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一滴滴血溅落在地上,没多时,本就昏暗的地下室内出现了几双红色的小眼睛,窸窸窣窣,见没人阻止,这些老鼠顺着绳子爬了上去,扑到人的身上,开始撕咬。
本来昏迷过去的一群人在剧烈的疼痛下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身上趴着的老鼠,嘴角还惨留着肉渣,顿时,无数哀嚎声响彻起来。
地下室内发生的一切,玖悦并不知道,此时她百无聊赖的用手点着椅子把手,干瞪着眼睛等着顾谨行回来。
可直到不知名的鸟类发出了“咕咕”的声音,她都没有看见顾谨行的身影,只好叹了一口气,准备带着萱萱去睡觉了。
洗漱好,玖悦正打算在萱萱身旁躺下,却被身旁一直跟着的婢女拦住了,“主子吩咐了,姑娘另有住处。”
婢女看着年龄不大,做事却一板一眼的,不管玖悦和萱萱两人如何闹,她还是强硬的带着玖悦来到了另一处院子。
天色昏暗,玖悦看不清楚,直到站在院子内,她环顾一周,才发现这不就是她下午待着的的院子吗?
院中的角落处似乎是有人在忙碌,玖悦看不太清,向走近两步,却被婢女拦了下来,玖悦只好跟着她来到了卧室。
躺下后,玖悦闭眼等了一会儿,毫无睡意,不是认床,她在破庙内都能睡着,感受了半天,原来是因为床太软了。
想到这,玖悦泪流满面,她到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居然就会因为床太软而睡不着了。
索性一时半会睡不着,玖悦干脆和站在一旁的婢女聊起了天,“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应,玖悦反思了一下,是因为自己没有礼貌吗?也是,问别人名字,总得先自我介绍一番,“我叫玖悦,你叫什么?”
“伍三四。”声音毫无语调。
“好特殊的名字啊。”玖悦感慨了一声,都是数字。
感慨完后,玖悦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了一句,“这真的是你的名字吗?”
伍三四听到玖悦的问话,罕见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借着月光,看清了玖悦的脸,懵懂,脆弱,这也是伍三四对她的第一印象。
她不理解主子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倒不是她有什么逾矩的想法,只是单纯的不理解,在她看来,玖悦美则美矣,但太过脆弱,一折就死了。
更何况,也不是没有比她更美的姑娘。
当然,作为顾家养的暗卫,她没有资格去指摘主子的行为,只能听命行事,现在这朵花居然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
伍三四是她的名字吗?她自己也不知道,毕竟从相比较以前“杂种”、“畜牲”这类词语来说,伍三四更像是一个名字。
看到伍三四沉默了,玖悦心下暗暗后悔,唾弃自己没点情商,说话不过脑子,只好磕磕绊绊的补充道:“你看我的名字也就是九月,普普通通。”
“你的名字真的挺好听的,又特殊又好听,再配上你的武功,一定很帅气。”
别问玖悦为什么会知道她会武功,走起路来都没声音的,时不时就能吓她一大跳。
“你看你的个子还那么高,看着就挺拔,像一棵大树一样,”玖悦慌起来时,就喜欢胡说八道,想到哪句说哪句,有时候车轱辘话来回说,“不像我,个子不高,扔到人堆里去,都能被一人一脚踩死。”
“不会的。”伍三四突然出口说了一句。
这句话把正在漫天发挥的玖悦打断了,“啊?”
“你不会被踩死的。”伍三四一板一眼的说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玖悦试图说明。
“打比方也不会。”
玖悦沉默了,她怎么有种感觉,眼前这个人好像是转性版的机器人版本的顾谨行。
“那,好吧。”玖悦不知道说啥了,那就同意她的观点吧,虽然玖悦也不清楚伍三四为什么这么确定。
玖悦闭上了眼睛,嘴巴也不再讲话了,屋内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安静的气氛持续了许久,但伍三四通过玖悦的呼吸判断出她并没有睡着。
果然,过了没一会,玖悦又睁开了眼睛,问出了一句,“伍三四,你晚上睡觉吗?”一直守在她旁边,难道是等她睡着了再睡?
