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七 第59章 听觉

张源像是要从座位上跳起来：“真的？你还记得我？”

“你那么怕黑，我肯定记得住，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戚戚和他聊开了，就觉得身心舒畅。

“我对你，有童年滤镜啊。”张源说了个时髦的词汇。

戚戚叹了口气：“我也有啊，要不怎么认得出你，你比小时候帅多了。”

“嘁，谢谢你啊。我怎么觉得俞戟今晚上心情特别差啊，是不对我这寿星有什么意见，我总觉得他老往我这瞟。”张源压低了声音，凑到戚戚耳边，故意不看着俞戟说。

但是在俞戟眼里，这动作显得更亲密了，他把自己那杯果酒“咚”一声放在桌上，抬眼对着戚戚：“走不走？”

“……额，走。”戚戚被他的气场嚇住，提起小包包就从沙发上起来。

“生日快乐啊，网聊吧。”她走之前也没忘和寿星说声祝福。

俞戟早就先一步推开了包厢门，很不耐烦地抵着，一副“看你还要说多久”的样子。

什么脾气啊。戚戚嘟囔着，一阵风似的从门口刮过去，头都不想回。

很快俞戟就追了上来，无声地叉着兜跟在她旁边。

戚戚烦了这种不说话的相处方式，恶狠狠地问了句：“你分手了？”

就戳他的伤口！

“嗯。”

回答真是简练又没有情感。

“什么时候的事啊？这几个月吗？”那就再多关心一下吧，谁让戟哥这么不爱讲话呢。

“算是吧。”

“哦。”

俞戟幅度很轻地偏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笑：“你好像很得意。”

“是啊是啊，我巴不得你半点好，我暗地里给你扎小人，行了吧？我表面上接受你和你妈作为家庭新成员，其实心里对你一点都不满意，就盼着你当我家灰姑娘。”戚戚没好气地说。

戟哥怎么能把人想得这么坏。

“噗，哈哈。”俞戟正对着前方的路灯大笑了声，把快抵到额头的枝杈抬起，慢动作似的放大在戚戚的视野里。

“人和人的感情，是不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站在那一圈暖黄色的光芒之下，抬头捻着那一搓小树枝，木屑好似碎金流入他眼底，很是落寞。

戚戚盯着他看了几秒，旋即低头看着模糊阴影下的地面，直视路灯还真是容易晃眼睛，要不然她怎么有点想哭，是吹了风，还是眼睛进了沙子，那俞戟呢？

俞戟听见周围似乎没有动静，正要松开那小树枝察看戚戚情况，一只手突然覆上了他的眼睛——

“你怕光，为什么要盯着看。我刚盯了会都要哭了。”戚戚埋在他脖颈处，用细微的音量柔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但我一直觉得，人生一直在往前走，时间很公平，你会遇见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我知道，我不经常对你说这些，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不过看你好像很难过，就勉强说这些鸡汤安慰你好了。你这几个月都没怎么和我说过话，我想了想是不是因为我们过年的时候在麦当劳的店里，我和你说了那么多关于我自己的事。你觉得我特别话多，因为你话很少，你应该不喜欢话多的人吧。然后你就忙高考，特别怕我又去烦你吧。”戚戚边吸气，边说着这些埋在心底的话。

她很紧张，手心不住地冒冷汗，撑着全身重心的两条腿都有些发颤，俞戟的睫毛在她手心很有规律地扑闪着，刮擦着手心的纹路。

“我……我以后不会那么烦你了，你有心事……可以和我说，失恋了不开心也可以找我。我虽然朋友不多，但是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你别一个人扛着，好吗？哥哥。”

念完这声哥哥，戚戚缓缓松开了手，微微踮起的双脚也重又踩回了地面，踏实踏地的感觉让她不再那么局促，甚至不听俞戟的回答就转身往前走了，还不忘把双手很酷地放进牛仔裤兜里。

够潇洒吧？这个背影。

戚戚低头踩着自己若隐若现的影子，骄傲地想着。

俞戟在原地愣了会，很快地迈着步子跟上了她，单手搂住了戚戚整个人，下巴似乎凑在戚戚的头顶，低低地说着：“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戚戚从心脏到耳朵都麻了，一整片的电流好像从坏了的通风口泼在她每一个关节，惠风和畅，把她额发吹得扬起，却又心慌意乱——

