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谁杀了我 第4章 第一个世界（3）

“脑科中心的工作很繁忙吧？”低沉的嗓音将沉浸在回忆中的白子南唤醒。

连生抬手拿起茶壶，问道：“这个月份喝热茶可以吗？要不点杯果汁？”白子南赶忙接过茶杯，小口抿着茶，说道：“不用麻烦，热茶就挺好。”

白子南皮肤白皙，手指按压在滚烫的茶杯上，很快几个指头就泛起了红晕。“那个，你怎么想起自己开个工作室啊？”

四点钟的餐厅里，许多服务人员尚未结束午休，后厨的工作人员却已开始着手准备。大厅里十分空旷，只有透过落地窗散射进来的光线洒在桌子上，隐隐还能听见一些金属碰撞的声响。

“我一直希望能自主决定承接的项目，在建院里很难实现。”连生的声音与金属撞击声交织在一起，白子南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呢？怎么学医了？是儿时的梦想吗？”连生将服务生摆上桌的粥碗往白子南面前推了推。

“这是父母的梦想。我……没什么想法。”白子南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振作起来。“不过现在确实喜欢这份工作了。”

连生努力寻找话题，他感觉自己快要聊不下去了。他似乎本就不是个健谈的人，一直努力揣摩郁天齐的性格，但面对白子南这种敏感得一碰就碎的人，他着实感到头疼。“你……和以前的同学还有联系吗？”

【或许郁天齐的死因，世界进程的改变就隐藏在过往的经历当中。】

“我们班里有几个，学校里也有几个。”白子南抿嘴笑了一下，说：“好多都是在医院碰到的，陪家里人看病。”他看到连生即将扬起的眉毛，又慌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以前和他们不太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职业，能和以前的同学熟悉起来。”

“你喜欢朋友多一些吗？”这与郁天齐记忆中的白子南大相径庭。抛开郁天齐好友柏梓楠对他的不喜，郁天齐对白子南印象不佳源于中学时期的几次旁观。那时的白子南戴着学生会的袖章，抱着个记名本，每次出声制止违反校规的学生时，都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郁天齐并非看不惯遵守纪律的好学生，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自己也算一个。但青春期的孩子很少有人愿意全心全意为老师当“马前卒”，这有种背叛自己群体的感觉。其他学生会成员即便出言管理，大多也是以同龄人的口吻，先商量再警告，看得出只是在维护纪律。而白子南总是下巴上扬30度，恨不得把整个脖子再伸长十公分，十分傲气。郁天齐原以为白子南不屑于交朋友，迂腐且不通情理，一切都比不上他那孤高的追求。

“我……我挺害怕孤独的，一直希望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相伴。”白子南抠了抠手指肚，他担心自己言辞不当，把郁天齐吓跑，又怕自己词不达意，让郁天齐误会、嫌弃自己。

用餐的时间有些尴尬，两人找了一家茶餐厅吃饭。白子南一直紧张且快速地回答连生的问题，实际上没吃几口东西。“这粥不合你的口味吗？要不要再点份面之类的？”

白子南低头看了看碗，耳朵瞬间红透了，说：“我爱吃的。”接着连忙埋头吃起来，匆忙吃下小半碗，一抬头，发现连生面前的一碗公仔面和肠粉早已吃完。

连生咧嘴笑了笑：“饿了，我中午也没吃。不急，你慢慢吃。”连生脑子里的007闪烁得像个大灯泡：“连生，他就是暗恋你！你看他那耳朵！”

“嗯……刚刚白子南害羞的模样唤起了郁天齐的部分记忆。”连生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太阳穴，希望007能冷静些，脑海里有块区域一直闪烁也怪吓人的。“郁天齐在这次庆典和白子南重新取得联系后，白子南在他生日那天向他表白了。”

连生轻声示意白子南自己要回复几条工作信息，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一边划着屏幕一边和007交流信息：“7月31日那天下午突然下起暴雨，郁天齐正好在工作室整理一些项目资料，白子南大概四点半左右过来的。浑身被淋得湿透，还拎着个蛋糕盒。”

007要是有手有脚，估计已经手舞足蹈了，连机械声都开始带着电流声：“然后呢？郁天齐狠狠拒绝他了？”

“拒绝了，但并不狠，甚至可以说态度相当好了。”连生通过郁天齐的回忆，能略微感受到当时郁天齐的心情，他并非虚情假意、故作镇定。而是真心感谢白子南对自己的喜欢，并且友善地表达：祝愿白子南日后能找到好姻缘。

那时的白子南是怎样的表情和心态呢？连生将画面定格在郁天齐说完祝福之后，恨不得逐帧放大白子南的微表情。【会是因为得不到就要毁掉吗？】

画面中，白子南眉头微微皱起，嘴角轻轻上扬，手也在微微颤抖。之后便是长时间的低头沉默，仿佛憋闷许久的气球终于找到了一个泄气口。他说话的声音飘忽，又破碎得有些尖锐：“我明白的，是我不好，打扰你了。”白子南孤零零地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再抬头看郁天齐一眼。

哐当一声，白子南好像也被自己放下勺子的声音吓到：“还…还不知道你电话号码。”白子南直勾勾地望着郁天齐修长的手指，“就是，医院准备扩建脑科中心，单独设一个楼。这种设计，你接吗？”

连生笑着往前递了一下手机，郁天齐嘴角边有个浅淡的梨涡，并不对称，只有左侧有。“老同学的单我肯定接啊，你扫我吧～先加个微信。”

