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预言 第1章 一、神秘嫌疑人

“叮铃铃——叮铃铃——”这是一个贴满了报纸和照片、拥有裸露水泥墙壁和老式工业风格装潢的房间，此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浅茶色的沙发上仰躺着一个穿着立领毛衣的男人，一本翻开的书挡住了他的脸，正好隔绝了午后乳白色的光线，很快，男人伸出手将脸上的书拿开，露出了一张深邃而英俊的面孔，这明显是个混血儿，硬朗的眉骨线条被一种只属于东方的气质给调匀了，他眼窝很深，眼皮动了动，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

电话已经响了很久，他站起身来，慵懒地往房间的另一头走去，一手插着腰，一手将电话接起，他刚被吵醒，嗓音还有些沙哑：“CM侦探事务所。”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迫的催促：“迟默！快来一趟警署，有个新案子很棘手！”

“我不是警探，你打错了。”说着，这个叫迟默的男人便要将电话挂掉。

“等等等等！别挂！求你了，大侦探先生，”对方忽然压低了声音说：“这个案子和你有关系，你还记得那个叫奥利安娜的富豪太太吗？”

迟默顿了顿，揉了揉眉心：“继续说。”

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去到了一个更加安静的房间，这才如实托出：

“她死了。”

……

这是圣泽市的11月，午后的街道上，飞驰的汽车不断地将地上的落叶卷起。圣泽市坐落于阿西亚大陆最东边的一个半岛上，这里人口不算太密集，风景奇佳，很适合游玩，所以你能在这里看到各种各样的车牌，以及各种长相的面孔。

不过，无论人们来自哪里，都无一例外地会对英俊的男士和美貌的女士投来更多目光。迟默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和挺拔的身材，即使穿着最不显眼的黑色风衣，也收获了不少人的侧目。

他无视掉这些热情的视线，抬头看了看路牌：白房子街。

手机在胸口发出震动，迟默接起电话，那头又传来好奇的询问：“你到了吗？有线索吗？”

“到了。”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家伙是个诡计多端的疯子，你确定不需要警探协助？”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有线索了我会通知你，尊贵的铂西警长。”迟默左右看了看，确认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什么叫不合时宜的时候？”

迟默直接挂掉了电话。

他走进这条种满了银杏树的街道，街道两边都是灰色的联排建筑，看上去很久都没有修葺了，现代化的城市里，这条老街的存在似乎已经被人遗忘了，风不停地吹着，银杏树金黄色的叶子缓缓落下，地上已经堆积了很多，但没有人会想要雇清洁工来处理掉它们——太美了，这种树在50万年前已经在这片大陆绝种，很显然，有人将树种从别的大陆移栽了过来。

他往里走了大概10分钟，一眼就看见了42号门牌，它对应的是一家门面不大的小店，小店招牌用了漂亮的花体字：猫咪杂货铺。

就是这里了。

……

两个小时前，迟默到达了圣泽市警署，铂西在大门前来来回回地走着，心事重重，看到他来了，连忙将他带进自己的办公室，讲述这个令人费解的案子：

“昨天晚上，奥利安娜吊死在自己房间的吊顶灯上，是她唯一的儿子报的案，所有证据都表明她是自杀，但她的儿子要求我们重新调查，因为奥利安娜死前一个小时才打电话给他，让他晚上早点回去吃饭，她亲手做了好吃的鹅肝。”

“所以你们同意了？这可不像你们的作风。”迟默一页一页翻看着尸检报告。

铂西起身将办公室门关上，无奈地说：“有什么办法？他们家族实在是太有钱太出名了，随便登个报就能让圣泽市警署名誉扫地，所以这个案子必须要完美地破掉。”

“理解，我会参与调查的。”迟默放下尸检报告，转身就往外走。

铂西叫住他：“等等！你还没有看完案件资料。”

迟默停住了脚步，回身扬了扬手机，说：“或许我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铂西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

“奥利安娜一周前拜托我调查她丈夫失踪的事情，所以我在她家别墅附近安了几十个摄像头——我需要一台电脑，”迟默往他空荡荡的办公桌上看了一眼：“真荒谬，我对你们警署的效率感到担忧，已经半个月了，你办公室的电脑还没有修好。”

“……”

两人在十几台显示屏前调出了监控录像，从案发的时间开始往后调，很快，迟默就发现了什么：“停，倒回去，放大。”

