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严悟 第80章 第 80 章

他两虽然是偷笑，但还是被阿伽听到了。警告地看了他两个一眼，阿伽将目光转回到翁书赛阿里额耶。

“看在你们家帮过丹琳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你。但你得说到底是谁让你来找我们麻烦的，你要买的书又是本什么书？”

翁书赛阿里额耶苦笑：“我要买的是什么书，你问你老婆吧，她更清楚。至于我的雇主，因为职业道德，我真是不能说。说了就坏规矩，以后谁还敢找我们办事。”

多曼忽然道：“会接这趟活，其实是你想要这本书吧？东西到手后你会怎么办？是黑吃黑独吞，还是复印一份？”

翁书赛阿里额耶一愣，脸上带了点被拆穿的不好意思：“我的确也很想要这本书……”

糯扎鄙夷的看着他：“你都打算黑吃黑了，还跟我们讲什么职业道德。痛快点，把幕后主使讲出来，算你戴罪立功。”

多曼看了一眼咬紧牙关不松口的翁书赛阿里额耶叹气道：“你想要这本书是因为你被下了蛊吧？”

翁书赛阿里额耶闻言不敢相信地看向多曼，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我叔叔下的，所以我需要这本书给自己解蛊。”

岩罗咋舌：“是你亲叔叔么？他怎么这么狠给你下蛊，你们争家产？你家得多有钱才让你叔叔不顾亲情的对你下死手？”

翁书赛阿里额耶哼笑一声：“要争的只是点钱倒好了。”

岩罗不解道：“那争的是什么？”

多曼淡淡道：“钱算什么？我们这种人家，争的是传承的技艺，争的是对家族绝对是的控制权。有了这些，多少钱赚不来。”

岩罗庆幸道：“你家这本事是传女不传男的。幸好咱们国家实行计划生育，你家只有你一个女儿，不用和谁争抢。”

多曼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看渐渐暗沉的天色，对众人道：“咱们回去吧，天都快黑了，阿燕阿爸肯定晚饭都没吃在渡口等我们呢！”

阿伽拿手上的小棍捅捅翁书赛阿里额耶道：“那这家伙怎么办？直接埋了么？我除了那十八斤的大鱼啥都没带，不好挖坑。要不把他绑在那棵被雷劈过的大榕树上，一把火烧了，正好给扎甲做个伴。这两百年都是独鬼一个，也挺孤单的。”

看着被阿伽吓得快翻白眼的翁书赛阿里额耶，多曼无奈道：“你真是无聊，干嘛这么吓唬他。你看看，都快把他吓死了。”

阿伽挑眉：“你一向有仇当场报，他这么得罪你，你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这不是你的性格啊！应该整他个半死然后扔澜沧江让他自己游回泰国才符合你的本性啊！”

多曼踢了他一脚，没好气道：“他要是真对我做了什么，我能饶过他？一开始他整的那些花样我是挺生气的，但他那也不过是想给我提个醒，警示警示我么？”接着她似笑非笑地看了阿伽一眼：“再说了，我连你这个原版的始作俑者都能原谅，为什么不能原谅这个盗版的？”

阿伽起身掐着她的脸恶狠狠道：“因为原版的始作俑者是你老公，跟自己老公记仇是吧？”

多曼拨开他的手：“别闹，一边去。”

她蹲下身对翁书赛阿里额耶道：“看在你们帮过我丹琳祖奶奶的份上，这次我就放过你。我也可以实话告诉你，那本书上没有解蛊的办法。我们家放虫蛊的手艺早就失传了。”

翁书赛阿里额耶不信，冲口而出道：“你别哄我，这个寨子的人就是被人下了蛊，是你解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多曼点头承认：“这个寨子的蛊的确是我解的，但他们中的是药蛊。我们家传下来的只有药蛊，我也只会这个。”

见翁书赛阿里额耶还是满脸的不信，多曼指着去和糯扎、岩罗抽烟的阿伽道：“你既然知道他是谁，应该也知道他身上的蛊是我们家丹琳祖奶奶下的。他是我的爱人，如果我会解虫蛊，我能不帮他解了么？”

翁书赛阿里额耶心里不以为然道，有虫蛊你就可以牵制他。他会一心一意守着你，不敢在外面沾花惹草。你会傻到帮他把蛊解了？

但当他看到多曼眼中的哀伤和泪意，他才明白，多曼是真的没有办法。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就这么碎了翁书赛阿里额耶有些沮丧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打那本书的主意了。不过据我所知，我的雇主找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我失败了，还有会有其他人来抢这本书。他们可不像我一样和你家有交情。”

多曼帮他解开身上的绳子：“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见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糯扎和岩罗也找来一身干净衣服给他换上。

