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体质扫把星君 第338章 缝皮怨女

没看几眼，兰濯池就匆匆将画像折叠。

“此画像甚是诡异，不可久看。先前我并非刻意隐瞒你，我也是跟你聊过杨梅林案件之后，才得到同福客栈剖心案记载和神画像，因这两样都被兰氏列为了禁忌。”

“这画像为何不能久看？同福客栈案和小孩神画像又为何被列为禁忌？”云栖鹊疑问道。

“目前还未能查清缘由。兰氏派出去画画像的一直都是画虫，无论是听目击者描述作画，还是对照术法显像、实物作画，画出来的画像都能达到近乎十成的传神。画虫无害，妖术也仅限于作画，不可能会有蛊惑人心、摄人心魄的作用。画像传回后，第一个查看这张画像的小师弟，被发现时，已成痴呆，药石无医。同福客栈剖心案，由于流传甚远，超过可控范围，后来还发生了许多起模仿剖心的凶杀案，就连捉妖师中，也有模仿者。所以，众捉妖师合力，加之官府配合施压，花费数年，才让人们相信人心作为贡品无法使童子菩萨显灵。”

“画虫？”

画虫是介于妖和精灵之间的生灵，具体是什么，我们还没钻研明白。画虫多诞生于古老名家字画真迹之中，且是惊世大作没有后人增添笔墨的原画，才有可能诞生画虫，难得程度极高。画虫会飞，翅膀薄透，阳光下，流光溢彩。化形前很像缩小的萤火虫，化形后多为拇指大的姑娘模样，翅膀会跟着画虫化形后的身形长大，但不会消失。画虫很好抓，但若是强行捕捉，它就会绝食自杀，只能让它心服口服的认主归顺，最是忠诚。”

云栖鹊听得津津有味。

兰濯池讲述这些有关妖怪的知识故事时，在她眼里，整个人熠熠生辉，最是让她心动。

“师父什么都知道，不愧是苍华山最博学多才的男子。”

兰濯池被夸得嘴角疯狂上扬，为了继续端着被她仰慕的博学师父做派，他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回想了一遍，还是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师父你又哭又笑的干什么？”

“没事，师父就是想起了一些事。好了，我们继续尝试寻找其他疑点吧，童子菩萨待明日天明兰渠看过杨梅林里的阵法，再设法寻找吧。”

“师父，你不对劲。”

“没有啊。”兰濯池摸了摸鼻子。

云栖鹊随看透他在说谎，但并未拆穿，顺着他继续寻找着杨梅林里的其他疑点。

很快，怕鬼的她，就隐约觉得，杨梅林里的木头人偶黑影的位置，貌似一直在变化。

为了确认，她将全数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人偶黑影身上，而将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的兰濯池，自然也发现了她的注意点。

兰濯池默不作声，给兰渠递了眼神示意。

早就有所怀疑的兰渠心领神会，直接拿出太极八卦罗盘和铜钱剑。

“乾元启运，坤德昭彰，阴阳太极，八卦所指，鬼魅显方！”

随着铿锵有力的咒语念出，兰渠手中的太极八卦罗盘转动，指向他们身后的方向。

兰渠转身，运转灵力使铜钱剑凭空飞起，双手结印，铜钱剑浑身颤抖，散发出雾白的光芒。

“铜钱为锋，敕令追魂，剑出必中！”

铜钱剑以破风之势呼啸飞出，朝着太极八卦罗盘所指极速刺去，当即刺中远处一个蹲坐在地的人形黑影。

女子的惨痛声响彻杨梅林，惊鸟飞散。

同时，河马妖山竹包裹着他们，快步追向黑影。

黑影中剑后开始疯狂逃窜，兰濯池脱离山竹肚腹，在腰间绑着的大荷包中取出厚厚两沓黄符纸，接着以他能使出的最快轻功速度，在所过之处抛洒符纸。

待手中所有黄符纸抛洒完毕，他念起咒语：“符燃星火，敕令焚邪！”

飞扬飘散在半空的那些还未落地的符纸自燃，瞬间，整个被黑夜笼罩的杨梅林，被符纸燃烧起的火光所照亮。

林中的一切，短暂的犹如白天，清晰可见。

他们这才看清，被铜钱剑刺中的人形黑影真面目。

铜钱剑刺穿了她胸膛正中位置，剑身未沾染丝毫血迹，那么，她就一定不会是活物，也不会是刚死不久的尸体。

女子身上脏兮兮的，穿着件裤腿到膝盖的粗布破衣，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随处可见紫绿色的淤青。

她那披散着的乌黑长发顺滑有光泽，就是被绞得长短参差不齐，沾染着泥土脏污和枯叶树枝。

火焰短暂燃起后熄灭，杨梅林在此归于昏暗漆黑。

遮蔽清月大半的乌云在此刻散开，月光清辉透过树梢空隙，视线清晰了许多，可被铜钱剑刺中的女子却消失了踪迹，铜钱剑散成一串，掉在一处浅浅土坑里的压幡棺石上。

棺石明显被移动了位置，压幡棺石的一半移出了白布。

云栖鹊突然发现，就在兰濯池身后不远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犹如厉鬼般从深坑里爬了出来。