小警探很快将这张脸放大，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做人脸比对应该足够了。

这是奥利安娜家别墅门口的录像，一个穿着驼色大衣的东方男子在她遇害前一天进出过她家，棕色微卷的头发，长得很——美。迟默暂时只能用这个形容词来描述。

“这个人，尽快查到他所有的信息。”迟默发话了。

……

站在猫咪杂货铺门口，迟默观察了一圈，这家店应该有年头了，玻璃橱窗有点反光，但隐隐能看见里面陈列的物品和暖色的装潢，都是上个世纪的风格。

“你好。”迟默敲了敲胡桃木色的大门，里面没有声音，门没锁，但是上面挂着“今日店休”的木牌。他直接拉开门，一股热腾腾的暖气扑面而来，迟默走了进去，正对着门的柜台没有人守着，屋内的货架上卖什么的都有，打火机、围巾、蜡烛、钥匙扣、盘碟刀叉……

“有人吗？”他提高了音量。

依旧没有人回答，忽然，左边传来了脚步声。

迟默往左边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那里有一道狭窄的楼梯通往二楼。现在，楼梯的拐角处站着一个人，探寻地看着迟默。

这是一个年轻的东方男子，棕色的头发微卷，刘海稍微有点中分，轻轻扫到睫毛，唯独左眼珠戴着酒红色的美瞳，非常勾人——也许这么说不太合适，但迟默潜意识里就这么觉得。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缎制衬衣和垂坠的黑色长裤，领口敞开着，光脚踩在地毯上。

“要买东西吗？今天店休，门口挂了牌子的。”他走下楼梯，对迟默说。

迟默下意识看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屏幕，那是方才在警署截下来的一张证件照，他将屏幕按掉，伸出另一只手，那是一张警署签发的调查令：“沈若寻，男，26岁，通讯地址白房子街42号，是你对吧？”

沈若寻点点头：“是我，怎么了？”

“昨晚勒庞区16号别墅发生了命案，警署查到你当天曾出入过死者的家，也是这段时间内唯一接触过死者的外人。”

“你不是警探。”沈若寻冷静地陈述道。

迟默挑了挑眉：“怎么说？”

“警署那些家伙总喜欢直接拿警探证出来在我面前晃，很显然，你没有那玩意儿。”沈若寻狡黠地一笑，往柜台后一坐，熟练地摸出一个花纹繁复的水壶出来沏茶。

“所以你不愿意配合调查？”迟默看了看那张调查令，然后折起来，放进衣兜里。

沈若寻摇摇头，微笑道：“先别急着给我扣帽子，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人，否则今天敲门的会是一堆警探和一张逮捕令。”

“确实。”迟默从门边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和沈若寻面对面坐着：“所以我今天只是来请你配合调查，毕竟，听说你非常聪明，总是可以帮助别人发现一些难以察觉的线索。”

“噢！”沈若寻难过地说：“如果你需要一个聪明的帮手，那你可能找错人了，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聪明，我只是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而已。”说完，他又露出了微笑。

“你是说……通灵？”

“他们把这叫做通灵？好吧，随便。”沈若寻瘪瘪嘴。

迟默捏了捏手腕上的表带，深吸了一口气：“听着，我不认为你那传说中的能力能够为这个案子做什么，我只是在例行调查一个嫌疑人而已，你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昨天上午10点，你为什么会去奥利安娜家里？”

沈若寻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质问，而是皱了皱眉：“你不相信我有那种能力？”

“不相信，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啊哈，恕我直言，这个案子，用你们常规的办案手法可能破不了哦。”沈若寻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两只茶杯，小心翼翼地往杯子里倒茶。

“你知道些什么？”

“我的眼睛好看吗？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它？”沈若寻答非所问，一手托腮，朝迟默眨了眨眼睛。

迟默顿了一下，违心地说：“抱歉，我不太能接受这种颜色的美瞳。”

沈若寻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他忽然向迟默凑近了，让人更加无法忽视这样一双妖异的瞳，他神秘兮兮地说：“你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什么美瞳。我的眼睛，天生就长这样。”

什么？迟默一惊，按捺住心中的疑虑，又仔细看了一眼——确实不是美瞳，这……也太奇怪了。

沈若寻递给他一杯茶，安抚道：“吓到你了？抱歉，喝口茶压压惊吧。”

迟默接过那杯茶，他将手指往杯口一探，不算烫，于是仰头就喝掉了，下一秒，他面色古怪地捂住了嘴，好半天才将茶水咽下——怎么这么咸？！

沈若寻“啧”了一声：“看吧，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你意料之外的事情。”

迟默失笑，他舔了舔后槽牙，忽然来了兴趣：“说说吧，你通灵的事情。”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才来圣泽市不久，所以还没有发现这座城市的古怪，”沈若寻重新为迟默倒了一杯茶：“放心，这杯没放盐。”

“什么意思？”

“在遥远的东方，我这种异瞳有一个更贴切的名字——阴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