一行人赶到渡口，阿燕阿爸果然还在等他们。他见到阿伽肩上的大鱼赞叹道：“你钓的？真大啊！我都不是经常能打到这么大的鱼。得有十五六斤吧？”

“十八斤。”阿伽纠正，用一种谦虚中带着些许自得的口气对阿燕阿爸道：“运气好而已，我也没想到用手竿能钓到这么大的鱼。起鱼的时候费了我好大劲。和它纠缠了快一个小时。”

多曼在后面听得直翻白眼。估计十八斤这几个字会变成他近期的口头禅，无论聊什么话题，他都能说上一嘴。

上岸回家时，翁书赛阿里额耶和岩罗、糯扎一辆车。阿伽把大鱼挂在自家越野车的车尾。

多曼忍无可忍道：“你够了啊？能不能不要这么显摆？这鱼挂在外面一路灰尘的要怎么吃？”

阿伽委屈道：“你不是嫌臭么？我还不是怕放后背箱熏到你。”

这个理由真是冠冕堂皇让人信服呀！多曼瞪了他一眼，拉开副驾的车门上车。

阿伽发现多曼兴致不怎么好，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地看着窗外山野间的星点灯光。

他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担心那条鱼真不能吃了？要不，我拿进来？”

多曼看着山洼间的灯火，语气平静道：“其实，我并不是多家继承人的第一人选，我小姨妈才是。她和我阿妈是双胞胎。我阿妈的体质不适合，我小姨妈却天生是学巫的。我阿婆说，她才会坐起来，就敢抓爬上床的蛇。”

“那最后为什么是你继承了你家的衣钵，她出了什么事了么？”

多曼点点头：“她仗着自己有天份，想把多家炼虫蛊的手艺捡起来，没想到被反噬，十八岁就死了。阿婆经常说，她差点就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阿伽沉默几息，轻声问道：“你的出生又给多家带来了希望？”

多曼轻笑：“是呀，阿婆也说我是多家的希望。但偶尔我也会想，如果我小姨妈还活着，我是不是就会跟在阿妈身边长大。不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肯定会好好上学，像艾勒一样，考一个自己喜欢的大学……嗯，按照我阿妈的心愿我大概没办法上喜欢的大学。她一定会强迫我考师范类的学校，回来当一个老师，然后嫁一个公务员。”

阿伽插嘴道：“然后你再生一个女儿，也让她当老师，然后嫁一个公务员。”

多曼哈哈大笑：“我不是说过了么，在云南，不孝有三，无编为大。”

阿伽摇头：“我看你学了你阿婆一身本事，过得又自由、又滋润。开心得不得了呀！怎么还能怀念普通人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呢？”

多曼脸上还笑着，语气却淡了不少：“能过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也是种福气。多家的女人，有机会学这一身的本事，其实都是不幸的。”

阿伽没听清她的话，问道：“你说什么？”

多曼岔开话题，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我说，如果我小姨妈还活着，那你寻仇的对象就变成她了。你会不会也和她结婚？”

阿伽一脚急刹把车停到路中间。多曼被惯性推着往前冲，又被安全带给勒回来。她警觉地以为像上次一样半路遇袭。刚想掏电话报警下巴却被阿伽紧紧捏住。

他满脸的怒容，眼里的冷意看得多曼心脏狠狠一缩。

阿伽冷然开口道：“我不怕让你知道，我当年是有机会娶了丹琳的。娶了她百利而无一害，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种下场，但我还是没答应，并且至今都没后悔过。我也明确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小姨妈没死我遇上的是她，我和多家的恩怨也可以了结了。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二条路。我爱的是你，只有你，让我放弃那些不甘，放弃那些仇恨。你不要拿我爱你这件事开玩笑，知道么？”

多曼呆愣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一脸娇羞地扑进他怀里：“你这个样子好men，我好喜欢。”

阿伽对她的娇羞示爱不为所动，扯着她圈住自己腰的手臂想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你别以为撒撒娇就能混过去。你要和我保证，你再也不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

多曼死都不放手，仰头亲亲他的下巴道：“好嘛，我认错行了吧？我只是想听你说你有多爱我么！”

阿伽冷哼：“要娶多家的女人我有的是机会，轮得到你给我假设、指派。下次再敢这么胡说八道，我打得你下不来床。”

多曼再次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轻声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遇到的是你。就因为是你，我心里的那点不甘心，也抹平了。”

她的声音太小，阿伽又没听清，问道：“你嘀咕什么？是不是不服气偷偷骂我？”

多曼摇头：“我说我爱你，你的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命。谁敢动你一下，我超度了他。”

阿伽挖出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一边重新发动车，一边得意道：“真是个孩子，谁表达爱意像你一样放狠话的？你直接说你爱我爱得不能自拔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