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侦探事务所。
莱亚喝了一口牛奶,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一会儿,楼上传来脚步声,迟默胳膊上搭着一件外套,一边整理衣领,一边下楼。
“老板!”莱亚昂起头,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度:“小林佑太案所需资料和相关人员调查申请已经发到了铂西警长的邮箱。”
“好,收到回信及时告知我,我出去一趟。”迟默拿上车钥匙,拉开了大门。
“去找那位漂亮的沈先生吗?”莱亚两眼发光。
迟默佯怒道:“少管闲事。”
车依旧停在路边,他刚发动了车子,准备去田中拓海所在的班级进行调查,忽然手机响了,迟默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铂西重重的喘气声,好像刚经历了一场长跑:“迟默,你在哪儿?”
“在事务所这里,怎么了?”
“你让我传唤的那个叫田中拓海的学生,失踪了,他父母刚来警署报的案。”铂西气喘吁吁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好,我知道了,一会儿警署见。”
……
警署堆积了不少案件,警探和其他公务人员们在狭小的走廊里来来往往,非常繁忙。
铂西和迟默贴着墙壁,好不容易才从拥挤的走廊里挤出来,推开办公室的门,入眼便是桌上的一大堆资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到了,所以犯罪的频率越来越高。
“田中拓海在校外的公寓租了房子,休学以后也没有经常回家,他和父母的关系似乎不是太好,所以一连几天不出现,他们夫妇也不会觉得奇怪,直到今天上午,他们发现好像真的联系不上他了才来报案的。”铂西关上门,办公室里立马变得非常安静,他将今天和田中父母的谈话内容悉数告诉了迟默。
“先让他的父母配合搜查一下田中的房间和校外公寓吧……但愿这次监控录像还在。”迟默从打印机里抽出一沓A4纸,是刚打印出来的案情资料,纸张都还热乎,刚好可以暖一下冻僵的手,于是他捂了一会儿才翻开看。
铂西伸了个懒腰说:“已经安排了,今天我们会把周边街道的监控都调取出来,一会儿可以一起去跟他的父母聊聊。”
“他们最后一次和田中见面是哪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迟默正在翻看田中的档案,忽然停下了脚步,惊讶地指着他的照片问:“这是田中?”
铂西瞄了一眼:“对,其实我刚看到也觉得很神奇。”
迟默喉结滚动了一下,甚至忘记了刚才想问的问题,他举起手,让铂西先别说话:“等一下,我得静一静。”
……
沈若寻关上猫咪杂货铺的门,特意又拉了一下,新换的这道门非常结实,他将木牌翻过来,裹紧了围巾往白房子街街口走去。
迟默在街边路灯下站着,双手插兜,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一看就知道正在进行一个人的头脑风暴。
沈若寻拍了拍他的肩:“在想什么?”
迟默从沉思中抽离出来,还没开口,一只手就被沈若寻从兜里扯出来,摊开。
“结痂了,恢复得不错,但愿别留疤,不然我会愧疚的。”沈若寻伸手摸了摸迟默的掌心。
一股痒痒的感觉从手心蔓延到心脏的位置,迟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下意识握住了拳头,将沈若寻的手指攥住了。
“……”二人相对无言,迟默懊恼于自己不受控制的举动,于是又赶紧放开,将手揣回了兜里,左顾右盼。
沈若寻好心地转移话题:“那个照片我看了,确实很神奇,一个纯血白种人为什么会叫‘田中拓海’这个名字?”
