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扫过棕咖色室内。
耳机收好了,电脑关好了,垃圾袋也收束提好,将侧边开关“啪”的全数按灭,室内恢复刚来时的黑暗。
踩着轻快步子下楼,她从一个高级透明的办公楼步出,将垃圾袋丢进一旁垃圾箱,拍拍手,她上了路边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
“怎么样?还满意吗?”
苏熠禾坐在主驾,扭头看她。
秦卿有些错愕,本以为会在后座看到他。
“今天怎么你开?”
主驶上的人抿笑,发动车子,“照顾你的事,“
”当然得我来。”
“等等!”,秦卿爽朗抬手,车一停,她下车换到了副驾驶,扭头接他的茬,“那我可不能把你当司机了。”
“那当什么?”,苏熠禾目视前方,却早能想象到旁边人的神情。
果然,她不接话了,只是一个劲的慌乱,装忙看窗外。
她可以接受暧昧的说两句。
但是接受不了,暧昧的,说很多很多句!!
身份刚恢复,她还没适应。
这个新的录音室是苏熠禾帮她联系的,就连帮忙的修音师也是他的老熟人。
“Levi做得怎么样,不行的话,我找他算账。”
车拐进绿道,他将车开得慢了些,傍晚两侧行人不少,秦卿按下车窗,冷冽的风灌进来,却让她觉得清爽。
“很好!很负责!一些我没注意到的点,都一并帮我做了。”
秦卿没想到看起来年纪不大的Levi,做起事情来,却格外成熟靠谱。
偷瞄驾驶座上的人,他笑着回答'那就好',又将车子开得更慢了。
“窗子别开太大,小心感冒。”
果然,又来。
“知道啦!”
...
下了车,被那只大手牵着走到门前,秦卿才忽地意识到,他们俩复合的事,还没有人知道。
包括苏沫莲。
下意识将手甩开,秦卿指指门内,又指指自己和他,随即双手在半空挥了挥,表示“不行”!
手压到头顶,无所谓的揉了揉。
“没事的,一切有哥哥,哥哥来说喔。”
说罢,他按开门锁,锁着丁铃当啷的开锁声,秦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低头小心翼翼的跟这进去。
“小禾。”
“——哎?卿卿也来啦?”,苏沫莲眉开眼笑,看到秦卿立马迎了过去,抓抓手的又摸摸脸。
“瘦了!”,她眉头拧拧,眼眶竟有些湿润,“你这孩子,非得自己住,吃不好吧?”
“不知道回家。”
心里的石头沉沉下落,胸口一股酸热感涌上来,秦卿赶忙回握住那双手。
“不担心苏妈妈,哥哥一直很照顾我。”
一阵寒暄过后,他们在餐桌前坐下。
今日的晚餐和往常一样丰盛,只不过是更为亲切的家常菜,四菜一汤,有秦卿爱吃的糖醋排骨。
刚坐好准备动筷,秦卿突然意识到。
他该不会在吃饭的时候宣布这件事吧?!
白色小山丘似的米饭上叠上两块排骨,苏熠禾笑眼弯弯,示意她动筷。
咽了口水,她忽地胃口全无,排骨肉放进嘴里味同嚼蜡。
“妈——。”
秦卿被左边的声音惊颤得停顿,手上的排骨夹不动了,嘴里的肉也不想嚼了,目光全然放在准备讲话的苏熠禾身上。
哪知道他。
“你也吃两块。”
只是给苏沫莲也夹排骨而已。
停顿的动作重新流动,秦卿垂眼,只觉得背脊有汗流下来,神经正要放松,耳边扑来热气。
声音不知什么时候近了,苏熠禾悄声说:
“别紧张,先好好吃饭。”
苏沫莲好奇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兄妹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秦卿挤挤笑,吐不出回答,只好垂头听话地赶紧把饭飞快卷完。
...
吃过饭,站着消食看会电视,就准备各自洗漱。
秦卿揉着肚子,觉得有些胃胀气。
胃真的是情绪器官,她全程根本无法好好看电视,注意力全然放在苏熠禾和苏沫莲身上。
他好像忘了这件事似的,只是悠哉哉要递给她一只拨好皮的脐橙。
“不吃。”,秦卿摆摆手,“吃撑了,吃不下了。”
苏熠禾眉头一拧,只觉似乎过了头,走到药柜前翻出消食片,递着水杯就塞到她手里。
吃过药,看到秦卿好了不少,苏沫莲宽下心来,先行上楼洗澡。
留下她和他的空间,电视机里在播放谍战片,卧底躲过层层考验,终于在屋内见到了前来交接的线人,他们对话的谨慎程度,和电视机外的两人不相上下。
但那只不过是秦卿单方面的错觉。
在苏熠禾揉着她脑袋,嗤笑让她别紧张时,她倏地打掉那只手,眼神往楼上稀稀拉拉响声那瞥,语气紧张又藏不住责怪:
“你根本就没打算今晚说对不对?!”
