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预言 第23章 二十三、皮鞋

事务所一片漆黑，迟默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打开诅咒之书。

这本书上每一行文字下都有简写上的注解，有些不确定的词语，她会用好几个同义词或者相关联的词来表示，比较晦涩的用词，她也尽量用大白话来翻译，虽然看上去会有些不伦不类，但这给迟默的理解带来了很大的帮助，就像传教士翻译宗教经典的时候那样，总要以可传播性为最高准则。

迟默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第十三号诅咒上。

被斩断的双子星——永失所爱。

他脑海中浮现出古堡里的那副油画，Viola的脸深深地映在他的记忆里，此刻毫无头绪，但迟默还是嗅出了一丝异样——这种让人不适的直觉导致了他的头痛。

已经凌晨三点了，迟默关上书，匆匆洗漱后在床上仰躺睡下。

明天事情还多着呢。

……

这是一个大雾天，冬季的雾霾为这个城市带来的是糟糕的心情和拥堵的交通，但大桥还好，这里的车辆一直都不多。

迟默的车照常停在桥头，他揉了揉眉心，尽量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你的黑眼圈怎么回事？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沈若寻从车的另一边走来，手中端着一杯热美式，狐疑地问道。

“昨晚处理工作，睡得有点晚。”迟默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沈若寻将咖啡递给了他：

“今天又去附近的那个公园？莱亚说你们昨天在这里一整天都没有收获。”

“会有的，我的直觉不会出错。”迟默下意识用了“直觉”这个词，说完他就有点后悔，都怪昨天晚上一直在和简纠缠占卜的话题。

“好吧，听你的，”沈若寻朝迟默胸口看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两人依然从桥头开始往公园走，很多商铺开门的时间比较晚，陆续有店员从街上走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开店门。

“这里有一道侧门可以直接进入公园，昨天下午门是锁上的，看来今天可以抄近道了。”迟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入口。

于是他们穿过马路，直奔那个入口而去。

刚走到街边，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迟默一把拉住沈若寻，将他往里推了推。

沈若寻按了按耳朵，他面色不悦地往后一看，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两袋垃圾闯过红绿灯来到了他们身边。

被吓了一跳的汽车车主摇下车窗，愤怒地朝这边骂道：“你不要命了！”

中年男人聋了似的，充耳不闻，大摇大摆地将垃圾丢到了公园侧门的垃圾桶内，一袋食物残渣，一袋塑料制品，完事。

他拍了拍手，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抽出手机，边看边往回走。

“走吧……”迟默拍了拍沈若寻的手臂，忽然他又停住了，回头对那个男人喊道：“诶！你东西掉了！”

沈若寻顺着迟默的视线看过去，刚刚中年男人站过的位置掉落了一个小方块。

迟默已经将那个东西捡起来了，是一张名片，来自一个手工定制皮鞋的店铺。

“算了，扔了吧。”沈若寻说。

“……”迟默盯着鞋铺的logo，陷入了沉思：“等一下，我总觉得这个图标有点熟悉。”

“哪个？这个logo吗？”沈若寻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一个很简约的标志，像一片叶子，有点设计感，但对他来说很陌生，他摇头道：“我没见过。”

迟默飞快地在大脑里搜索关于这个图形的所有信息。

“我想起来了，”迟默想起来了：“小林佑太脚上的那双皮鞋，上面好像就有这个标志。”

“你确定吗？”

迟默摇了摇头：“不确定，看看就知道了。”

他从手机里找出之前莱亚在警署拍的照片，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注意拍小林的鞋，他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张——

角度有点邪门，但是大概能看清那个logo的轮廓。

“还真是，”沈若寻仔细瞅了瞅，赞许地说：“你记忆力这么好吗？”

“很多东西其实看一遍就会留在我们的脑子里，但是要调取信息的话，需要进行一些特殊的训练。”迟默解释道。

沈若寻指了指街对面的那家店：“就在那里，手工皮鞋店……小林佑太怎么会在这里定制皮鞋？”

这家店店面很小，看上去也不像是客来客往的样子，店名上的灯饰脏兮兮的，爬满了蜘蛛网，玻璃上有不少小孩子的手掌印，花得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摆设了。

沈若寻说得对，以小林家的条件，几乎不可能会选这家店定制皮鞋，但既然有了这条线索，至少能证明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附近是小林和田中经常往来的地方。

“去看看吧，万一他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

刚刚那个扔垃圾的中年男人将门推开来，终于和直勾勾盯着这里的两个人对上了视线，他皱了皱眉，一边将店里的垃圾扫出来，一边等待这两个不速之客说明来意。

迟默和沈若寻穿过马路，来到他面前，中年男人仔细阅读了迟默出示的证件之后，将二人请进了店里，并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我有点耳背。”