他刚刚是亲我发顶了吗？

“我不会嫌你烦，永远不会。”

俞戟似乎收紧了半边怀抱，揽着她往家走去。

两米一处的路灯无声地守护着这条路上的行人，像一个金色的巨型水晶球，藏着他们未宣之于口的依恋。

没过几日，高考的结果尘埃落定，大部分人还是获得了和他们相匹配的答案。

戚勇君高兴地在客厅里打转，说要让俞戟报完志愿就出去旅旅游，好好玩一玩，这成绩太好了，太给陈怡长脸了。

陈怡默默地在厨房切着菜，看似平静，但是嘴角一直挂着比平时还要上扬的微笑，还要谦虚地让戚勇君少念叨了，听着嫌烦。

在二楼准备期末考试的戚戚老早就能听见戚勇君的声音，这时也穿着家居五分裤和大T恤从楼上下来，准备倒杯水喝的同时也祝福了沙发上坐着的俞戟：“恭喜啊哥。”

“戚戚，再熬个半年，再给你爸争口气，今年一个小戟，明年一个你。老爸可就开心了。”戚勇君保持着他的呲牙表情。

戚戚举着水杯咕咚咕咚灌着，只用眼神看了看戚勇君：“我可没有拿全市第一的本事，这你还是早做心理准备吧。”

“嘿，你，吹牛还不会啦？”戚勇君无奈地叉着腰，“你过几天和小戟出去玩玩，护照是来不及办了，你们就国内找个想去的地方旅旅游，你看你们是全家一起去呢，还是就你俩啊？我和你陈阿姨都可以，你们单独去了，我们也单独去。陈阿姨说你们年轻人不一定乐意和我们老年人玩。”

戚戚喝光了杯里的水，才发觉俞戟原本对着的方向变了，估计是想听她的回答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有自己的想法又不说，真是。

“那就我和我哥去，你和陈阿姨去，免得我们俩当你们电灯泡。”戚戚苦笑道。

陈怡洗菜的手顿了顿，在围巾上擦了擦，探出个头来，笑着说道：“那谢谢戚戚了。”

戚勇君别提多美了：“哈哈哈哈娃儿长大了。”

“我还要期末考试呢，你们玩。”她啪嗒啪嗒地踩着拖鞋继续上楼了。

其实还想问问俞戟有没有想报的学校，不过在家长面前问，显得她有多好奇似的。

所以她捧了作业和书直接上了阁楼，等俞戟上楼的时候她就可以顺便问了。

戚戚埋头背了一个多小时的单词，写了一张英语阅读理解卷子和一道语文诗词鉴赏，俞戟才轻悄悄地上了楼。

他早就看见阁楼亮着灯，所以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三两下踩着梯子就钻了进来。

“作业还有多少？”刚爬了梯子，声音还有点喘。

戚戚耳朵一麻，清了清嗓：“还有张数学。期末了作业还这么多。”

俞戟轻笑了声：“加油啊。”

戚戚回头看他躺在地板上举着手机玩，手机幽幽的光打在他精致的脸上，眼睛好像在发光。

“嘁，都是辐射。”她爬过去踢了踢他的小腿，“你准备去哪里上大学？”

俞戟从手机上收回视线，就这么仰视着她：“你觉得呢？”

“你上大学你问我啊？没劲，我看这报纸上都在关心本市理科状元会选哪所名校呢，你藏着不说也就算了，那是外人，我可是你家里人，你都不能透露一下吗？”戚戚愤愤地说道。

“哈。”俞戟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把手机随手放到脑袋边，手撑着头和戚戚对视着，“N大。”

“你要去N大？”戚戚有点奇怪，N大是名校，俞戟的分肯定稳了，但是和报纸上猜的那两个可不一样了。

“怎么？这样回家就不用坐飞机了。”俞戟观察着戚戚脸上的表情。

“我以为你上了大学就不会回家了。”戚戚小声地说着，手勾着她宽松的T恤一角。

俞戟换了个姿势躺着，不忍心再看那人的表情：“不会。”

