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预言 第49章 四十九、要命的爱情

Viola捡起梳子，朝那个身影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一直跑到了桥头，才追上那个女孩。

女孩肩上挎着一个鱼篓，腰间挂着很多动物骨头制成的装饰品，随着跑动的节奏幽幽晃动着，Viola伸手碰了碰女孩的肩膀。

女孩转过身来，高挺的眉骨和鼻梁在回头的刹那绽放出金色的边缘。

她亚麻色的头发在越渐暗沉的天色照应之下泛着纯粹的褐色，和她身上的裙子如出一辙，许愿池里的那张脸和这张略显疑惑的脸重合在了一起，一模一样。

迟默在这一刻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的梳子。”Viola一路小跑都提着长裙，很是费力，她的头发有点乱了，气喘吁吁，缺乏运动的身体在短暂的奔跑后显露出爆发性的疲乏，有点狼狈，但在面前这个女孩眼中，这个贵族少女是如此亲切可爱。

“谢谢。”女孩的眼睛亮了，接过Viola递来的木梳。

女孩毫不客气地看着Viola的脸，她大胆地伸出手，说：“我叫Eva。”

Viola的日记本里那个代号“E”，原来是Eva。

迟默未曾在Viola的精神世界里感受到过如此强烈的波动，她的心似乎都要跳出来了，即便迟默看不见Viola的表情，也知道她正在荷尔蒙的作用下迅速坠落。

这可真是一场要命的爱情。

“后来呢？”安德鲁听完了迟默的讲述，问道：“她们俩的故事不是什么秘密，你说的‘全错了’，是什么意思？”

“你们所有人都以为第十三号诅咒是Viola的化身，是吗？”迟默问道。

安德鲁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但一时间想不清楚，便点了点头。

迟默叹了一口气，说：“Viola不是那样的人。”

第一次看见Viola的画像，也就是在兰特古堡里那次，他就觉得沈若寻口中的Viola和画像上的面孔非常不匹配。

人的面相往往反映内心。在Viola的记忆里穿梭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些碎片迟默已经烂熟于心，Viola经历过不少绝望的时刻——瘟疫、战争、动乱……但她始终如一地仁慈而强大。

为爱成魔的从来都不是她。

“不可能，”安德鲁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迟默所说的一切：“Viola被自己的情人出卖而死，这种愤怒化成强烈的诅咒，是合理的。”

这是半岛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Viola将怒火变成了恶毒的诅咒，“公平”地洒向了每一个人。

“她不是……”迟默顿住了，他其实没办法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没有看过那些记忆，是无法触及她的灵魂的。

Viola最后的时光是在一个火红的傍晚，她在绞刑架上，远远看见了人群中那张恐惧、悔恨、痛苦的脸，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造化弄人，这是天意。

第十三号诅咒，被斩断的双子星，意味着永失所爱。

永失所爱的不只是Viola，或者从来都不是她，而是遗恨彻骨的Eva。

“我不想争论这个，真相自有大白的一天，你只需要告诉我Viola的坟墓在哪里就行。”迟默说。

“她的坟墓？”

迟默点点头。

“我不知道。”安德鲁如实说。

“怎么会？你不是原住民吗？”

“原住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安德鲁怼了回去：“不过，贝汀也许知道，她祖上和兰特家族关系很密切。”

虽然他并不认同迟默的说辞，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从头到尾只需要迟默一个人冒险就行了，诅咒这个事情非比寻常，只要迟默最后一口气是被沈若寻弄没的，就可以了。

“也好，她带我去找Viola的尸骨，我帮她取她想要的东西，各取所需，我心理会平衡一点。”迟默看着安德鲁。

安德鲁认命地点点头，转身去当说客了。

从头到尾沈若寻都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二人的谈话，神色不明。

迟默转头看着他……失去记忆的沈若寻，同时也失去了伪装的外壳，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但眉间淡淡的愁绪也随着丢失的记忆而消失了，是好事。

“咳，”迟默想了想，还是轻声问了一句：“饿不饿？”

沈若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意外——

刚刚还在聊全半岛人民生死攸关的大事以及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怎么忽然又说起柴米油盐酱醋茶了？

“还好。”沈若寻短暂地微笑了一下。

“你不用害怕，我是……”迟默本想说我是好人，但仔细想想，这样的说辞好像更可疑。

“嗯？”

迟默捏了捏表带：“我叫迟默，是和你一起来的，不会害你。”

“嗯。”沈若寻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但迟默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傲娇的眼神，这让他心怦怦直跳。

“林子里有很多猎物，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捉只兔子回来烤。”沈若寻的态度给了迟默一种错觉，仿佛只要自己做得不对，猜得不准，他就会离自己而去……迟默急切地要做点什么事情才能冲淡这种恐惧，即便是丢失了所有的姿态，他也愿意。

沈若寻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迟默的示好。

……

可怜的兔子在林子里窜了一下就掉进了陷阱，四十分钟之后，被做成了色香味俱全的大菜。

迟默还在林子里找到了一些可以用作香料的植物，虽然没有处理过，味道比不上外面的，但总比没有好。

安德鲁一回来就看见沈若寻坐在简易烤架旁，慢条斯理地撕扯着一只烤兔，从容地塞进了嘴里。

他屁股底下甚至有一截矮矮的木桩。

“……”安德鲁扯了扯嘴角，怪不得山洞口的采光好了不少，迟默竟然将外面的树给砍了。

而他用来熬药的锅，此刻已经装上了浓稠的汤汁，闻起来很香。

安德鲁郁闷地按了按自己的肚子。

但他是一名有尊严的巫师，绝不吃嗟来之食。

可惜，终究是他想多了，迟默将所有的东西都摆到了沈若寻面前。

“哼……”安德鲁低低地咒骂了一句，却又对迟默的行为很满意——

沈若寻果然找了个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