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侍郎 第4章 娇俏可人

萧齐寻睡不着，披着一件玄色的斗篷，伏在桌案前看从前的卷宗。

他抬头便可看到卧房，那房里早就没了烛光，想来沈若若已经睡着了。他神思倦怠，将卷宗阖上后，抬手捏了捏眉心。

皇上御赐这座宅子的当天夜里，他独自一人在这里坐到了第二日天明。想着娶到了心爱之人，又做到了刑部侍郎，他已经死而无憾了。

可如今，长夜漫漫，娶到了心爱之人却不能拥她而眠，到底是他太贪心了，还是他太懦弱了？

他若径直走进那间卧房，钻进床上，又能怎样呢？左右不过是她扇自己几耳光，骂自己几句罢了。她双手纤细无力，哪怕打在他脸上，捶在他胸口，也不会撼动他一二吧？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卧房，一如昨日夜里他躺在这张软榻之上时，整个人都要控制不住的想推开书房的门跑进卧房去。

可最终，他放弃了。他若真如此做了，这辈子她都会恨自己。他压抑自己身体内的沸腾，最终在书房度过了一夜。

既然昨日洞房夜他都未曾强来，如今又还较什么劲呢？他自嘲的笑笑，起身离开书桌。

夜已经深了，凉风透过支起的窗户吹了进来，烛光被吹得摇曳生姿。打更的声音若有若无，成了他漫漫长夜里唯一的寄托，明日还得为案子奔波，他得早些睡下。

思及此，他吹灭了蜡烛，走到了软榻边。才躺下没多久，他听到了对面卧房开门的声音，然后是细微的脚步声，接着，咔哒一声，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他猛地直起身子，见门边站着一位看不清模样的女子。

“夫人？”他问。

“是我。”暗夜中，站在门边的人答了一句。

萧齐寻讶异，掀开被子起身，来不及穿鞋便走到门边，“这么晚了，夫人为何过来？夜里风凉，夫人若有事，让人叫我一声便是。”

沈若若道：“无妨，我披了一件斗篷。”

萧齐寻点头，又问：“夫人前来是为了案子？”

沈若若惊讶萧齐寻竟然如此懂他，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是啊，我似乎想到了女尸的身份，或许能助你破案。”

一阵凉风袭来，萧齐寻看着还站在门口的沈若若说道：“屋里暖和，还是进屋说吧。”

沈若若想了下，点头答应。萧齐寻转身，在黑暗中摸索了一番，终于点燃了书桌上的蜡烛，沈若若借着烛光走进了书房。在书房扫了一圈，发现无处可坐，她只得坐在了软榻之上。

萧齐寻偷偷看了她一眼，拿着火钳将暖炉里的炭拨了几下，让它烧得更旺些。毕竟才入春，沈若若又是从床上起来的，容易着凉。

沈若若暖和后，对还在忙碌的萧齐寻说道：“我今日听春月讲了一番话，讲的是王府管家的儿子纳妾的事情。”

“然后呢？”

“然后，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便又想起了今日的案子，想着想着，我联想到春月讲的那番话，脑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他见她声音陡然提高，这才放下手中的火钳扭头看着她，借着烛光，他看清她今晚披着一件绛紫色的连帽斗篷，帽子的边沿用银线缝着白色的软毛。

娇俏可人。

这是他脑中闪现的第一个词，随后，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不是修行的高僧，美色当前，心动在所难免。

见人没说话，沈若若抬头，正好对上萧齐寻幽深又充满渴望的双眸，她赶紧移开目光，恍惚间瞧着对面的门也被关上了，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一室寂静，唯有炭炉里的熊熊烈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沈若若紧张的问道：“你在听吗？”

萧齐寻回神，回答说：“我在听，夫人刚刚说到，心里有了大胆的推测。”

沈若若遂又继续说道：“我推测，那名死者，可能也是一位小妾。”

“小妾？”萧齐寻重复了一句。

沈若若站起身来，说出自己的推测：“从死者的肌肤咱们可以推断出，死者是一位年轻女子，她手背的肌肤白皙细腻，双手也没有长茧，定没有做过粗活，被照养得很好。

可她又不是六部尚书府未出阁的姑娘，身上却又穿着圣上御赐给尚书府的蜀锦，我便推测，此女兴许是六部尚书府中某一位尚书十分得宠的小妾。也正是十分得宠，才能被赏赐如此贵重的蜀锦，还会穿生养子嗣。”

