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花，但掰弯高岭之花 第7章 第 7 章

时枕春拽了拽挎包肩带，听着叮叮当当响起来的声音，蔫了吧唧地问，“阿大，要不我们把它一起带走吧，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叫小胖怎么样？小胖这个名字很好吧？”

灾想从他的脸上看看是不是在开玩笑，没看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又看了一眼慢吞吞爬走的肥虫，冷笑一声，“它都有你半人大，你带它走？这种恶心透的垃圾，不配与我同行，我拒绝！”

“可是它……”

灾想都没想直接打断他，这种恶心玩意，谁愿意带上它啊？

“我说，你真的是人类吗？”

本来它是不会怀疑的，他身上散发的香气无疑是人类才有的，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总总都和它曾经观察过的人类不一样，他们就算不害怕骷髅，也会害怕异类。

它很清楚人类斩除异类这点，所以它不明白为什么时枕春从认识到现在对这些非人的诡异物种所展现出来的热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不明白。

“我有爸爸妈妈，那我当然是人来啊～”时枕春往前走了一步，想伸手摸摸那根树干，只是它像长了眼睛一样，往旁边侧了侧。

想摸摸不着，那条肥虫也跑远了，悻悻收回手，假装若无其事，拐了个弯轻轻拍了拍灾那个大花盘，“走吧，我闻到外面的冷风了，马上就从这里出去，话说阿大，你以后真的不和我一起回这里吗？”

灾撑在挎包边上，伸出一片叶子捋了捋自己的花瓣，它觉得时枕春刚刚都摸乱了自己的发型，“那你说说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回来这里？”

时枕春掰着指头，一样一样向它说这其中缘由，“首先呢，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呀～第二呢，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诶～嗯，我再想想啊……”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冲冲拨了一把那串铃铛说，“虽然你弄坏了我的小灯，但是你还给我重新做了一个会叮当叮当响的小灯～你看，这么多呢，真的不和我一起回来吗？”

“我……”不会回来，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四个字就跟卡在嗓子的鱼刺一样，灾怎么都吐不出来，最后沉默着，钻回挎包里。

算了，现在答应了又能怎样，我们以后总会分道扬镳，越走越远……

他现在只是没和人类呆一块，他以后肯定会明白的，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要让自己越陷越深为好。

那双猩红的眼闪了闪，最后缓缓闭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是自己留在路上的储备粮恶意，对粮食生出那么多感情是错误的。

“哎，好吧……”时枕春那双明亮的眸子暗了一瞬，这种事他也不能强求，“毕竟大家都是自由的嘛～”

“哼，这句话可以从任何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就不像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灾凉凉地刺了他一句，强硬地让自己还他灯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自由个屁！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自由！

至于这句话是褒是贬，时枕春不在意，只是难过了一会，在看到出口的时候时情绪又起来了。

“诶，阿大，你说这里是不是就是出口啦，我闻到了很浓的冷冷的味道，从鼻子一直冷到身体里面，这肯定就是冷风的味道，我记得很久以前，我爸爸妈妈和我说过，冰冷的带着铁锈的味道，一直窜进骨子里，这就是冷风的味道，对不对？”

“你不知道冷风的味道吗？”灾有些不理解他的说法，风就是风，哪来的冷风的味道？

“不知道啊，我第一次闻到～”

他的声音很欢快，欢快到让它产生了诡异的错觉，但好像又不是错觉，“你……没有从这里出去过吗？”

“没有啊，我一直都在这里，从来没有出去过，这是第一次离外面这么近呢～”

“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人类是需要食物的吧？不单单人类，只要是活着的生物都需要食物，从中汲取营养，壮大自身。

而且它不相信一个人类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可以一直呆在这里永远不出去，在它的印象中，它的姐姐就不能离开，只能被禁锢在她的王座之上，但这不代表着她不愿离开，不然她的藤蔓不会分散各地，成为她的眼睛。

“嗯……”时枕春认真思考了一会，给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就这样活着的啊！”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只记得自己好像一直在睡觉。

灾承认它确实被无语到了，说了和没说一样。

不过，它倒是有些同情他，看他的样子都相当于人类的十几二十岁了，属于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一直自己待在里面，太凄惨了。

灾边想边看着他摇头，太可怜了，谁受得了这种生活，可怜哟……

时枕春睁着眼睛往前看，他明明闻到外面有风溜进来，但是他的感官又告诉他，前方受阻，没有路。

“奇怪吗？”灾看着他点头，又往出口那看过去，“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被大雪封住了而已。”

“雪？”

“雪你也没见过吗？”

“没有。”

“雪啊……雪可是这世道最没用的东西了。”

