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预言 第35章 三十五、逃出

“放轻松。”沈若寻往那里看了一眼。

迟默说：“我还好。”

“不，我是在对自己说，”沈若寻无奈道：“你要不把我打晕吧，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怨气，再这样下去，它们全都要钻出来了。”

空气里的异味越来越浓，迟默决定赌一把，没准儿现在障眼法已经失效了呢。

“先上楼！”迟默将沈若寻扯到楼梯上，他们飞快地往上跑——

可他们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那团黑影蜷缩在杂物中央，一开始只有躯体，但现在已经长出了四肢，迟默惊异于它的生长速度，他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回想起某一天上课时简说过的话：

“有一种咒语可以抑制鬼魂的行动速度，但你现在还学不了这个。”

“我应该可以的。”迟默说。

简睨了他一眼，她总觉得自己在揠苗助长，但没办法，这是苗自己的意愿。

“我只能教你咒语，具体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能否领会了。”

迟默记得那个咒语，他在心中念了一遍，然后仔细观察鬼影的速度，但好像没什么效果。

“它能量太强了。”沈若寻再一次咬破了手指，木偶的另一只手臂也在血液的作用下迅速燃烧起来，一阵白烟坠落在地，与空气中蛊惑的香味殊死搏杀着。

迟默皱了皱眉，恐怕障眼法还没破，他们俩就先呛死在这里了。

“再跑一遍。”迟默厉声说。

“什么？”

“反复往上跑，至少在鬼打墙消失的那一刻我们能迅速回到房间里。”他咳了咳，握住了沈若寻的手。

手里有濡湿的感觉，迟默知道那是沈若寻的血，他忽然恼怒于自己没有带打火机的习惯。

反复往上奔跑了7次，楼梯都快被踩烂了，最终还是又回到了这里，他们终于决定稍微休息一下。

黑色的人影长出了那个脑袋，开始从杂物堆里挣脱出来，迟默很快就发现他身边又出现了两团模糊的影子，正在加速生长。

迟默不死心地默念着那个咒语，额上的筋突突地跳着，心口好像有一团滚烫的火，就快要将自己的理智毁灭掉。

“你在干什么？你看起来很不好。”沈若寻担心地看着身边的人，他的手被迟默握住，越来越紧，甚至被捏得有些疼。

“那个巫师教过我一个咒语，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可以再拖延一些时间。”迟默抽空回了他一句话，他的声音在颤抖，沈若寻当然也听见了。

他怒道：“别念了！”

迟默摇了摇头，他总能成功的。

“我说别念了！你就快要撑不住了！”沈若寻甩开迟默的手，按住迟默脑袋的两侧，冰凉的感觉让迟默稍微舒服了一点，但他不能停。

“再跑一次。”迟默忽然说。

跑，那就跑吧，只要能让你别再尝试那些巫术！沈若寻这样想。

他们在浓烟中踏上楼梯，也就是这一瞬间，迟默的后领被一双手死死地拽住了，他被勒住了咽喉，费力地喘了几口气，白烟又呛得不行，于是他松开了楼梯的扶手，下一秒，整个人直接被撂倒在地。

剧烈的响动让沈若寻回过头来：

“迟默！别看它的眼睛！”

迟默闭上了眼，这个东西的脑袋中央有一只诡异的眼，刚才仅仅对视了一秒，就让他头痛欲裂，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连人形都快没了，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怪物。

他死死地抵着鬼魂的肩，呼吸困难，拼命用仅剩的力气喊道：“你快出去！”

沈若寻的手指还没愈合，他直接将手按上了鬼魂的背，黑色一种揪心的声音从鬼魂的嗓子眼里发出来，迟默得到了片刻喘息，一脚将鬼魂给踹到了一边，沈若寻赶紧将迟默拉起来，两人迅速往楼梯上跑去。

几乎是祈愿似的，登上最后一节楼梯时，二人纷纷闭上了眼睛——

迟默被人一推，踉跄地撞到了什么东西，一睁眼，面前是衣柜的背板，他往侧边走了两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伊文的卧室，但沈若寻不在他身边。

