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了解你,你不了解我,那你要怎么才能欣赏我?」
「精灵会给我们机会,可是只给任务,不给通过任务的机会,怎么能叫机会呢?」我也站起来,接上辛勒的话。
「给你们任务是精灵族的意识,不想让你们接近是我的意识,何必用精灵族的意识来绑架我?」太族长根本没被绕进去,但面色平静了一些,「照你们的说法,难道所有精灵都要协助你们完成任务吗?」
「我没有这么厚颜无耻的意思,只是希望您能给个机会,其他精灵也一定没有您这样重的心防,如果您下定决心不想让我们通过,我们哪里有机会。」我有些后悔,太族长看起来更喜欢辛勒,或许我不该插嘴,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我还是踌躇道,「希望您能网开一面。」
太族长坐下来,闭着眼睛挥挥手,一副不会再说话的态度。
「有空在这耍嘴皮子,倒不如先行动起来。」
我们离开了房间。
「抱歉,我好像搞砸了。」我低头。
德拉尔学长先叹了口气:「没关系,我也和你一样。但是现在就明白了,比起我们,他更欣赏辛勒。」
「我?」
当事人还一副茫然的样子,正是因为这样的顿感,才令辛勒自带一种放松的氛围,或许这也是莱伊选择他的目的。
辛勒按照现在的相处方式就可以了,我和德拉尔学长都这么认为,至于我们,这些不太讨老人家喜欢的人,最好去找别的方式。
在来之前,我们三人就已经商讨过,见到太族长要怎么说,结论是先试探他的态度,给他留下一个不算坏的印象作为开场。面对顽固的老人,徐徐图之才是最好的方法。
但太族长的固执仍然超乎我的意料,他最后的话看似是同意,但看他的表情,我又拿不太准了。
「那么,我去向别人打听打听太族长的喜好。」
「嗯……那我去看看太族长平时会做些什么吧,在让他了解我之前,我先了解了解他。」
那我做什么呢?思索片刻,我开口。
「我去和别的精灵接触接触,说不定会找到突破口。」
一拍三散,我们各自找到目标,便在走廊上分三路走。
在刚来的时候,我便有些好奇,今天才是任务开始的第一天,大可以放松一些,去街上逛逛,找找突破口。
精灵的长街和人类居住地完全不一样,他们在藤蔓上也如履平地,因此不需要平坦的道路,只有我们的传送广场再到神殿的这段路,是适合人类行走的平地,在去驻扎地时,大家也叫苦连天。达琉西斯的道路靠行道树划分界限,他们用来做行道树的树种开着蓝色的小花,规律的蓝色线条极为醒目。
但路确实不好走,在无数藤蔓上跳上跳下将近半个小时,我才有些把握到「走路」的秘诀。在藤蔓上走路需要连续跳跃能力,从相差无几的藤蔓高度上,跳上另一边,精灵凭借轻盈的身体和优越的跳跃能力,在藤蔓上都能转向。
还在我艰难跳跃的时候,抬头却遇到了熟人。黑色麻花辫垂在腰间,胸口的口袋里放着一根笔,是安雅学姐。她的身后是高大的监护人,昨天进入神殿的只能是莱登学院的人,因此没有出现,现在和以前在学院里一样,正跟着学姐。之前乌利老师说,这是她的护卫,听说这次实训是和莱伊类似的定位,不会给予援助。
她们正站在某个树屋前,面对着紧闭的门一动不动,陷入沉思。
这棵树屋和其他的截然不同,没有用鲜花装饰,但有花瓣洒在屋子前的狭窄走廊上,或许他在屋内种了花,没有搬出来。
大多数精灵都乐于展示鲜花,培育健康的花是对他们来说非常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但这位精灵却将花种在室内,完全不愿意展示,看来比普通精灵更不好相处。
我艰难地爬离藤蔓,望着高高的树屋,叹了口气,念着漂浮,来到安雅学姐的身边。和监护人打过招呼后,他朝我安静地点头,退后一步。
「学姐,这是你要的花的主人吗?」
她点点头。
「族长说让我来找沿着广场左边下来第三个树屋,直接敲门。来了之后却发现,里面虽然有人,但就是不肯回应。」
「不愿意开门?」
「恐怕是的。」安雅学姐皱着眉头。
我上前两步,敲了一下,正如安雅学姐所说,没有人回应。正当想敲第二下的时候,里面传来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
「别敲,不开。」
简洁的四个字,被他用喑哑的声线说出来时,压迫感十足。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向学姐请示。
「请您通融一下吧,只是见个面,不会耽误很多时间。」
「我不喜欢和别人见面,不要再打扰我。」
说完这句话,他就好像在门后消失了,不管学姐怎么说,再没有回应。
学姐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性格,她用漂浮绕着树屋转了一圈,再次回到门前,说无论是门窗还是屋顶,全都关得严严实实,这个人连一点缝隙都不露。
「那种花的阳光是从哪来的?」
我指了指屋外的花瓣,花朵每天都要足够的阳光,屋子关得严严实实,阳光又从哪里获取?
