“嗯，所以呢？”姚霏一副痛失所爱的模样。

“哎呦，那就代表我们的方法有用啊。”覃青没好气的点了点某位不争气人士的脑袋。

“哦……那姑且信你一回。”姚霏终于是恢复了精神，“那我明天还去不去接她？”

覃青一副没救了的表情摆在脸上，直接无视掉自己面前的小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