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钱淳为了得到绮玉石冒进,差点害死了在场的所有弟子,大家虽然不怪她,还依旧恭维她,那也是看在二长老的面子上,以及她长虹天女的身份上,说到底,这件事大家心底还是介意的。
接连发生了许多事,大家越发看清钱淳的为人了,他们只是人微言轻,并没有勇气站出来对抗权贵罢了。
此时钱寄风突然闹起来,大家嘴上虽然在劝架,心里却还是暗爽的。
钱文耀身为峰主,赶忙带着弟子们一拥而上将二人拉开了。
而后,钱又琴和几个女弟子将钱淳搀扶到了里间儿休息,男弟子们则围着钱寄风,让他坐回到轮椅上,喝茶消气。
望岳峰的庆功宴,最后便是这样落得个不欢而散。
……
钱浅沿着山路飞快的奔跑,即便是累得气喘吁吁,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是她上上辈子发明的方法,生为凡人,跑步可以增强她的体魄,而心里那些被霸凌的阴郁,也会随着汗水尽快挥发。
钱浅根本不看脚下的路,就像一只受伤发狂的小兽拼命向前奔跑。
直到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随着钱浅越跑越近,那人细瘦高挑的形象也逐渐在她的眸底清晰起来。
那是提前离席的钱起,他御剑飞的很快,此时,已经在这条下山的路上,等了钱浅很久了。
他的唇角扬着笑意,她还离得老远,他就大喇喇地开口说:“十一师姐,你跑的也太快了吧?也不知道等等我。”
“我说十一师姐,你走了怎么也不知道叫我一声,害我追了你半天。”
他的眸子毫无心机,就好像完全不知道大家在集体孤立钱浅一样。
不知怎的,一股暖流在钱浅的心头升了起来,在望岳峰,在大家都集体孤立她的时候,还从来没有人愿意主动和她打招呼。哪怕钱思贤对她那么好,也只是在私下里罢了,他想与她说话,都会等到其他弟子走了之后。
而钱起,是第一个勇敢站在她身边的人。
钱浅本来是挺有韧性的一个人,此时突然有人对她好,她的情绪竟莫名有点失控,她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十五师弟,你快回去吧,要不然,你也会成为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还是快回去吧,其实,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
钱起唇角勾着笑,本来觉得这个师姐跑步的样子很傻,但是当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他竟莫名地觉得心里有点酸涩。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才说道:“十一师姐,大家一直这样对你,其实你一直都生活的很不快乐吧。”
“说实在的,二长老每每总是偏疼你,他总说你是块璞玉,将来是要超过所有人的,有了什么宝贝,他也会起先给你,别人能饱饱眼福,就算烧了高香了,可你依旧是整个长虹修为最差的,这对于其他弟子来说真的很不公平,所以大家都不太喜欢你,因为你的存在,就是在抹杀大家所有的努力。”
“曾经听大家抱怨多了,我也很讨厌你,为了合群,为了表示自己三观正,也常常在你的身后啐上一口,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还真挺不爷们儿的……就因为大家都背后说你,我便从未动脑想过,他们说的对不对……”
说时,钱起突然拱手作揖,将头深深地垂在了臂弯里,“十一师姐,我为我曾经的莽撞无知,向你道歉。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再一个人了,只要你不嫌弃,我随时都和你站在一边,我相信,一个不计前嫌,对大家舍身相救的人,绝不会是他们口中的恶人。”
钱浅仿佛感觉到,自己心底的寒冷在尽数融化,她的心情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这么舒畅过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杵在原地傻乐。良久,她才有点担忧地说:“幼稚,和我站在一边,你不怕他们也让你滚蛋吗?”
“得得得,你还是快回去吧,跟我在一块,你迟早是要后悔的。”
钱浅说着,就要上来推钱起离开。
怎料,钱起敏捷地一闪身,就躲过了她的袭击,待钱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又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
“不后悔。”
“我钱起历来追求的就是洒脱随性,只要是我认定的事,我便都不后悔。至于什么长老的闺女,峰主的儿子,还有那些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利益,就能与同门反目的人嘛,他们都两只眼睛一张嘴,我有什么好怕的?”
说时,他邪邪一笑,凭着身高的优势,将手肘搭在了钱浅的肩上,“你也别怕,以后本师弟照着你。”
本师弟……
钱浅还是第一次听见如此霸气的自称呢。
钱浅有点忍俊不禁,钱起却蹙着眉头,俯身在她眼前问道:“十一师姐,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纯粹是有点好奇,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不是,二长老他真的疼你吗?他总说给了你什么什么宝器,我也没见着你用过,可是如果他疼你,那些至宝为何不偷偷给你,偏偏当着大家的面,让你遭人恨呢?”
