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骨上的痂 第3章 Chapter 3

我哥很重视我的学习，每天他都会在书桌旁边陪着我。

他很累，经常就这样睡着了。

我哥闭上眼睡觉的样子很温柔，我轻搡他让他回床上睡，我哥不愿意说是要等我写完作业。

“哥，我困了。”

我哥这才起身揉揉我的脑袋，和我一起回床上睡。

我喜欢抱着我哥睡觉，小时候住的房子漏风，窗户还会嘎吱嘎吱响，在外面听了鬼故事的我晚上不敢睡觉，只有蜷在我哥怀里我才有安全感。

沈崇的到来让我内心有些不安，白天体现不出来，晚上就做了噩梦。

梦里我还是一个矮矮的小孩子，而沈崇把我挤在角落里剪我的课本，我被同行的孩子按在地上，只能无助的落泪。

无数只伸向我的手像恶魔一样，张牙舞爪的挥动着，我才明白，我根本不可能从当年的事情里走出来。

落在我身上的拳脚真的好疼好疼，我不敢告诉老师不敢告诉我哥也不敢麻烦院里的叔叔婶婶，只好一个人在黑暗里发抖。

“阿晰？阿晰？醒醒阿晰。”一个温暖的东西环住我，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猛然惊醒，枕边是梦中落下的眼泪。

“阿晰做噩梦了是吗？”我哥擦去我眼角的泪，撩起我的额发，“梦到什么啊，给哥说说，哥一直都在。”

深夜人的情绪总是敏感许多，我抱住我哥：“哥，你会不要我吗？哥，我不想住宿了，给我办走读好不好……”我的声音还在发抖，我知道我又要麻烦我哥了，但我没办法和沈崇在一个宿舍里度过三年。

我哥似乎对我走读很满意，感慨道：“唉，阿晰还是离不开哥啊。”

我哥的行动力没话说，第二天我的走读就办下来了，宿舍楼要等大家都返校后才开，我的行李也一直没拿。

我们这城市虽然是省会吧，但房价低的可怜，我哥说现在学校附近租房子，过段时间买套房装修好了再搬过去。

明天我就要和我哥搬新家啦。

“哥，你这么惯我，就不怕把我惯坏了吗？”

“不怕，阿晰是哥的宝贝，天塌了哥都给阿晰撑着。”我哥就是顶天立地的巨人。

趁着这几天，我们搬了家，还顺便去奶奶的老房子那边看看，我哥在大学的时候，就带着我搬出来了，老房子的台阶上长出了青苔，这几年我哥回来的多，我因为上学忙几乎没来过这边。

“小隅和阿晰来了呀。”

“杨婶。”我哥回头。

“杨婶婶？杨婶婶！”婶婶一直对我很好，小时候总是让我哥领着我上他们家吃饭。

“哎呦，阿晰长这么高了啊，都几年没回来啦？”婶婶把菜篮放到一边的地上，在衣服上擦擦手就来揉我的头，“不错不错，比婶婶高这么多了，来屋里坐。”

婶婶去厨房里做饭了，我和我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哥，我好无聊。”

“无聊就玩手机。”我哥一点都不懂我。

“我不，哥你去老房子里把吉他拿出来好不好？”我哥在高中的时候迷上吉他，虽然我哥早熟，但也会有叛逆的时候，于是他暑假连轴打工买了一把吉他回来。

还在老房子的时候，他每天晚上都会弹吉他给我听，而我坐在院子里乘凉写作业数星星，后来搬出去东西太多，房子也不大就没有把这把吉他带走，我也好久好久没听到我哥弹吉他了。

“好好好，真是没法儿了，走陪哥去拿。”我哥起身去厨房和婶婶报备了一声才带着我离开。

老房子灰尘很重，以前的陈设都没有改变，我还记得我哥每晚会在那个小椅子上给我讲故事。

吉他被放在那张破书桌旁边，灰尘很重，我哥从抽屉里拿出几根新的琴弦，带上琴包就和我出去了。

我哥在院子里找个角落坐下，他轻轻拨动琴弦。

“还记得，小小年纪”

“松开我的手迷失的你”

“在人群里，看见你一边哭泣”

“手里还握着冰激凌”

我哥唱歌和平时说话不一样，微微沙哑，我哥从以前就很喜欢给我唱这首07年上线的歌曲，他说这首歌很像我们。

“……”

“未来的每一步一脚印”

“踏着彼此梦想前进”

“路上偶尔风吹雨淋”

“也要握紧你手心”

我好像回到小时候的那个夏夜，我哥坐在枫树底下，他的声音夹杂着夏夜的晚风，在院里回荡，而我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数星星。

“……”

“现在我唱的这首歌曲”

“给我最亲爱的弟弟”

“在我未来生命之旅”

“要和你同手同脚走下去”

我突然想感慨时间过得怎么这么快这么快，眼前还穿着蓝白校服的哥哥已经变成黑白西装的大人了。

“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我坐在我哥对面，眼睛有些酸涩，开口问他。

我哥过来搓搓我的脸：“肯定会啊，你哥不陪着你你还想要谁陪？”

“哥。”

“怎么啦？”我哥正在装起吉他，不解的回头看我。

“把吉他带回家吧，我想听你弹吉他。”我拉住我哥的手。

“好，都听你的，阿晰以后要听歌了就找哥。”

我和我哥一起回婶婶家里，婶婶正好做好饭了。

“都回来了呀，赶快过来吃饭。”

我洗洗手和我哥一起上桌吃饭，婶婶不停的在询问我们的近况。

“小隅，阿晰也快成年了，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婶婶给我哥夹菜。

“杨婶，不急，阿晰才高一呢。”

婶婶撇我哥一眼：“对对对，阿晰是才高一，那你呢？都多大年纪了。”婶婶劝不动我哥又来找我求助：“阿晰你快劝劝你哥，以后你哥总要有个人来照顾吧？也没让他结婚，先谈个恋爱。”

我哥有我照顾就好了，这句话我没说出口：“好，我会劝劝哥的。”

我哥在饭桌底下踹我一脚。

我不太想让我哥谈恋爱，我不想让我哥把陪我的时间再分出去，我好想我哥可以一直一直陪着我。

这顿饭吃了好久好久，杨婶婶一直说要给我哥介绍对象，好煎熬啊，我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吃饭，偶尔应和一下。

好在我哥吃饭快，很快就带着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