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有一阵阵凶兽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了过来,那声音又大又尖锐,钱浅他们一行人只感觉鼓膜都要被震碎了。
钱浅与陆小鱼他们说话,只好用喊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话音尚且没落,沿着凶兽嘶叫的方向,一个男人凄惨绝望的嘶吼声随即也响了起来,“啊!”
钱浅和钱起只觉得愈发摸不着头脑了,而陆小鱼身负重伤,又被那凶兽的吼叫声一震,整个人愈发虚弱地靠在了身后师兄的身上,“钱大宝,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他见不到你没事,任凭我们怎么说,他都不会信的。”
“至于其他的事,等我们回长虹了,再慢慢说。”
大师兄陆路也给钱浅递了个眼色,“钱浅师妹,你就放心地去吧,六师妹交给我们,你尽管放心。”
“对了,见到三长老和凌雪峰的人,记得帮我们报个平安。”
钱浅完全懵了,他们说的和她能理解的,几乎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但是只要陆小鱼还活着,她就安心了,她也知道陆小鱼伤的这么重,必须赶紧回丹水峰医治才行,于是,便对着陆小鱼兄妹三人郑重一揖,道:“保重。”
随后,钱浅与陆小鱼他们兵分两路,朝着两个方向飞走了。
钱起很快便载着钱浅重新回到了人群中,出乎意料的是,大家竟都眼巴巴地盯着钱浅看,目光深邃而凝重,就好像在看一个混入人群的半妖,或者异类一样。
钱浅不免被看的有点尴尬,忙走到陆离的跟前,把正事说了。
“陆离师兄,方才我见过小鱼了,万幸他们兄妹三人都无大碍,眼下已经回长虹疗伤了。”
陆离的眼底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真的?”
情不自禁的,他竟双手钳住了钱浅的肩,“太好了!太好了!只要他们没事,我们大家就都能放心了,他们若是真有个好歹,我这做师兄的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呢?”
他的身后,凌雪峰的弟子们也瞬间都开心起来了,有的笑呵呵地一把揽过身边弟子的肩,有的雀跃地几乎跳了起来。
钱浅也跟着他们笑,还一面打气说:“是啊,小鱼他们三个都是吉人自有天相,待三长老收拾了那三只凶兽,咱们一起回去看他们……”
她话音未落,却见着面前几位弟子纷纷盯着她身后看,表情愈发怪异了。
钱浅只感觉冷汗都吓出来了,该不是那凶兽朝着她扑上来了吧?
“你们到底在看什么?”
说时,她猛地回过头去。然而,让她惊奇的是,她的身后并没有什么凶兽,那三只黑色的凶兽尽数瘫在脓血之中,四仰八叉的,早没了生机。
一片狼藉间,一抹玄色的身影瘫坐在地上,从钱浅这个方向,刚好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浑身是血,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一件明红色的战衣,战衣上还贴着一件璀璨夺目的物件儿,那正是她的紫灵簪。
陆离适时地开口道:“方才我们来的时候,君少主只身放倒了三只凶兽,他只看到红色战衣,紫灵簪,还有地上的一摊脓血,许是以为你出了事,才急火攻心,发狂了。”
“钱浅师妹,你去看看他吧,无论我们怎么说你还活着,他不亲眼看到你,是不会信的……”
钱浅只感觉一阵耳鸣,陆离后面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不过,陆小鱼先前也说让她过来看看,她越发明白其中的含义了。
钱浅一步一步悠悠朝着君清然走去,自打知道了他和大师姐的那段情事,她原本心里挺矛盾的,他凭着个相同的名字对她好,她也是介意的。可是此时她见到君清然因为担心她而失去理智,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从一点一滴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人,只要他现在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她又何必在意他的过去呢?
如果他受过很深很深的伤,她就用尽所有的热情去温暖他就是了。
思索之间,钱浅已经走到了君清然面前。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眼眸,钱浅竟觉得鼻子有点酸楚。在这个偌大的修仙界,还从未有人这样对她好过。
她俯身蹲在他面前,一时忘了收敛自己的情绪,竟双手勾住君清然的脖子,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
君清然先是微微愣怔了一下,随后也抬手将她牢牢禁锢,深深合上了眼眸。
他的声音沙哑而伤情,“求求你,以后都要好好活着!”
不自觉的,已经有泪水氤氲了钱浅的眼眶,她真挚地点点头,答道:“为了你,也为了那零星几个爱我的人,我会!”