你在这里，我就会回来。

“是吗？你说真的？”戚戚埋低了身子，脸凑到俞戟面前，“那你可得记着，你妹妹在你快乐的大学肥宅生活里，还是苦逼的高三生。要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要经常回来探监。”

俞戟忍不住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怎么就探监，说的这么惨，我不也是这样熬过来的，就怪你比我小一岁啊，不能和我一起当大学生。”

“比你小怎么了，我就要比你小。”戚戚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撒娇。

比你小才能叫你哥哥啊，叫你哥哥你就会回家了。

“想去哪里玩？去看海好吗？”俞戟重又拿起手机，戚戚这才看见他在看旅游攻略。

“你决定呗，你的毕业旅行，我就是跟着沾光。”戚戚并排和他坐在一起，两手往后撑，这个姿势可以俯视俞戟。

埋头就有点像蜘蛛侠著名的那一吻，戚戚盯着俞戟的眼皮，动了点歪心思，转动着眼珠，慢慢红了脸。

“行，我回头和叔叔说，期末考加油啊，没考到自己的标准你就在家附近吹海风。”俞戟笑着恐吓她。

“不行！考成什么样都要去！”戚戚拿手里的卷子呼了一把他的额发。

“刚刚还说都由我决定的？不是听我的吗？”俞戟勾起嘴角。

戚戚有些无语，索性耍赖道：“可你得允许条件范围内的发挥失误，万一我考砸了呢，你得留有余地。”

“鼓励人的方式就是诱惑，不然你怎么努力。哥相信你，你可以的。”俞戟继续划着手机，眼皮都不抬一下。

戚戚果然在这诱惑下保持了自己的水准，期末考在全市统考，她拿了前十的一个名次，这对她来说算是稳定发挥。

等把假期要用的书捧到校门口的时候，俞戟倚在校门对面的瓦砖墙跟她招了招手。

放了假还带回母校嘲讽学弟学妹的？戚戚心里这么想，却跑得很欢快。

俞戟很有眼色地接过她手里的书，挑眉问她：“放假了吧？”

“嗯。”戚戚两手空空，轻松地甩了甩。

俞戟坏笑着看她：“作业多吗？这书包装满了”

“……是啊，多。没空陪你去玩了，你自己去啊。”戚戚停下脚步，叉着腰侧头对着他。

俞戟没有空余的手，只好拿肩膀撞撞她的：“不开玩笑了，我订好票了，大后天去，一个海边的小岛，坐火车啊。”

“我都行啊，你买的是靠在一起的票吧？”戚戚可不想和其他人挨着坐一路，这当然是在有熟人陪同的情况下。

俞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们有这么不熟吗？我还非买个不靠在一起的座位，那我们还红尘作伴什么？”

“活得潇潇洒洒~”戚戚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也没回复，接着哼起了小曲。

磕着路上的鹅卵石，俞戟就在她的手边，她可以放肆地盯着他的起步和落脚，不得不承认，他分手了，不用再分离出男朋友的身份去陪另一个女生，戚戚是快乐的。

好像一颗悬在门梁上的石头，突然有了个高度合适的椅子让它落脚，不用在半空晃秋千了。

她是不是挺坏的啊？

“看路。我说你不走平地，要走那个很疼的鹅卵石路也就算了，年轻人嘛，都不爱走寻常路。但是你还故意拿脚尖点，是不是就想摔倒啊？”俞戟及时腾出手抓了她一把，这才没摔到旁边看着就脏兮兮的草丛里。

戚戚怔怔地看着被俞戟攥住的手臂，夏天穿着短袖，这等于是皮肤直接接触，俞戟力气大，抓住的那片皮肤都有些发红，她半天没想到什么好解释。

“你在开小差？和我走在一起都开小差，你上课得是什么样啊？这么爱摔跤，改天到我打拳的拳馆去，你可以摔个够。”俞戟看她站稳了，才缓缓松了手。

这书这么沉，单手还不太好掌握，他换回两只手捧，斜觑了一眼戚戚。

戚戚小声地反驳着：“我上课不开小差。”

哦~一个美好的暑假耶( ?? ω ?? )y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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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听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