女子并未直立行走，只以怪异的姿势在地上肢体扭曲地爬动。

纵使光线再黑，云栖鹊也认出了她就是方才被铜钱剑刺穿胸膛的黑影女子。兰濯池没有轻举妄动，但看他的神情反应，他多半也清楚身后有东西。

云栖鹊内心焦急担忧，冷静拿出兰濯池教她画的引雷符，视线紧锁女子的举动，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然而。

女子并未爬向兰濯池，转向快速朝另一头爬去。

山竹和兰濯池立刻追去，乌云偏偏在此刻，又将清月光辉遮掩大半，杨梅林光线再次变黑，他们很快就失去了女子踪迹。

兰濯池指引山竹走到最黑的一处树下草丛，借机，回到了山竹的腹中隐匿。

林中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女子戏曲唱腔，声音悲伤凄婉，空灵绵长，听不太清歌词。

兰濯池道：“山竹，顺着歌声追去。”

山竹没跑几步，歌声渐渐清晰。

“檐角月，漏窗纱，线轴转，落霜花。竹绷边，针脚斜，缝春月。檐下燕，新泥搭。”

远远望去，又是那女子。

“指腹磨，茧成痂，丝线绕，鬓边华，量不准儿身量，只恐他乡风露重。”

她跪坐在地上，唱着戏曲，身边散落着一堆散乱白骨，一手捻针线，封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她另一只手握住的人皮部分，内里包裹着一长节硬物。

应该，正是杨梅村村长报案时说的那般，凶手将陈年旧骨缝进了新剖杀的人皮中。

“一针纳，一岁腊。线脚里，藏话匣，问归期，托流云，怕说相思，拆了又，重绣花。”

山竹靠得更近了些，兰渠点燃火折子照亮细看。

当然，在山竹腹中使用火折子这种火光并不算太亮的照明，他们能看到外面被照亮的景物，外面的却瞧不见他们。

她身边堆着的白骨沾染着泥土，正是陈骨，看骷髅头和松垮人皮，对应死者应该都是身形娇小的女子。

她手里那缝皮的线就是普通缝制衣裳的黑线，但那根粗针却是特别。

银针足足有一寸长，比一般的绣花针要粗上两三倍，不过缝起人皮来可谓是锐利得很，如同缝豆腐般，轻松穿过。

云栖鹊让山竹在不被发现的限度内，尽可能靠她越近越好，谁料，山竹竟然直接在她面前半米处站定了。

搭配兰渠的火折子，什么都清晰明了，偏偏她突然抬头看了眼，角度正好对上云栖鹊他们的视线。

女子脸上有数道血色泪痕。

站在云栖鹊身后的兰濯池，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眼睛。

仅一眼，女子就低了下头。

云栖鹊平复好女子突然抬头与她对视的惊吓，调整好心情，她这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手。

“烛花爆，窗影斜，衣襟上，补月牙，忽闻犬，吠柴门，针落灯芯，烫了指，笑泪加。”

一曲毕，女子手中缝制处也随之结束。

她没用剪子，直接咬断了多余的线。

女子重新拿起一根肋骨，从人皮肚腹处的破口处，塞进对应的位置，又开始重复唱起戏曲继续缝制。

“檐角月，漏窗纱，线轴转，落霜花……”

兰濯池让山竹在她周围五米内范围仔细走了一圈，却并未搜寻到女子现在手中的人皮被害者剩余的尸身血肉。

他们亲眼看完了她缝制人皮陈骨，将纸钱替代血肉内脏，塞进人皮中填满又缝好开膛破肚处的刀口。

做完这一切，她嘴里的唱腔曲调从悲伤哀泣，变得欢乐。

女子将缝制好的人皮尸骨拖到杨梅树下躺靠，踢开压幡棺石，一把扯出被土掩埋的一长截幡布，又用那截幡布捆住了人皮尸骨的头。

她回头望向隐身的他们所在方位。

唱道：“月迷津渡雾锁阶，一局残棋待君解，指尖轻叩三两声，莫向歧路问归程，莫向歧路问归程……”

“墨痕暗刻青石纹，风递玄机过柳荫，若识个中丝竹意，且随衣袂入云深。”

“步影同……谜底自分明……”

唱完，她便三步一回头的向杨梅林深处走去。

兰渠道：“山竹，跟上她！这女子应该很精通唱戏，第一段以西皮流水起，第二段转二黄散板，再以拖腔收尾，词应为自编，我们可以根据这个寻找她身份。以‘棋局’‘墨痕’‘丝竹’为引，借‘随衣袂’‘步影同’暗指同行，通篇不见‘谜题’‘跟紧’字样，却以景物指引和行动暗示传递核心意涵，贴合戏曲唱词‘景中藏事’的隐晦表达习惯。她的意思，应该是，若我们想要解开谜题就跟紧她。”

“兰渠师兄你还懂戏曲啊？”

“我曾结交过一个戏痴为红颜知己，她爱唱戏、爱讲戏，我也就略微知晓些她曾讲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