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倒像是一句实话,钱浅信服地点点头。
然而,她却是笑不出来的,她一想到陆小鱼被三只凶兽按在地上的画面,就觉得无比后怕。
当时的陆小鱼该有多绝望啊,稍有闪失,她可能就再见不到她了……
陆小鱼本来是想逗钱浅笑的,谁成想她听她语调轻松,表情却越发凝重了,甚至还无比惆怅的叹息了一声。
陆小鱼终于敛了笑,拉住钱浅的手,一本正经地说:“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两位师兄突然出现,他们冒死赶走了凶兽,把我救了起来。可是那三个孽障偏偏还是追着我们跑,我们三个也是没有办法,便只能带着他们绕着村子跑。后来我们又试了几次,发现那三个孽障真的就只追我!”
“当时我们真的吓死了,这样跑下去真的不是办法。好在二师兄聪明,他突然顿住脚步,说要和大师兄先把凶兽拖住,并要我赶紧把战衣脱了,身上的物件全都摘了,再想办法去掉身上原本的味道。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畜生是贪婪我的味道啊!于是我赶紧照着二师兄说的做了,换上了村妇的衣服,还在脖子上挂了两条臭鳜鱼。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故意把原来的战衣扔在了一滩脓血里。”
“不多时,那些孽障就追上来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它们奔到我的衣服跟前儿嗅了嗅,还真以为我已经死了。也不知道是给魔域报信儿还是怎么的,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嚎叫了几声,然后就掉头都撤了。”
说到这儿,陆小鱼也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害,今天的事儿说出去,怕是没人信了。我陆小鱼竟然也有被魔域盯上的一天,还真是走了背字儿了。”
听她说完,钱浅终于也轻松了几分,她抬手轻轻在她眉心上点了一下,“别人信不信的,反正你都说出去了。这点事儿要是在你肚子里过了夜,你不被凶兽拍死,也会被活活憋死的。”
陆小鱼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过后她忍不住感叹,“哎!今天真的多亏了我这两位师兄,要不然我怕是真的就被凶兽拍死了。”
陆小鱼有点抱歉,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又搓着手说:“话又说回来钱大宝,其实我真的挺舍不得你那紫灵簪的,怎么说那也是件元婴期的宝贝,再说我是问你借,过后肯定是要还你的,可当时那个情况,我也是慌了,一股脑就把身上的东西全扔了,回头想想,还觉得挺对不起你的,要是你义父问起来,你一定也会为难的,哎……真的都怪我……”
钱浅连连摇头,“怪你什么?你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我就心满意足了,不就是一根破簪子吗?丢了便丢了,至于二长老那边,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总有法子把他的埋怨堵回去的。”
陆小鱼一听这话,心里别提该有多暖了,她拖着那条受伤的胳膊,就上来拥抱了钱浅,还撒娇似的说:“啊啊啊,钱大宝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她姐妹二人正腻歪着,那支紫玉雕海棠花的簪子突然横在了她们面前,被她们忽略了半天的君清然笑得温润,“本君想着,你们是在说这个吧?”
钱浅和陆小鱼顿时眼前一亮,尤其是陆小鱼,若不是伤的太重,她径直就在榻上跳起来了,“是紫灵簪!君少主,你也太仗义了吧!你竟然把它给捡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我可不必对不起钱大宝了!”
说着,她就伸手要接过簪子。
岂料,君清然动作敏捷,却先一步抬起了手,让她扑了个空。
“本君带这簪子来,可不是要还你们的。”
姐妹两个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为什么?”
君少主可是化神期的修为,家里又财大气粗的,像这种小物件儿怕是还不能入得了他的眼吧?他根本就没必要和她们两个穷逼争抢。
所以,那是为什么?
君清然微微勾了勾唇角,毫不待见地将簪子丢在了榻上,“陆小鱼,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三只黑金噬血兽为什么追你吧?”
“这支紫灵簪里面含有大量的魔血石精魄,一个高阶的魔修服下了,修为都会暴涨,甚至直接突破境界的,更何况它们只是三只低等级的魔兽?这对于他们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姐妹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吃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陆小鱼才小心翼翼地拈起那支发簪,“所以,钱诚志把这个送给钱大宝,他是想干什么?让那个什么黑金噬血兽攻击她吗?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我贪玩把紫灵簪抢走了,倒霉的人就是钱大宝了……”
钱浅先前是记挂着陆小鱼,愿为她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可是此时此刻,各种情绪却已演化成对她的愧疚了。
钱诚志这个老不死的,处心积虑地想杀她便罢了,可是怎么把她身边的人也牵扯进来了?