“不睡。”
“那你白天睡觉吗?”可能伍三四上的是夜班。
“不睡。”
听到伍三四的回答,玖悦惊的坐了起来,“你白天晚上都不睡觉,不会困死吗?”
伍三四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毕竟在她的认知内,人不是每天都需要睡觉的,她每天若是有时间,睡上一两个时辰就够了,
若是抽不出时间,连续四五天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后续可能要睡上四五个时辰。
听到伍三四的解释,玖悦摇了摇头,“不行,你这样是不行的。”人怎么能这么久不睡觉。
说完,玖悦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伍三四看了半天,久到伍三四都感觉有些不适了,“怎么了?”
“你居然没有黑眼圈。”玖悦试图在伍三四的脸上找出黑眼圈,结果她的目光炯炯有神,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难道这就是习武之人的厉害之处。”她记得顾谨行也是每天睡的时间很短。
玖悦的话,伍三四有些听不懂,于是她保持沉默。
“伍三四,你多大了?”玖悦又躺回到了床上,开始闲聊。
“不知道。”伍三四没有说谎,她自小便在街头流浪,靠从狗嘴内抢食活了下来,其他乞丐有说她四岁,有说她五岁的,甚至还有说她三岁的,旁人都不记得了,她一个幼童又怎么能知道,后面进了顾家当了暗卫,更是无从知晓了。
“我看着你应当是十六岁,年轻貌美。”玖悦的好话张口就来。
听的伍三四想笑,她虽然确定不了自己多大年龄,但至少是有二十岁了。
“你刚刚是不是笑了。”不知何时,玖悦从床上爬了起来,半坐着看向她,“你笑的可真好看,就该多笑笑。”
伍三四听到这话,突然愣住了,被刻意遗忘的记忆中,似乎也有一个少年这样和她说过,“小小年纪就板着一张脸,装老成,不如多笑笑。”
少年仗着自己的身高,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板着一张脸的小姑娘,不知从何处摘了一朵花,别在了她的耳朵上,“这样多好看啊。”
别在耳朵上的花枯萎了,开朗的少年也留在了回忆里,又被刻意抹去。
伍三四一直都很安静,导致玖悦都没感受到她的异常,只觉得她好像在回忆什么。
“你是很小就来到王府的吗?可以和我说说这里以前是什么样的吗?”玖悦说这话时小心翼翼,毕竟怎么听都有点打探消息的嫌疑。
玖悦问完后,屋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就在玖悦以为这是无声的拒绝时,伍三四正要开口,屋外传来了一道声音,“我来和你说。”
说着,顾谨行就走了进来,带着一丝凉气与水汽,发梢处还在向下滴水,瞧着像是洗漱过了。
伍三四听到顾谨行的话后,沉默的退了出去,顺带把门给关上了,看的玖悦都想大喊一声,“别关门啊。”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只可惜,伍三四退下的太快,玖悦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就被关的严严实实了,此时再大喊,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玖悦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一袭中衣,虽然薄了一点,可也不算失礼。
顾谨行倒是没想到她居然穿着中衣就下床了,见此情形,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玖悦见此,坐到了另一边,伸手为他倒了一杯茶,“请讲。”
看着玖悦眼含期待的模样,顾谨行也没啰嗦,直接说了起来,“我父亲是镇北王府的王爷,我母亲是王妃,上面还有一个兄长,”
“我父亲常年驻守北漠,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他偶尔回来,也大多是指点一下我的武功。”
“我母亲性格温和,耐心细致,与人和善。”
“兄长比我大七岁,随我母亲,性格开朗,早早被定为世子,只是身体不太健康,习不得武。”
“我们三人留在建都看似是为我父亲解决后顾之忧,实则就是牵制我父亲的人质。”
“为了防止皇帝猜忌,我父亲无召从不回建都,但在九年前,皇帝下召,要求我父亲立刻回建都。”
说到这,顾谨行停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小时就情感淡漠,对于日常生活在一起的母亲和兄长的感情都称不上是多深厚,更何况是常年难见一面的父亲。
他从小就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虽然谁都没有和他透露出任何消息,但从父亲紧皱的眉头中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事实也是如此,父亲自从进了一次宫,再出来后,就更加忙碌了,时常与人密谈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