白子南终于得偿所愿，整个眉眼都舒展开，这会儿倒是有点初中时的影子了。整个下午羞羞怯怯的模样让连生怀疑白子南也让人魂穿了。毕竟郁天齐记忆里骄傲的大白鹅想要追人也不应该跟这种脆弱小白花似的。

俩人走出餐厅时刚好赶上晚高峰，恰好餐厅就在郁天齐毕业的北洋大学附近。白子南有意还想和郁天齐再来个饭后百步走，但连生实在是应对的有点疲惫了，就借口要回学校找教授拿点资料，道了声路上注意安全就溜之大吉了。

走出没几步，电话就响了。连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有一种荒诞感。

【谁家名字备注用三棵树的Emoji图像啊？】

连生摸不准这人是谁，想假装没看到，但想了想这三个月的时间至关重要，说不准谁就能提供重要线索。

电话那边先是传来鸣笛声，跟耳边路况交相辉映。接着一声轻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主人心情非常不错。“诶，刚你身边那人谁啊？不会你是铁树开花了吧？”

未等连生提示，007已经从他脑袋中冲了出来，开始检索路上的行人和车辆。

“白子南。”连生摸不准对方是谁，只能先用白子南的姓名试探这个人是后来的同事、朋友还是曾经的故交。

“我问你话呢，你叫我干什么？信号不好？”感觉电话拿的离人远了一些，之后电话再次凑近嘴边：“现在呢？听得清吗？”

排山倒海的情绪顷刻吞没了连生，愤怒伤心的情绪一瞬间划过，只剩下喜悦之情。连生理解为——郁天齐在庆幸现在一切都来得及，他的好朋友柏梓楠还活着。

【那三棵树，原来是这个意思。】

连生刚想张口回答‘是以前学生会的主席，和你同名同音那个。’但郁天齐的情绪占了上风，连生的喉咙滚了两滚，声音没能发出来。好像柏梓楠很忌讳提到白子南。

“没，一个客户。我这新店要开张啊。”连生决定含糊其辞。

对方好像按了车锁，准备上车，“哈哈哈，今天怎么不反驳我要劝你转弯啊？”紧跟着车子启动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变成了功放：“诶，既然是正事，我就不怪你路过我店门口不进来看我了。”

007:“连生，郁天齐的朋友柏梓楠开了间美术馆，就在北洋大学附近。嗯，就在你现在的街对面。但我没有看到他。”

海城的夜景在国内名列前茅，郁天齐所购公寓之所以恶贵，正是因为ta能够俯瞰贯穿海城的玉川江。玉川江上不时有游船划过，船上悬挂着霓虹灯泡，在静谧的江面上独自闪烁，显得格外生动。

连生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背后的书桌上散落着各国各地的明信片、还有冲洗出来的各时期老照片。郁天齐酷爱旅行和运动，连生甚至翻找出了近20年前运动会的照片。但令连生感到奇怪的是，没有一张郁天齐和柏梓楠的合影。或者说，柏梓楠不喜欢拍照。

在郁天齐的记忆中，他与柏梓楠仅有过一次不愉快的经历。那是十几年前，数码卡片相机刚刚问世。正值少年的郁天齐正是新鲜上头的时候，拿着相机各种拍。想着给青春留个纪念，郁天齐对着柏梓楠按下了快门。却惹得柏梓楠发了好大的脾气，当即就摔包走了。

柏梓楠当时在学校、在画室里人缘都很好，概因他是个脾气好的小胖子。尤其还长了双桃花眼，白白软软的，出手还阔绰。谁不喜欢这样既好相处又大方的朋友呢？

相比之下，郁天齐是自愧不如的。一来，他耐心不足；二来，他的外貌还是有些距离感的。同学们的簇拥多半是假象，例如打球差人手，或是想要虐的对手体无完肤。那时的郁天齐甚至有些厌烦那些整天沉迷于游戏和女生的小男生。他很佩服柏梓楠性格圆融，和谁都能聊上几句。

大学时柏梓楠被家里安排出国镀金，再回来时已变了样儿，不仅瘦了许多，还变得更加时尚。郁天齐为朋友的变化感到开心，但柏梓楠依旧拒绝与他合影。连生从回忆中可以看出，柏梓楠就是抵触与郁天齐拍照，可郁天齐不明白，只以为柏梓楠可能是有镜头恐惧症。

连生手指敲着桌子上摊开的图片，“小七，我觉得柏梓楠和郁天齐相处的很奇怪。”

007围着书桌转了一圈：“我不是人类，好朋友不合影也算奇怪吗？”

“只是不合影不算什么，可郁天齐很喜欢旅游，这些明信片里也有几张是柏梓楠给他邮的，为什么他俩没一起旅游过？像朋友之间约着去游泳、去打球都是常事，但和柏梓楠一次都没有过。”连生有些看不懂郁天齐和柏梓楠的关系了，难道上学时，不是习惯相似的人才会玩得近嘛？

“你的意思是说柏梓楠有可能是女生？”007努力开发脑洞。

连生一阵语塞，“不，不是。但……”他翻着郁天齐手机中的绿岛app，这是一个分享生活点滴的app。打开柏梓楠的主页，倒退浏览几张照片，手指停在一张合影上。“我又‘想起了’关于郁天齐与柏梓楠的一些新记忆，原来柏梓楠失恋找他喝酒，是和男朋友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