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昏黄的电影院门口。
身高相貌均不俗的一对年轻女孩,画着赏心悦目的妆容,在互相说话。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手里,还拿着最新上映的那部3D大片的电影票根。
“什么嘛,这就是网上夸上天的、堪比好莱坞的特效?”姜锐吸完了最后一口奶茶,伸手抢过沈与棠手里还没来得及扔掉的电影票。
“唰”一声巨响,两张票根和奶茶杯子均被砸入垃圾桶。
“下次再让我看到这种烂片,导演和主演都要被我在网上狠狠骂三天!”
沈与棠轻笑:“好啦好啦,别生气了,走吧,不是跟我说你最近常去的酒吧来了个小帅哥嘛,我陪你去。”
她拍拍姜锐单薄的后背,将她耳边掉落的发丝绾到耳后。
“呜呜呜宝贝,还是你好。知道今天我没人陪,特意扔下男朋友来陪我。”姜锐被沈与棠的贴心感动到快要流泪,激动地上前拥抱沈与棠。
姜锐看不见的背后,沈与棠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是打算请姜锐来看电影的,只不过不是今晚,而是周六。
原计划今晚请她的男朋友——池晖,看最新出的这部科幻电影。
谁知快下班之际,池晖告诉她,部门领导临时通知晚上要团建聚餐。
她看着软件上“不可退”的两张电影票,眉头一扬,借着安抚姜锐最近失恋的借口,顺势把她骗了出来。
“那当然啦,你失恋我肯定要陪你的,男朋友算什么!”沈与棠大义凌然的揽过姜锐的肩膀,随着人流慢吞吞去出口。
电影院广播通知下一场电影开始进场,坐在等位区的人纷纷起身检票。
沈与棠正在给姜锐看手机里电子宠物刚发的美颜精修朋友圈,谁知下一秒,姜锐突然停下脚步,以飞快的速度窜到一对手挽着手的男女面前。
那对男女顷刻间被吓了一跳,脚步明显一顿。
待看清面前人的长相后,身穿浅色格子衫的男生脸上,开始浮现错愕的表情。
“姜锐...你...你怎么在这?”池晖话语间停顿不断,明显是被吓到了。
姜锐气急反笑,直接将手里的包“哐哐哐”往男生头上猛砸,吓得旁边的女伴大叫一声躲开。
“我怎么在这儿?”
“你要不要抬头看看,那是谁?”
姜锐的怒火快要从眼睛里迸射而出,她的手清晰无误地指向池晖前方十米,那个一身白的年轻女孩身上。
沈与棠今天穿了一件吊带白色长裙,裸露在外的手臂又细又长。看电影之前她特意洗了头发,此刻长发慵懒的散落在光滑的肩头,电影院里的冷风时不时吹来,将发丝从肩头吹落,露出白皙的锁骨。
她已经全程目睹刚才发生的一切。
本该在部门聚餐的男朋友,却和一个她从未见过面的女生,一起来到电影院。
“美女,可以麻烦回避一下吗,我和池晖有些事情要说。”
沈与棠对着面前明显目瞪口呆的女孩勉强礼貌一笑,那女孩也突然意识到什么,匆匆离开原地。
沈与棠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你不是说今晚要部门聚餐吗?”
两个人自半年前大四下学期在一起以来,一直感情不错。虽不像有些小情侣那样,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恨不得在一起,但也是经常出来约会吃饭的。
如今才毕业一个多月,她便觉察出池晖联系她的频率有所下降。
“是...是要聚餐,但是领导他,他突然说有事,团建改到下次了。”
“小棠,刚才那个女生是我同事,你千万不要误会。”
沈与棠的在场,比方才姜锐的突然出现更让池晖恐惧。他的话语间已经带着明显的哆嗦,牙齿和舌尖在拼命打架。
“哦?是吗?”沈与棠自嘲般笑了:“你是觉得我没看见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个女生是怎么挽着你的吗?”
沈与棠转身就走,姜锐随之跟在身后,两人即将进入影院空闲的电梯。
“小棠,你听我解释......”池晖连忙跟过去,伸手拽住沈与棠的手腕。
“放手。”右手缠上一道恶心的温热,沈与棠像甩苍蝇般想拼命甩掉,谁知男生的手劲这时如此之大,她竟丝毫挣脱不开。
还要怎么解释。
沈与棠此刻觉得十分晦气,这种渣男出轨小三的狗血剧情居然在她身上上演。
“小棠!她真的只是我同事!我和她没有发展其他的关系,你相信我!”池晖的声音越来越大,明显是急了。
周围电影院大厅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目光不自觉地朝着她们这里看过来,带着探究的意味。
好丢人......