“他该不会真的像三长老说的……其实是在作秀吧?”
说起和钱诚志的纠葛,着实是个沉重的话题,钱浅长长舒了一口气,半晌,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认贼作父你懂吗?”
其实,就算她不说,钱起也已经猜到了。钱浅的心情本来已经很不好了,他实在不想再说钱诚志伤她的心了,便想着拉她说一些好笑的事,“十一师姐,你刚才跑的也太快了,我光顾着追你,向阳殿那么好看的戏,都没看完!”
钱浅果然好奇,“什么好看的戏。”
钱起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了,连连道:“大师兄把钱淳给打了!当时钱淳脸肿的像头猪,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还真是个好消息,钱浅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甚至都迫不及待想看看钱淳当时的样子了。
笑够了,钱浅又觉得很庆幸没答应钱寄风的联盟请求。
钱淳挨打虽然很爽,但是钱寄风也太简单粗暴了,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在整个长虹臭名昭著了。
殴打同门,还是男人打女人,这种事传出去着实不好听。
还好钱浅机智,懂得拒绝,要不然,今后的大傻叉名单上怕是也要多一个她的名字了。
还好还好。
钱浅暗自高兴,钱起也在专注着自己的情绪,认真地为钱浅鸣着不平,“他俩都活该!我真的严重怀疑,当时那冰晶兽都被你打死了,绮玉石就该是你的!后来那个爆炸绝对有猫腻……”
然而,什么紫灵簪,什么绮玉石,钱浅却是不在意的,前者令她恶心,至于后者嘛,她一个符修,又没有本命法器,就算得了她也没法镶嵌。
若说系统是她的法器,那她总不能把绮玉石镶嵌在脑子里吧?脑子里进石头了,总感觉怪怪的。
从未想要过绮玉石,这也恰恰是钱浅觉得心寒的原因,因为那日她受钱起所托,的确是真心诚意去救人的。
可是那些人却用两株灵植来打她的脸,要与她一刀两断。
钱浅认真地看向钱起,半晌,她终于释怀地笑了出来,其实一切都无所谓了,她救人是出于本心,也不是为了他们对她感激涕零。而且通过这件事,她还收获了钱起真心实意的友谊,这不是挺好的吗?那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
入夜时分,君清然来了。
他一直忙着追查长虹内奸的事情,以至于钱浅已经七日没见过他了。
他这是第二次来教钱浅剑艺,因为一共只有七次,机会实在得来不易,钱浅就特别珍惜,君清然教的认真,她学的也尤其认真。
相比于上次,这次君清然教的知识更深刻了几分,有一个动作是要从树梢飞下来,再突刺。
钱浅不会御剑,平日里又最是个惜命的,她顿时就怂了,好不容易爬上了树,半天却也不敢飞下来。
她犹犹豫豫地望着君清然,生怕“飞”下去会断腿,但是一想到这大佬性格古怪,最讨厌她那副怂样,她又怕一直不跳,会惹他生气,从此便不再教她了。
要不,还是“飞”吧,估计有大佬在,也不会让她受伤的。
钱浅攥紧拳头,直掐的掌心泛白,她眼一闭心一横,正准备飞,岂料,她脚下的枝丫一颤,君清然竟起先飞过来,在她的身边站定,他靠她很近,钱浅仿佛能感觉到他吐气的时候,她的鬓发都微微摇曳了起来。
“别怕。”
由听见他轻轻说。
钱浅正要抬头望他,一丝温暖蓦的袭来,竟是君清然握住了她执剑的手。
顿时,钱浅的心突突跳了起来,脸也烧红了。她有做的不好的动作,他不都是直接用树枝帮她矫正的吗?
他怎么……不顾及男女之别了……
也是,此时君大佬若是再顾及男女之别,她怕是就摔成肉饼了。
这时,君清然握着她的手干脆利落地向前一刺,他们衣袂蹁跹,眨眼之间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钱浅正在微微出神,以至于这个动作的要领,还有君清然接下来的话,她都没记住。
“做的很好,其实这个动作不难,待你筑基了……”
直到周围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钱浅才猛地醒转过来。
“啪!啪!啪!”
君清然也是一惊,他们连忙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却见着景深和陆小鱼正肩并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齐齐鼓掌。
陆小鱼的脚下有一个切好的大西瓜,嘴边还有西瓜汁,这是为了鼓掌,连吃瓜都顾不上了。
景深就更过分了,趁着两个人靠在一起,共同握剑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他连忙叹道:“哎呀,缠缠绵绵,难舍难分,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好,还真是羡煞众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