说完,她忍不住锤了下那个壮阔身子的胸膛,弹实的触感让她短暂分神两秒。
手腕被一握,苏熠禾轻笑地拖着她起身,“好啦——”
“我也没说我今晚说呀。”
他还在逗她。
左手被握着,她就边走边朝他背肌也来一下。
哪知他不吃痛,竟然转身就将她拦腰抱起。
差点惊叫出声,秦卿紧急给自己捂嘴,眼神瞪圆了,慌乱看那个离自己很近的脸。
“放我下来。”,她嘴型说着,耳朵竖起来听,楼上水声停了,苏沫莲应该已经洗完,很快就会出来。
那人只是笑着抱她上楼,手像没怎么使劲似的,但却非常稳当,以至于怎么扑棱腿也没用。
她胸口的心脏像要冲破胸膛,慌得脸颊烫。
就说我脚崴了,哥哥抱我上楼。
她想了个荒谬的理由,听着苏沫莲似乎已经在关浴室的灯,心跳简直要飙到120。
可苏熠禾算好似的,在苏沫莲的脚步声要到走廊的那刻,正好进房阖门。
脚刚接触木地板,门板就被敲响,秦卿倒吸一口凉气,躲进了门后,看着苏熠禾将门又打开。
“楼下怎么都没人了?卿卿走了?”,不知什么花香的沐浴露伴着声音飘进房,苏沫莲声色里有些失望。
“没呢,在我房间洗澡。楼下淋浴头不知怎么出不了水。”,苏熠禾倚靠门侧,说出的话自然得像真的一样。
“这样啊...”,门外的人松了口气,视线往楼下看去,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那得明天找人修修..,真是突然了。”
门合上,秦卿将他拉到离门远一些的地方,眼神还不断瞟门。
“真的这么巧..楼下花洒坏了?”
宽敞卧室内,只有床前一盏姜黄小灯亮着,苏熠禾的脸映着柔和颜色,说出的话却蔫坏又诡异的傥荡:
“我撒谎的。”
“啊——?”,努力克制着声音,女孩背着光,杏子形状的眼眶内,黑白分明,闪着疑惑不以的光。
没来得及沟通好,门外传来啪嗒上楼的声音,惊觉不好,秦卿赶忙往盥洗室逃,开了灯将门很快关上。
“小禾——”,苏沫莲推门而入,眼神狐疑,“没坏啊,我刚去试了下。”
房间内气氛诡异,橙黄小灯,以及男孩站立的位置,让人猜不透他刚刚是在干嘛。
但幸好苏沫莲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浴室雾蒙蒙透着白光。
“你妹还在里面洗澡是吧——”,敲敲门,她关心道,“卿卿,有换洗衣服不,阿姨给你拿呀?”
秦卿再才惊觉漏洞,装作窘迫回应,“啊对——苏妈妈,我刚想着等你洗完,让哥哥帮我去问问你。”
苏沫莲笑笑,瞥一眼儿子,“我给你拿,顺带把你哥赶走,你好好洗哈—。”
...
为了圆谎,还真在苏熠禾房间里洗了澡。
等收拾好出来,房间内依旧是那盏昏黄的光,楼下倒是热闹了,除了电视机声,还有玻璃杯清脆的声音。
他们在喝酒。
将衣服放进洗衣机,秦卿没开灯,正想走,一回神,一个身影挡住她的去路,苏熠禾高大身影浸于黑暗,杯子里还摇晃红酒。
他眼神连卷柔波,像荡漾不止的湖水。
第一下,他抬手将杯子放在一旁,秦卿感受到氛围,心虚地往楼下瞥。
幸好,苏沫莲坐在沙发上,安静且起伏稳定。
睡着了?
下一秒,男人的手就揽过来了。
滚烫吻落下,身子像泡进热温泉水,颤得几乎要化成水也融进去,站也站不稳。
盈着果酒甜香、男人身上沐浴露般清爽的薄荷味,清醒又迷离的味道一并撬开秦卿的唇瓣,他吻的柔和又不失力度。
窗外圆月高挂,像舞着探戈,秦卿顺着往后退,背脊贴到刚才的洗衣机。
一阵冰凉,感官失了灵敏度,第二下她才反应过来是脸上。
抬眼,男人低着头,长睫毛下是泛着晶莹的泪珠。
秦卿有些讶异,下一刻听到他情难自抑的低沉嗓音:
“我想你了。”
他说。
她没喝酒,但却被他说的话也蛊醉到,忍不住伸手回抱他。
与晚上胸肌的触感不一样,苏熠禾的腰紧而窄,像蕴藏强大力量,抱着有些咯手。
又抬手去给他拭泪,高大的身影像只巨大毛绒熊,侧过脸,贴着她耳后,泄气得一路吻到她颈窝。
“滴————”
一声清脆的摁键声打破氛围,怀中那个毛茸茸脑袋抬着顿了一下,秦卿眼睛在昏暗中瞪圆。
楼下一下有了声音,电视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穿拖鞋,由远及近的走路声。
秦卿心紧着,一把推开毛绒熊,在黑暗中绷紧了身子忍不住看向漏光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