沈与棠在心里默念。
她现在恨不得变身一个高大肌肉男,结结实实把池晖摁在地上揍一顿。
可现实是,她和池晖生理差异明显,力量实在悬殊。
“你先松手...”沈与棠用尽全力遏制住心里的恶心和怒火,尽量语气平静地对池晖说:“你先让我冷静一下。再闹下去,估计就要上社会新闻了。”
池晖往左右看了一眼,确实看见了不少意味深长的视线。
“好吧,小棠...”池晖松了手,半个身子退出电梯:“你先回去消消气,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电梯“叮”的一声关上,密闭的空间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连呼吸声都几近可闻。
“小棠......”姜锐迟疑地喊了一声。
沈与棠脸色微沉,好看的眉头此时正微微拧着,嘴角肌肉呈向下走势。
作为姜锐多年的好友,沈与棠一直以来脾气都非常好,鲜少看到脸色这么黑的时刻。
她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
沈与棠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白裙在夜间的热风中轻轻飘扬。大约走了四五十米,裙摆停止了摆动。
“姜锐。”沈与棠喉间蹦出两个字。
“我在我在。”姜锐连忙跳到沈与棠面前,大气都不敢出,静静聆听她接下来的话。
“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以后不要再我面前提起这个人一个字!”
“好好好!保证一个字都不提!”姜锐狗腿的疯狂点头。
在这种恐怖的气氛下,她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那你现在回家吗?”姜锐小心翼翼试探发问。
“不了。”沈与棠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但此刻她并不打算回家。
“就去你常去的那个酒吧吧,陪我坐会儿。”
一进酒吧大门,沈与棠就觉得自己脑子要炸开了。轰鸣的音乐声不停地炸着她的耳膜,昏暗的灯光下数条醒目的灯光不停在眼前摇晃。
姜锐带她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两杯看着就很漂亮的酒。
还没等姜锐说什么呢,沈与棠一把举起,干脆利落地往嘴里送。
这酒初喝时是一股清甜的梅子味,很爽口,喝到后面浓重的酒味才显现。直到一股辛辣刺激感窜上来,她才意识到灌多了,有点呛鼻。
“哎哎哎,不是你这么喝的,姑奶奶!”姜锐一把夺过,小心将酒杯放在桌上:“慢慢喝,喝这么急,没几口一杯就全喝光了。”
辛辣感在口中蔓延,喉间仿佛有种火烧感,沈与棠不自觉咳了好几下。
那杯透亮的红蓝色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影。
沈与棠怔怔盯着酒杯,脑中却不由控制地,回想起在电影院门口发生的事情。
这段恋爱,虽不是她第一次付出感情,但确是第一次认真谈恋爱。
她一直都有个概念。
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可能有绝对忠诚,忠贞不渝的感情只存在小说里。
但她从没想过,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想过,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手机屏幕亮起,是她妈打来的电话。
沈与棠看了一眼备注,干脆利落地挂断,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又来要钱是吗?”沈与棠的嘴角又弯下几分。
从开始实习的时候,她每个月就固定给家里打一笔钱。
有时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电话就已经打过来催促。
美其名曰关心她工作近况,实际就一个目的:“要钱。”
挂断电话后,手机又发出几声震动,估计是又发了几条假惺惺的信息。
她自嘲般又送了几大口酒入喉。
不知是不是看电影时喝了整杯奶茶的缘故,她突然很想上卫生间。
“我去趟卫生间。”
沈与棠猛地站起身。
她现在脚步虚浮,有点轻微的头晕。
“在那里,我带你去吧。”姜锐指了一个方向,说着就要扶她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推开了姜锐的手,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向卫生间。
镜子里的脸有点微微发红,表面上看不出有多少醉意。
她用水轻轻擦在脸上,但不知怎的,没有缓解,头好像还越来越晕。
酒吧内的布局设计的非常没有标志性,从哪看都长得差不多。
沈与棠站在门口,一时之间有点分不清,刚才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她正要试图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哪知脑内一片空白,突然间天旋地转,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随即就要倒下。
“小心。”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她的后方响起,稳稳地托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
“嗯?”沈与棠只感觉到一只冰冷的大手,扶在她光凉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则轻轻扣在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全包围在怀里。
“怎么才喝了这点酒,就醉成这样。”
“这么脆弱,以后要乖乖呆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沈与棠意识朦胧间,感觉有人在耳边断断续续说话。
这声音她很陌生,从没在哪听过。
但她此刻已经睁不开眼睛去分辨眼前的人是谁。
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困意涌上来。
好困。
“困就闭上眼睛,睡吧。”
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听话地慢慢闭上双眼,意识逐渐陷入昏沉,感觉自己整个人置身在一个温柔的怀抱中。
待再次恢复神智之际,她已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纯白的酒店被褥完整盖在身上,两条纤细的胳膊暴露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