刚刚沈若寻推了自己一下，然后呢？

他急忙回过头，漆黑的洞口就在眼前。

迟默毫不犹豫地又往下跑去——手电筒的光挥过，他看见沈若寻失去意识地躺在地上，那个鬼影骑在他身上，动作极其扭曲，它伸长脖子，张开了黑洞洞的嘴，正要俯身咬下去。

“沈若寻！”迟默跑下最后一个台阶，一只脚不幸扭了一下，他抬起头，骤然和那只鬼对上了视线。

鬼发出恼怒的声音，直勾勾地盯着迟默，独眼像一只万花筒，可怖至极。

迟默连忙闭上眼睛，忽然福至心灵地再次念出那句咒语。

他心如擂鼓，再睁开眼时，惊喜地发现这鬼像是被人拽住了四肢一样，身子费力地挣扎着，迟迟啃不下去，就连那只眼睛也失去了威力。

他三步并作两步，一把从它手里将沈若寻夺了回来，背在背上，逃亡似的冲回了伊文的卧室。

迟默将衣柜推回了原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鼻腔里还残留着熏香和木头燃烧的气味，嗓子眼几乎要干裂出血了。衣柜的门是开着的，他将半个身子探了进去，衣柜底部的木板已经被地下室的熏香给腌入味儿了，迟默将膝盖下垫着的一沓衣服拿起来，闻了闻——隐约也有那个味道。

他扇了扇，尽量远离那个衣柜，但四周的空气中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不是很明显，但怪怪的。

沈若寻背靠在床边，还在昏迷中。迟默伸手摸了摸沈若寻的脸，忽然发现他肩上有一道极重的抓痕，迟默连忙将沈若寻翻过来，两道长长的抓痕划破了他的外套，已经渗出了血，

他今天穿了深色的皮衣，血浸不出来，迟默小心翼翼脱掉他的外套，大片的红色映入迟默的眼帘，血已经染透了他的白毛衣，触目惊心。

原来是血腥味。

迟默掐着沈若寻的人中，后者清醒了一会儿，但说不出话，他的额头很烫，迟默当即背起他，迅速离开了伊文家。

……

“你确定是熊？”病房门口，医生狐疑地问。

迟默手上还残留着沈若寻的血，已经干掉了，他下意识捏了捏表带，干涸的血变成粉状，簌簌地飘落在地。

“唔……我不太确定，当时太黑了，我是根据那个抓痕判断的。”在来的路上，迟默已经结合村庄所在的位置将伤口的存在合理化了。

他曾经看到过一条新闻，说那附近可能有大型野生动物出没，让各位市民小心。

“好吧，你先去缴费。”医生没有再怀疑迟默的说辞，事实上他也不关心伤口的来源。

迟默办完了手续，在洗手间将手上的血都洗干净了，一出门，刚路过楼梯口就听到了露娜的声音：

“迟默？你怎么在这里？”

迟默回过头，露娜正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几张诊断单，折了几折，随便放进了包里。

“沈若寻受伤了。”他说。

露娜惊讶地问：“怎么搞的？你们去伊文家了吗？”

迟默左右看了看，这里是一楼大厅，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别在这里说。”

两人来到医院露台，迟默关上了门：“伊文卧室的衣柜底下有个隐秘的地下室，里面全是Viola的遗物，遗物里封存了很多鬼魂，沈若寻就是被鬼魂抓伤的。”

“沈若寻伤得严重吗？怎么会这样？”露娜担心地问。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但他现在还在昏迷中。”迟默想起刚刚医生缝合时沈若寻无意识的呻.吟，心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愧疚。

露娜安慰地拍了拍迟默的手臂：“等明天伊文醒了，我问问他那个地下室到底怎么回事，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迟默摇摇头：“地下室里有一种奇怪的香料味，我们闻到那种味道以后就陷入了鬼打墙的循环里，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地下室，那个味道已经渗透到了伊文的卧室里，他衣柜里的衣服上也有那种气味，我怀疑他听到敲墙声纯粹是幻觉，是香料的问题。”

“也不对啊，他是在搬家之后才听见敲墙声的。”露娜说。

“他闻到的香料味微乎其微，可能需要长年累月才会受到影响，而且我发现老房子的水阀还是打开的，伊文并没有完全搬离那里吧，他应该回去住过。”迟默将拍到的照片翻了出来。

露娜点了点头：“他确实回去住过，他尝试过很多方法，但一直摆脱不了那个声音，这次直接精神崩溃了。”

“几乎密闭的空间里，如果没有特定的气流或通风系统，气味会逐渐扩散到整个空间，但如果要穿透那层厚厚的底板，应该需要很长的时间，伊文在搬家后才出现幻觉，很有可能只是时间上的巧合。”迟默说。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地下室？”露娜问道。

“等沈若寻醒过来再说吧。”迟默心事重重地望向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