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预言 第14章 十四、高桥抛尸案

兰特家族居住的这座古堡在他们搬来半岛之前就存在了，作为曾经的贵族，他们在大陆各个地方都有着自己的不动产，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王朝修建的，但从建筑风格可以看出来，这里的一砖一石最起码有着好几百年的历史。

沈若寻托着一个烛台，缓缓走上台阶，长长的衣摆拂起地面的尘埃，偶尔回过头看迟默一眼，那暗红的瞳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非常诡异，恍神间，迟默甚至以为自己在跟着一只美丽的吸血鬼走向死亡之门。

“Viola需要召唤我的时候，就会附到我的身上，让我跳进那个许愿池里，我和她一直都在用意念交流，你看到的那次，是她在警告我，不要把外乡人牵扯进来。”

“我就是她说的那个外乡人？”

“对。”沈若寻带着迟默到了古堡的三楼，他推开了一扇朱红色的门，房间里家具都还在，浅米色的窗帘重重地垂在地上，地毯则由墨绿和米白交织，地上散落着一些古老的书籍，和碎裂的花瓶混在一起，床上连织物都被洗劫一空，像是经历过一场战乱的迁徙。

“我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抗拒，所以我更加确定了，‘外乡人’一定是解除诅咒的关键，只不过那个巫师在施法的时候出了岔子，所以才没能顺利地摆脱Viola的控制。”沈若寻来到一面墙壁下，高高举起了烛台——

迟默望过去，那是一幅油画，画像上是一个穿着浅蓝色裙子的少女，面容姣好，笑颜如花。

“这是Viola？看上去是一个温柔的女性。”迟默说。

“是的，普通的画师很难画出这种慈悲的眼神，除非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可惜，十二年的接触，我很难把她那残忍偏执的灵魂和她的画像结合在一起，从无忧无虑的贵族少女，变成一个被绞死的可怜人，这就是诅咒成型的过程。”沈若寻慢慢放下高举的手，揉了揉肩膀。

迟默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绕过地上的花瓶碎屑，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笔记本——黑色封皮，几乎已经烂掉了，里面应该是Viola的日记。

“这个东西我能带出去吗？”迟默问道。

“带不出去，这里的所有物件都只是古堡的灵魂，但你可以在这里看，”沈若寻也走了过来：“这是她的那个笔记本？我看过，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且，诅咒是在Viola死后才化成的，解除诅咒的方法在这里是找不到的。”

迟默翻了几页，念道：“6月4日。黄昏之桥，实在是太美了！我想我已经爱上了傍晚出来散步，还有E，不知道下一次相见会是什么时候……

6月17日。E来找我了，我们都喜欢这面彩色玻璃，或许我应该把楼顶天窗上的玻璃都换成这种，这样就不会显得很脏了。

6月18日。第一次看见日落时的渔船归岸，夕阳洒落在海面，我们互相挥手，这是我我第一次光脚在海边踩水，我好像坠入爱河了。

7月11日。为什么E总是不相信我？我该怎么做？”

迟默念完了，沈若寻将烛台挪开，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只是在感叹，她甚至在日记里都在尽力隐藏E的性别和身份，真是个可怜人，如果不是E亲自举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呢。”

“所以她心理扭曲也是很合理的。”沈若寻叹道。

“你好像对她的印象非常非常差。”迟默一边将日记翻完，一边说。

沈若寻点了点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变态的人，以后你就知道了。”

“在她的故居说她的坏话，她听到不会报复你吗？”迟默担忧地问。

“这里似乎是Viola的伤心之地，所以她基本不会在这边游荡，她好像更喜欢在圣泽西区那附近转悠。”沈若寻瘪了瘪嘴。

“行了，今天的古堡之旅就告一段落吧，你的黑眼圈很重，赶紧回去睡觉，最近没休息好吗？”迟默一边问，一边将日记本放回原处。

沈若寻幽怨地看着他：“你这么久都不来找我，我天天做噩梦，怎么可能睡得好？”

迟默似乎被噎住了，轻咳一声，转身往门外去了。

……

由于手上受了伤，所以迟默拥有了充分的理由提前结束这场聚会，第二天午饭后，他将行李搬上车，露娜以他的手不方便开车为由，和他一起离开了营地。

“昨晚你去哪儿了？”车开上大路，露娜忽然问道。

“你知道我不在？”迟默想了想，昨晚和沈若寻一起去古堡的时候已接近零点，她竟然发现了。

“我想去找你借充电器，结果没人，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去找沈若寻了？”

迟默点点头：“算是吧。”

露娜瞟了他一眼：“什么叫算是？你们昨晚和好了？”

“……算是吧。”想到昨天离开古堡前沈若寻撒的那个娇，迟默心口微热，但还是嘴硬。

露娜懒得理他，等红绿灯的间隙，她看了一眼迟默放在腿上的那只手：“你的手到底怎么伤的？看样子像是烧伤。”

迟默举起手端详了一番，答道：“昨晚跟他一起抓鬼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小伤而已。”

“你还去抓鬼？！”露娜惊惧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已经对这些完全脱敏了是吗？”

“如果我很早之前就能发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恐怕也不会那么固执己见，这么久了才弄清楚贝妮的身世。”迟默放下手，往窗外望去——葱绿的树木飞快地流过，如同一条长长的河流，一切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世界在他眼中的逻辑已经完全不同了。

……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二，莱亚刚打开事务所的大门，就看见迟默夹着皮包从楼梯上跑下来。

“老板，你要去哪儿？”莱亚往嘴里送了一口面包。

“有大案子，带好相机跟我走！”迟默拍了拍莱亚的肩。

“遵命！”莱亚兴奋地站直了行了个礼。

黑色的轿车在一座大桥的桥口停下，桥上的步行道上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不远处还停着几辆警车，有围观群众和媒体在警戒线外张望着，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迟默和莱亚从车上下来，铂西站在桥边，见他已经到了，便让警署放他们进来。

“今天早上六点钟，扫桥的清洁工在桥中心的围栏附近发现了不少血迹，大桥附近的监控坏掉了，但是我们刚刚沿河打捞到一具男孩的尸体，腹部刀伤，是致命伤，血液对比很快就会出来。”

“有目击者吗？”迟默来到大桥中间，看见了蹭在石栏上的血迹。

莱亚对着血迹拍了几张照片。

“暂时没有目击者报案，不过死者的身份很快就能知道了。”铂西看了一眼手机，等待警署那边的消息。

“栏杆的血迹上有两个整齐的脚印，”迟默俯下身，将眼睛和栏杆齐平：“死者脚上的鞋还在吗？对比一下鞋底的花纹，如果一致，应该是他自己爬上栏杆然后跳下河的。”

铂西疑惑地看了看那个脚印：“这不合逻辑，他在入水之前就已经死了。”

“是的，但如果有人将他推下去，至少这摊血迹上不会出现并排的脚印……到时候就知道了。”迟默指了指那两个脚印，的确是非常整齐且深浅一致的花纹。

铂西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查到了，死者叫小林佑太，16岁，东方人，今年刚转学到圣泽市上初中。”

“去警署吧，我想看一眼尸体。”迟默拍了拍手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