“我早上已经见过他的父母了,他们是半岛的原住民,很多年前就移民了,所以孩子的名字也入乡随俗,但是今年忽然搬回来了,理由是生意不好做。”迟默回答道。
“你找我是因为怀疑这个事情和诅咒有关?”沈若寻问。
“对,本来我以为这只是一桩普通的谋杀案,但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圣泽市现在70%的市民都是外来人口,但这次的案件竟然又和原住民扯上了关系。”迟默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铂西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可以以特聘侦探的身份去田中校外公寓查案,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那就走吧,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沈若寻在眼前比了两个“OK”。
两人驱车来到中学外不远处的一栋公寓,公寓修建得很豪华,供富裕家庭的孩子居住,公寓楼下站着一名眼熟的警探,带他们上了楼。
“迟默先生,这是刚办好的证件,以后需要调查直接出示它就行了。”6012号房门口,警探将钥匙和证件一并交给了迟默。
“多谢。”
警探走了,迟默和沈若寻进了田中的屋子,这是一间两居室的公寓,两间屋子都有人生活的痕迹,其中一个房间收拾得非常整洁,迟默往叠好的被子上摸了一把,上面没有灰尘,应该是一直都有人在住。另一间屋子稍微乱一点,被子没叠,床上有一些书籍,是天文学相关的,扉页上写了田中的名字。
“你说田中的父母知道他和人同居吗?”沈若寻拉开衣柜看了一眼,问道。
“应该不知道,我感觉他父母并不怎么关心他。”迟默也来到了衣柜旁。
这是整洁的那间屋子,衣柜里放了几件男士的衣物,而外面的洗手间里也没有洗面奶、卸妆油之类的女性生活痕迹。
“看来和他同居的也是个男性。”沈若寻如是说。
“大胆猜测一下,这间屋子有可能是小林佑太在住,”迟默拉开抽屉,里面空无一物:“但是是暂住,偶尔来这里休息,多数时间还是会回家,这一点他的父母可以证明。”
沈若寻摇摇头,说实话,他现在是一头雾水:“他们俩私下真的有交集吗?为什么要瞒着外人呢?而且我没看出来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说不定还得去他家看看。”
“我已经让铂西对比了他们两人的通讯记录,他们名下都只有一张手机卡,两个号码之间从来没有过交互,但也不能排除他们会有其他的沟通方式。”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之间一定会有某种联系?”沈若寻问道。
“同样的年龄,同样优秀,同样的文化背景,同样的兴趣爱好,两个人彼此之间产生好奇不是没有可能。虽然这只是猜测,但有时候可以从这方面打开一个突破口。”迟默解释说。
沈若寻想了想:“小说里总是说,连环杀手的目标都有相似之处……也许田中已经被害了,只是尸体还没有被发现。”
迟默转身回到田中的那个房间,又看了一圈,忽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些地方——床靠窗的侧面有两个抽屉。
迟默蹲下身,一手拉开一个,抽屉里满满当当放着很多书,他随手翻了一下,书下面竟然压着一个盒子。
“沈若寻。”迟默喊了一声。
“嗯?”沈若寻从走廊里探出头,闻声来到了迟默身边:“哇,这么多信……警探们竟然没有发现。”
“他们知道我会参与这个案件,索性就不怎么管了,毕竟给我付的费用是固定的。”迟默解释说。
沈若寻蹲下身,在抽屉里又翻了翻,没发现别的东西。
“抱歉了田中同学,我需要看看你的来往信件。”迟默自言自语,然后将一半的信件递给了沈若寻,两人坐在地板上,一封一封地拆开看。
这些信都没有信封,纸张基本上都用的是普通的横线纸,上面所用的称谓仅限“你”、“我”,从未出现过其他人的名字。
两个人默默看了一会儿,沈若寻将其中一封信递给了迟默:“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他们在用这种方式进行沟通。”
迟默接过来通篇看了一遍,没发现异常,抬眼看着沈若寻,等他解释。
“这一行,”沈若寻念道:“我讨厌那个位置,窗户关不严,一直漏风,凳子还摇摇晃晃,桌角有木刺,最近我都不会去了,等这个该死的冬天过了再说吧。”
“天文兴趣小组后面靠窗有个位置正对着一扇关不严的窗户,那天我刚好试过,那张桌子的桌角确实有很多刺,而且椅子也不稳。”沈若寻记得很清楚,他还在那扇窗户上画了个小人。
“这些信件的字迹都来自于同一个人,我看过小林的试卷,是他没错。”迟默补充道,他揉了揉眉心:“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沟通?平时装作不熟的样子,私底下来往却这么密切。”
沈若寻盘腿坐着,一边将那些信整理好,一边说:“你还记得Viola的日记本吗?有的人就连在写给自己的东西里都不愿意透露更多信息,更不用说这种容易被人发现的信件了。”
“你的意思是,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不能被暴露,所以才这样做。”迟默皱了皱眉。
“直白点说,他们可能是恋人。”沈若寻望着迟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