萧齐寻觉得有些道理，又问道：“但是此女如果十分得宠，为何会被人埋在云良山？”

沈若若说：“侍郎，高门大院里的腌臜事可不少，再得宠的小妾依然是妾，怎敌得过一府主母？许是某一位主母见她一副狐媚样，嫉妒心一来，便命人夺了她刚刚出生的孩子，还让人害了她埋尸在云良山。

妾侍身份大多卑微，是以即便哪天忽然死了，也无人得知。又或者，主母随便胡乱编造一个理由，不也就搪塞过去了？”

萧齐寻恍然大悟，他自幼与祖母相依为命，身边皆是淳朴的百姓，哪里碰见过沈若若口中所说的这些。

他道：“夫人的话倒给我出了不少主意，令我茅塞顿开。”

“怎么，你想到断案的法子了？”

萧齐寻点头，感激的看着沈若若说道：“夫人的话给了我提醒，此刻，我已经知道该用哪种方式找出死者生前是哪位尚书府中之人了。”

沈若若有些好奇，她才推测了一下女尸的身份，萧齐寻就想好对策了？

“侍郎打算如何做？”

萧齐寻看着她急切的面容，便打趣的说道：“夫人，我若告诉你了，日后在府中也唤我郎君，而不是侍郎，可否？”

沈若若有些懵，才成婚一日，他竟然就会和她谈条件了？她在外人面前喊他郎君不过是照顾他的颜面，在府中又无外人，她唤他侍郎怎么了？

她生气了，看着萧齐寻说道：“在府中我就要唤你侍郎，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勉强了。反正，我猜得出你打算用什么法子找出凶手。”

萧齐寻已经做好了她不会答应的准备，见她果然不答应，心里只是稍微有些失落，但他不认为她会知道他的法子，他饶有兴致的问道：“夫人知道我打算如何找出凶手？不妨说来听听。”

沈若若装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一字一句道：“你是打算询问六部尚书府都有哪些美妾，然后查出女尸的身份，继而找到行凶之人？”

萧齐寻闻言直摇头，“夫人的法子略显麻烦，况且，我不过一介侍郎，因为一件案子去询问六部尚书，这可是将六位尚书都得罪干净了，我断不能如此做。再者，我去问了，六位尚书大人就一定会实话实话？”

沈若若的好胜心与好奇心皆被激起，“如此，你还有什么法子？”

萧齐寻笑笑，“夫人既然不愿意与我做交易，那咱们……”

他话未说完，但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着实惊讶了，萧齐寻竟然敢和她明目张胆的对着来，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要用什么不麻烦的法子查出女尸的身份，还找到凶手。

她冲萧齐寻瞪了一眼，起身离去。

人走了，他站在原地，软榻上还残留着丝丝香气，刹那间便侵入他的肺腑。

他坐在榻上，回忆着她恼怒的模样，又想起今日她听闻他说出蜀锦这条线索时脸上的惊讶之色，不自觉的笑了。他似乎，找到与她相处的方式了。

——

萧齐寻去刑部府衙去得早，匆匆吃了一碗面条后便离府了。是以，沈若若起来后，又是独自一人用早膳。她昨晚睡得迟，睡得十分不安稳，感觉梦里都在想着如何破了云良山的女尸一案。

她也有些急迫，想知道萧齐寻到底要如何迅速查出女尸的身份，吃了几个猪肉馅儿的饺子后，她吩咐春月准备出门。

春月问道：“郡主，要不要带食盒？”

沈若若冷哼一声，脸上有些生气，春月懂了，跟上她的步伐出门。

到了刑部府衙，沈若若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了萧齐寻的书房。看到她，他脸上没有太多惊讶，低头继续翻阅卷宗。

沈若若见他如此沉得住气，也觉得自己不能输，在书柜上拿了一本史书后，在椅子上安静的坐着看书。

春月不敢大声言语，索性走了出去。

许是沈若若自己心里翻乱，半个时辰后手上的书她实在是看不进去了，低头只觉得那些浓黑的字要打她的眼睛，她将书合上，走到书桌前。

萧齐寻暗中勾起唇角，装模作样却又耐不住性子的郡主着实可爱。

沈若若低头看着伏在卓案的萧齐寻，质问道：“都过去半个时辰了吧？你怎么一直坐在这里也没出去过？案子究竟有何进展了？”

一连三问，无不说明此时的沈若若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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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娇俏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