钱浅再一次拉住陆小鱼的手,刚想对她解释点什么,岂料,陆小鱼竟反手攥住了她的手,她眼眸血红,开口不免有点激动,“钱大宝你该不是要给我道歉吧?你觉得你我之间需要说那么多吗?这么跟你说吧,我真的很庆幸戴了紫灵簪的人是我,你没有修为,若是真遇上了这种事,又该如何自处呢?”
“还有你那些道貌岸然的同门,若是你,他们谁会为了你冲在前面呢?我现在真是想想都后怕!”
陆小鱼今天遇上了这么大的事,却一直咬牙挺着,此时危及到钱浅,她却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顺着眼角“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钱大宝,你听我一句,你来凌雪峰吧,你身在一个狼窝里,让我怎么保护你啊?”
不知什么时候,君清然也已经攥紧了拳头。他声音低沉却凌厉,“身为正道,钱诚志与魔域勾结,陷害自己宗门的弟子,他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其实,他说的不过是身为正道魁首的本分,可是这话落在对八卦嗅觉最敏锐的陆小鱼耳朵里,却是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她顿时擦干眼泪,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对哦,我怎么给忘了,现在我家钱大宝可是有君少主罩着的!他钱诚志连君少主身边的人都敢动,那可不就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她越说越来劲,情绪也愈发高涨了,“钱大宝你是没看见,君少主看见我们发的信号弹,就匆匆赶了过来,那速度比我二大爷还快呢!快到凶兽还没跑出去多远,他就来了。”
“他来了就看见地上破破烂烂的战衣,你的紫灵簪,还有那么大一滩脓血,当时他整个人就发狂了。见那三只凶兽还没跑远,他‘嗖’的一下就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将它们全都挥剑刺死了,那时的君少主别提有多帅了。”
说时,陆小鱼双手合十枕在腮上,微微眯起眼眸,那神情真是像极了一只巨大的花痴。
“打完了凶兽呢,君少主就失魂落魄地走了回来,他紧紧攥着‘你’的战衣,眼眸血红,看上去就好像整个人都生无可恋了一样,我们连忙上前去安慰,告诉他那不是你的战衣,你还好好地活着,谁承想,他一个字也不信,还急火攻心地吐了血,我当时真的就超级感动,可惜我不会画画,要不一定把那时的情景画下来,钱大宝,你看了也一定会感动的……”
陆小鱼越说越激动,钱浅不免有点羞涩地垂下了头。
其实,她后来赶过去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君清然失魂落魄的模样,和陆小鱼形容的并没什么差别,君清然确实是在意她的……
可是她又何德何能,不过一个筑基都突破不了的炮灰罢了,如何配得上君大佬的这份在意呢?
其实,钱浅自打重生以来,一直还是忌惮钱诚志父女的势力的,以至于她做每一件事都要谨小慎微,运筹帷幄,可是现在她有了君大佬的在意,突然就觉得坦荡了许多,她已经不那么怕了,她更有信心,在不远的某一天,她一定能大仇得报!
姐妹两个人各自陶醉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人发现,听到陆小鱼的调侃,君清然的神情并不是很自然。
为了不伤害钱浅的颜面,他也并没多说什么,只转身一个人默默出了门。
钱浅眼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不免一巴掌拍在陆小鱼腿上,“我说大姐,你调侃我就算了,君少主面前能不能收敛一点?他都不好意思了?”
陆小鱼却是笑得没心没肺的,“怕什么,他都能为了你,把自己折磨成那个样子,眼下听我把你们两个放在一块儿说,这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钱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盯着君清然的背影看了看,奇怪,她并不觉得他高兴啊……
可能,像他这种德高望重的人,是不会像小年轻的一样轻易展露情绪吧。
钱浅收回眼光,复又拉着陆小鱼的手,说:“陆宣委,今天这事儿绝不能轻易算了,你等我给你报仇!”
陆小鱼眼眸顿时一亮,报仇好啊,她最喜欢了!想想先前玉女草的事,她和钱浅配合的多好啊。
她连忙凑上前来,满含期待地问:“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钱浅胸有成竹地笑笑,答道:“简单,就发挥你的老本行就是了。”
陆小鱼似懂非懂,结结巴巴地吐出两个字,“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