“可是我想看诶，我想看所有我没看过的东西，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吗？”时枕春低头，隔着包包往里面戳，灾被他戳到心烦，直接从里面跳出来，坐在他肩膀上。

“这玩意有什么好看，这还是晚上，你等那几个小时的白昼吧，那样还会好看点。”

“几小时？为什么白昼是几小时的？它不是可以一直亮着吗？”

灾把自己巨大的花盘撑在叶片上，“怎么一直亮着？你见过？”

“就跟我呆的房间一样啊，可以一直亮着，永远也不会暗。”

“哦，你说的那个是人造光，等你从这里出去，走进人类世界，你一样可以看见，但白昼是太阳光，你知道太阳吗？它一出现，整个世界都亮了。”

时枕春摇摇头，饱含期待，“我都没见过，以后我们一起看吧！”

灾哼一声，也没回答他是否一起，甩甩脑袋，猩红的眸子紧盯着被雪封的大门，“只要从这里挖个洞，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在雪下不可以走吗？”

“可以，但得看什么情况的雪下，我们面前的这种就不行，有重力，而且不要忘了，不管什么物种，活着就要呼吸。”

时枕春歪歪脑袋若有所思，然后抬脚走过去，侧头看了眼像个大爷一样悠闲坐在肩膀的灾，“阿大，你也帮忙挖。”

灾懒洋洋翻了个身，叶子在茎上挠了挠，权当没听见。

时枕春看他这样，伸手将他提起来，转头就丢进雪堆里。

灾一头扎进雪堆里，呸呸吐了两口雪，转头张牙舞爪朝他吼道，“有你这样的吗？这是求人做事该有的态度吗！”

“求人？”

灾心头一梗，有苦难言，“哦，忘了，你一直过着野人生活……这种态度我们可以用，但你们不可以，你们人类可是很讲究群体关系的，求人办事要有态度。”

时枕春听着它的吐槽渐渐变成得意洋洋，他完全可以想象出它现在是什么表情，“那这样的话，我应该怎么说？”

灾从雪堆里带出来的那头黏满花瓣的雪，这会也不嫌弃，高高在上，花盘后仰着，吊着眼睛看他，“问到我你可算问对人了！”

一片叶子叉腰，一片叶子指着时枕春，“你，就是你，你给我炒两菜！或者眯着眼睛，凶狠一点，说赶紧给我滚下去xxxx……”

灾一甩头，它的叶片撩过花瓣，一副风流倜傥的自得样，“记住我教你的没有，这就是我要教你的人情世故。”

时枕春盯着它，这会灾的模样完完整整映入他的眼中，他好像可以在黑暗中视物了，只是一眨眼，眼前的景象又消失了，他有点疑惑，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灾那模糊的影子，撩拨了一把铃铛，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它的注意，“那我模仿一下吧。”

他抬手，指着它，半眯着眼睛，声音冰冷，“你，赶紧给我滚去开路。”

灾愣了一瞬，额角还冒了一滴冷汗，被他这个模样吓了一跳，然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你怎么可以学这个台词，这是我的台词！”

“可是，这是你刚刚教我的啊……”

“我不管，这是我的台词，你不准学！”灾放下狠话，转头膨胀变大哼哼唧唧开始开路。

边挖边想，这人怎么回事，这已经不是莫法了，这种感觉简直就像上位者的睥睨，这还是不是那个傻小子了，那个看到什么都说可爱，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

太丢人了，它刚刚绝对不是被吓到了，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已！绝对！

时枕春看着它哼哧哼哧猛猛开路，眼睛都亮了起来，满脸惊喜，内心高呼，真的有用，以后就这样求人办事，这个方法也太好用了！

灾从雪地里探出脑袋，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才跳出来站在上边，开口让时枕春从自己开出来的通道出来。

时枕春爬出来，双手曲起来撑在雪洞口，抓起一把雪，隔着手套捻了捻，沙沙的，没一会就消失在手掌上。

抬头往天上看，黑漆漆的，只有一点新牙暴露出一点微光，隔着厚重的云层撒在浩瀚无垠的雪地上，折射出朦胧的影子。

小心翼翼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作响，发现只会变成一个个小坑，拓在雪布上，没有任何危险，好奇心上头，时枕春整个人都兴奋地扑在上面。

肆意打滚，将雪花扬起来，重新洒落在自己身上，纷纷扬扬，在那点微弱的月光下，闪闪发光。

灾自个儿卧在一旁，像一个带着自己小孩出来放风的家长，安静地看着他在雪地里打滚，同行好一段路了，这还是它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这么灿烂的好似人类三岁稚童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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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