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景飒被闹钟叫醒。
今天要拿着宣传策划去见展鹏程,她得早起。
三点睡,六点起,连骨头缝都透着酸痛啊。她睡眼迷蒙、披头散发地进了卫生间,半眯着眼睛刷牙。
忽然有人急匆匆进来揭起马桶盖,景飒一愣,“啊”地大叫了一声,江宴进来得急,没看见她,猛地也被吓了一跳。
“你谁——”
只说了半个字,她就想起来了。
江宴——她瞄了半个多月的小鲜肉,昨夜被她连哄带骗拐回家了。
“弟弟,进卫生间可以先敲门吗?”
景飒一头卷发,早上没打理前,金毛狮王见了都要叫声前辈。江宴嫌恶地瞅了瞅景飒披头散发的样子,觉得也太埋汰了。
“我一个人住习惯了,忘了。”他拽拽地说,又指了指景飒的造型:
“你在家也太不修边幅了吧?好歹也尊重一下我的视觉。”
景飒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边刷牙边道:
“你没跟女人住过啊,哪个女人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跟走T台似的。”
江宴挠了挠景飒鸟窝一样的头发,趴在她肩膀上方,冲着景飒镜子里气呼呼的样子乐,说:
“跟只阿富汗猎犬似的。”
景飒瞪了他一眼,忍住了想要踹他的冲动,心道:不跟弱智计较。狠狠刷了几下牙,漱了口,出了卫生间。
“你快点解决,我八点还要去必达快递开会!”
“谁让你穷到只有一个卫生间,也忒寒碜了。”
江宴闭上了门,隔绝了景飒不爽的视线,一个人坏笑。
景飒胡乱在厨房水龙头下抹了把脸,挽起头发,做起了早饭,从冰箱里拿鸡蛋时,拿出一颗,愣了下,又拿了一颗。
现在家里是两个人了。
她边煎蛋边想,多了一个月付三千万的室友,是她月付人家三千万。
三千万的服务,除了看脸时赏心悦目外,还得被对方挑剔、挤兑,连蛋都得自己煎。她真是越想越气。
正巧,江宴从卫生间出来,抬眼看了眼景飒 ,低头接着打游戏。
“哎,煎蛋不要太老,我不喜欢吃老的。”他边打边说。
景飒翻了个白眼,顿了顿,问:“你会做饭吗?”
不如自己来做!
江宴边打游戏边说:“干我们这行的卖身不卖艺。”
“咚”景飒手里的铲子给惊滑了,他是对自己卖身的职业十分光荣吗?!
蛋好了,她关了火,“咚”地一声放到江宴面前。
“啧,就不能轻点?”江宴边打游戏边不爽道。
景飒挑了挑眉,见过软饭硬吃的,没见这么硬的!
“哎,你到底是干嘛的呀?”
卖身?她可不信,有哪个金主的嗜好是伺候祖宗?
“卖的啊,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操,掩护我啊,你个傻x!”
手机里传来射击的枪声。
景飒瞧着他那副死样子,俨然一个沉迷游戏的弱智青年,她在想自己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会对他念念不忘。
“喂,小子,我在跟你说话!”
景飒语气已经十分不满了,可巧,她嘴里的“小子”被对手KO了,不爽地扔下手机,双臂环胸:
“说。”
景飒盯着他,面色不善。
她素来雷厉风行,门里门外见着她毕恭毕敬,头一次遇到这吊儿郎当、油盐不进的混小子,确实被忤到逆鳞了。
江宴稍稍软了些,说:“我就是卖的啊,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逗傻子呢?你这拽得跟个祖宗似的,哪个金主还有这找虐的癖好?”
江宴乐了,眸子闪着星光点点,他手托着腮,语气不自觉小坏中带点撒娇:
“那你怎么知道有人没这癖好呢?”
景飒的心被撞了一下,心道:真他妈好看,就这么天天放家里看着,三千万也值了。
可是她依然虎着脸,没给他好颜色。
“我确实是卖的嘛,和家里吵架了,又被人追债,没地方去,只好卖自己咯。”
江宴耸耸肩说。
“欠债?欠多少?”
“人命债。”他的神情闪过阴翳,又被吊儿郎当的模样掩饰。
他说的是实话,可正常人都会当鬼话听。
景飒没好气道:“这么说我荣幸地成为你下海的第一单?我是不是得负起挽救失足青年的重任啊?”
江宴故作无奈地说:“你要是不满意我的服务,我就只好找下家了。”
景飒看了看表,拿着刀子把鸡蛋肢解,自己还有事,懒得再听他满嘴跑火车。
半晌,江宴托着腮问她:“为了让你觉得三千万不那么亏,你想要什么服务?说来听听,我心情好的时候尽量满足。”
心情好的时候?还真是条件苛刻!
景飒哭笑不得,得,自己捡回来一个逗哏的,练一年公司年会她可以上台说相声了。
“你好吵,闭嘴。”她说。
江宴愣了。
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说吵,他自己都有些意外,可是逗她玩真的很有趣。
他忽然觉得,试着和女孩子交往,是不是也不错。
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景笙知道一个追求自己的gay转头找了他妹妹,会怎么想?
自己和景飒注定不会成为正常的男女朋友,最多……只是现在这样的同居关系。
江宴忽而有些闷闷不乐,叉子戳着鸡蛋,鸡蛋都四分五裂了,也没见他吃几口。
景飒匆忙画了个妆,穿上衣服,拿了文件出门。
江宴环视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刚刚还闹哄哄的,随着景飒离开,忽而安静了下来,他兴致缺缺地扔下叉子,躺进沙发里,抱着抱枕,目光空空地。
他盯着手机,今天和景笙约定吃饭,还有杜梦珂。
他既期待和景笙的见面,又惧怕杜梦珂的出场。
因为爱一个人而畏惧一个他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他觉得自己真是条十足的可怜虫。
他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把所有软件通知关掉,只留了微信。
几个群老有人发消息,搞得他乍悲乍喜,他生气,一并屏蔽掉了群消息。
忽然,他想起自己还没有景飒的微信。
嗯……连微信都没有,她转账怎么转?
于是,他复制了她的电话,在微信搜索框粘贴,出现景飒的微信。
头像是她在海边的照片,江宴点开放大,夕阳皴染着海平线,她回头笑得眉目温柔。
还怪好看的,江宴想,眼里浮上笑意。
名字是“种梦的人”。
因为是制作人的关系吗?把梦的世界制作成电影。她觉得她在种梦,而不是做生意吗?江宴翻了个身,琢磨着。
可是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奸诈精明的商人,虽然对着他的时候总是色令智昏变成笨蛋。
他想起景飒被自己逗得一愣一愣的,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他翻开她的朋友圈,“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三天可见!”
眼里的笑意瞬间消失了,朋友圈背景图还是那张夕阳图,签名是一句:你追逐星辰的时候,我追逐着你。
这是——
他一部小说里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