“你是店主吗？这双鞋是在你们店定制的吗？”越过马路的短短几十秒内，迟默将那张照片给截掉了一半，否则很明显就能看出这是一具尸体。

店主仔细看了看，说：“是，而且是我做的。”

“你还记得是谁定制了这双鞋吗？”迟默问道。

“唔……我得看看订单记录，很多人都是打电话下单。”店主转身从柜台上拿起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了很多东西，他一直往前翻，翻了很久，终于找到了。

“就是这个电话。”

迟默将订单记录接过来，看见上面标注了一个红色的“加急”。

“他订了两双一模一样的鞋？”

“对，鞋码也一样，好像是个矜贵的男孩订的。”店主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沈若寻觉得奇怪，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人家说了，是学校临时有活动，否则他不会在我这里下单，毕竟能接急单的店很少，他还给了我一笔小费，看在那笔钱的份儿上，我还能说什么呢？”店主冷哼一声。

“这个是收货地址吗？”迟默指着册子上的一个地址问道。

“对，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见过面，鞋子送到以后就钱货两清了。”店主说。

……

“为什么警署没有查到小林在这里还租了一间房？”空旷的街道上，沈若寻边走边问。

“或许是用的现金，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租的，还记得吗？我们分析过，这个事件可能还有第三者的出现。”迟默在衣兜里摸了摸，如愿找到了一根弯曲的铁丝。

这是个老旧的住宅区，他们顺着收货地址找上了三楼，在一道黑色的门前停了下来。

迟默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沈若寻仰头看了看楼道的天花板，说：“没有摄像头，老居民楼是不会有监控的，开锁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将门撬开了。

沈若寻往里探了探头，背后忽然按上了一只手，推了他一把。

“诶唷！”沈若寻狼狈地冲了进去，踉踉跄跄，他恼怒地转过身来：“迟默！”

迟默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目视前方，嘴角微微上扬，放放心心地进了屋。

“幼稚……”沈若寻瞪了他一眼。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间小客厅，地上是木地板，摆设也很少，只有沙发、花瓶和两盏落地灯，两人默契地直接走向唯一的卧室。

推开门，眼前是非常整洁的房间，和田中校外公寓的其中一间屋如出一辙，就连被子折起的方式都一样。

“这些书都好贵啊，还有这些模型，啧啧啧……怎么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有钱？”沈若寻感叹道。

书桌上放慢了各种书籍和报纸，哲学和天文学居多，床边有两双拖鞋，窗帘半掩着，至于衣柜里，是两种尺码的衣服，一切都和迟默预想的一样，唯独找不见另一双皮鞋。

“这算什么？狡兔三窟？他们不会在别的地方还租了房子吧？”沈若寻趴在地上往床下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找到。

“也许他正穿着呢……”迟默这么回答道，也就在这一瞬间，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等等……”迟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沈若寻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迟默严肃地说：“我在设想一种可怕的答案。”

“有多可怕？”

“如果栏杆血迹上的脚印原本就属于田中呢？”

沈若寻顿了一秒，怀疑地问：“不会吧？这么疯？”

……

黄昏之桥附近已经很少有这么大的动静了。

警署以及临时招募的水手沿着河流两岸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打捞，围观的群众被警戒线挡得很远，以免影响搜救队的工作。

铂西坐在副驾驶，转头看着后座上面色不善的两个男人，再次向他们确定：

“所有的人手都出动了，迟默，你的猜测靠谱吗？”

迟默没有回答，阴沉沉地望着窗外。

沈若寻对铂西咧出一个微笑，安抚似的点了点头。

警车沿着河流两岸一直行驶，四十多分钟后，已经开到了半岛另一侧的海岸。

沉默不语的迟默忽然出声：“停，靠边停！”

开车的警探连忙找了个路口停下，不远处就是海岸，公路两边是嶙峋的细石块，车子不能再往下开了，不然轮胎很有可能被刺破。

沈若寻朝迟默左胸的位置看了一眼，急忙拉开了车门，二人一同飞速往海边飞奔而去，铂西骂骂咧咧朝地对讲机里喊话，一边也拉开车门紧跟着过去。

“是这儿？”迟默望着沈若寻的眼睛，胸口的小锡兵一直在振动，沈若寻点了点头。

“就是这里，快让搜救队过来！就在海里！”沈若寻向跑来的铂西喊道。

汹涌的浪潮一层层地往岸边拍来，已近日暮，夕阳在另一头，海的这一侧失去了光的照拂，隐隐露出极恶的凶相。

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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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三、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