「精灵有自己特殊的方法啦。」
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回过头,外貌可以称为阳光的精灵在身后出现,金色的长发像承载了阳光,编进小花,编成麻花辫搭在身前,碧绿的眼里全是笑意,态度柔和得不像是谨慎的精灵族。
「你是?」
金发精灵介绍自己叫伊辛兰,门里那个不说话的是奥德,他一向躲在屋子里,没日没夜地种花,除了会议外不会主动出门。
「会议?」
谈到这里,伊辛兰提议我们去他的房子里坐坐,替奥德关照一下客人。
安雅学姐同意了,我们在伊辛兰身后,艰难地走在路上。前者回头时笑了出来,又教了我们一些走路的技巧。
伊辛兰的树屋和他的人一模一样,高大而健壮的树上有个精致的花屋,开了一整面墙做窗户,白天就把窗帘打开,灿烂的阳光照着一整个家的花。他的屋子外面还有庭院——修建了秋千的树梢,伊辛兰说,坐在上面荡秋千时可以被树梢外面的阳光照到。谢绝了荡秋千的邀请,我们四人一起走进室内。
「精灵的屋子都是成年时自己修建的,所以大多数体现的都是屋主的性格。」
伊辛兰放下手上的花茶,坐下来继续屋子前的话题。我和安雅学姐收回了从客厅向外望的视线,品尝了一口芳香的茶水。
「奥德是最年轻的长老,他们会定期召开会议,商讨一些外贸或是内政,总之就是掌握精灵族大权的厉害家伙们。尤尔让你们去找他,其实就是在为难你们啦。」
我对此深表同意,安雅学姐却说。
「精灵们大多都对我们抱有戒心,无论是外在的警惕,还是内在的警惕,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倒不如说他这样明显的抗拒,才让我能更加明确地明白他的意思。」话锋一转,她微微低着头,视线却从玻璃片里望出来,直直地盯着伊辛兰,「那你呢?在所有精灵都警惕我们的情况下,你又为什么这么友善?」
随着气氛,我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何必这么警惕,我又不会伤害你们。伤害签过契约的人类,这种蠢事我才不做呢。」伊辛兰仍然笑容温和,窗外的光透过顶上吊着的花,打在他的脸上,让他脸上的阴影变得有些潋滟,「我有我的目的,你们有你们的目的,只要我们目的一致,就会帮助你们,这难道不是你们人类的生存准则吗?」
「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也想要某个人的花。」伊辛兰直截了当地说,随后又快速地说道:「总之,为了这个目的,我会助你们一臂之力。怎样?契合了人类的交易方式吧?」
安雅学姐伸出一只手,放在她和伊辛兰身前的桌子中间。
「合作愉快。」
精灵不明所以,歪了歪头。
「握手,就是同意,表示友善的意思。」
有些好笑地,他笑起来,将身前杯子的杯身贴进莉雅学姐的掌心。
「一起喝花茶,在精灵族里,也是表示友善的意思。」
「你和奥德也会一起喝花茶吗?」我问,「和他是朋友关系?有些想象不出来。」
「嗯……朋友吧,至少我觉得是。」伊辛兰笑着说,「不用担心,别看这样,在这个精灵族里,我是和他关系最好的了。」
「那太族长呢?他看起来和奥德很像,刚开始接触时还很温和,但听我们提及花的事,就直接拒绝了我们。」
「虽然严厉,但他不是坏人,只是觉得你们是人类,才会抗拒,大多数的精灵都是这样。」伊辛兰沉吟道,「只要让他知道,你们不是明确冲着想要花才会主动对他好,自然会把你们记在心上。实际上,太族长对大多数精灵都非常好。」
听这些话,我反而拧紧了眉头。
「可是任务一下,谁都知道我们是为了花才会接近你们。」
「如果你们一直在这里,待个几个月的倒还好。但我听说你们半个月就要走了?」
我点点头。
「那只能先把目标对准别人啦。」
伊辛兰笑眯眯地说,在我的疑惑里,安雅学姐不急不缓地接话。
「他的意思应该是,让你和我们一起获得奥德的认可,来展现你的能力,奥德的内向应该是所有精灵都知道的事。」
虽说过程有些曲折,但也算是能接近目标。我怀揣着这样的建议回到驻扎地,一路上不停思考。天已经黑了,我们约在学长的房间里见面,互换今天各自得到的情报。
「对太族长,有什么情报吗?」德拉尔将视线投向辛勒,后者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没有。」
「从精灵那儿,有得到什么情报吗?」接收到学长的目光,我知道为什么辛勒的表情那么僵硬了。
「……没有。」
学长看起来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他沉默了几秒,思考着措辞。
「那你们今天干什么去了?」
该怎么说呢?和安雅学姐与另一位精灵聊了一下午的天,然后同意了先帮助安雅学姐获得认可,从而展示自己能力的建议?
不管怎么想,都会觉得我是被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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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Chapter40 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