君清然将她抱得更紧,生怕风一吹,草一动,他就再也触及不到她了。
众人远远地望去,这二人跌坐在满地的脓血之间,紧紧相拥。即便他们发丝凌乱,即便他们的衣衫破败而肮脏不堪,可不知怎么的,他们总是觉得眼前这画面有一种特别的艳烈之美,无论盯着看多久,都舍不得移开眼。
大多数人都对他们的沙场重逢报以祝福,有几个女弟子见了,甚至被感动地落了泪。
但是有人欢喜就有人忧,钱灵玥眼睛里装满了仇恨,一双粉拳都被她使劲攥的“咯吱咯吱”响。
钱淳更是气的一口银牙咬碎,一双凤眼都快要瞪出来了。
为什么二百年前她花尽全部心思爱过的人,却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爱上钱浅?
为什么钱浅就算身份卑微,也能有这种福气?而她就只能找个厉威那样不上不下的?
她和钱浅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钱思贤目光黯淡,也不是很高兴。大家都还戳在原地没动,他便起先御剑飞走了。
他都已经飞出了老远,却还是听见了三长老陆冲带着点挑衅的意味说:“大家可都看见了!君少主一往情深,钱浅师侄日后可是他的道侣,谁再欺负她,就是在打君少主的脸!”
“你们这些望岳峰弟子,回去也记得向你们家峰主啊,长老啊传达一下,免得他们傻狗上墙,开罪了君少主!”
话音刚落,凌雪峰弟子们就跟着哄笑了起来,钱思贤的脸色白了白,愈发加快了御剑的速度,只盼着尽早把那些嘲讽声,还有那些刺目的画面抛在脑后……
众人回到长虹后,不出所料的,大长老一听说钱淳战绩了得,完成任务后,甚至还有心带着望岳峰弟子去救凌雪峰的同门,就忍不住对着钱淳夸夸夸。
钱浅和钱起他们本来是有心与大长老谈谈幻境中的故事的,但是大长老根本就没心思听,他们刚开了个头,他就想到了一百个理由来堵他们的话。
这就是传说中的“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了,钱浅他们也懒得与他撕破脸掰扯,那钱淳做惯三的事就被压下来不了了之了。
反正他们那么多望岳峰弟子都看见了,纸又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会在长虹传开,幻化成更响亮的巴掌打钱淳的脸的。
大长老眼下是帮着钱淳挡灾了,但总有他应接不暇的时候。
回到寝房后,钱浅简单梳洗了一番,就赶忙出门要去看陆小鱼了。
然而,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她一开门竟发现君清然就等在门外。
院中的一枝桃花隐隐遮着他的眉眼,他难得换了一件素色的衣衫。整个人突然都显得不那么阴郁沉闷了。
钱浅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就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我要去看看我朋友,今天就是她遇上了那三只凶兽,还受了很重的伤,君少主要一起吗?”
君清然语气也是明朗轻快,“刚好,本君也有一件事想和你们说。”
两个人竟十分默契地意见统一,钱浅连忙一溜小跑到了他的面前,一道御剑飞去丹水峰了。
钱浅和君清然来的时候,陆小鱼她们宣传委员会来探望她的成员才刚走,她讲的口干舌燥的,“咕咚咕咚”就喝了一罐子水。
此时见着钱浅来了,陆小鱼立刻放下水罐子,斗志昂扬地又开始了新的一波演讲。
“钱大宝,你可算是来了!我跟你说,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你知道今天下山除魔的时候,我遇上什么了吗?三只金丹期的凶兽!我们凌雪峰就三师兄陆离突破了金丹期,还能勉强一战,可是,当时附近村民的性命都掌握在我们手中,三师兄肯定是留下来保护村民啊,我一看当时那个情况,便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说,还是我去把这些孽畜引开吧!”
说着,她连忙又猛灌了两口水,才继续说道:“我大师兄和二师兄怕我有事,便要与我一同去,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我心里都挺有底的,我们三个人相互配合,又只是把凶兽引开,这有什么难的?”
“可是,让我完完全全没想到的是,那三只凶兽竟然就只追我,任凭大师兄和二师兄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根本就不能分散它们的注意力。”
“当时我一个弱女子都被它们天上地下的包围了,我无比英勇地挥着剑,可也只够对付两只的,另一只还是趁我不备,突然扑上来,一口咬住了我的胳膊。”
“我当时一心怀揣着我们修仙界的大义,虽然钻心刺骨地疼痛,但是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反手就给了那畜生一剑,径直刺入了它的脖颈,霎时间,黑红色的鲜血‘呲呲’向外喷,那场面别提有多壮观了。”
她前面说的虽然有吹牛b的成分,钱浅能忍的也都忍了,可是她越说下去,钱浅就愈发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她忍不住冷冷地拆穿道:“说人话。”
陆小鱼顿时卸下了全部的士气和伪装,蔫蔫地回答道:“我疼的“嗷”的一声惨叫起来,然后就被它们合伙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