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春 第2章 平平淡淡

和煦的光给客厅镀了层金色，延安背对着光坐在地上，金光勾勒出他的身形，他像是自带光芒的少年。

岁月在他身上了无痕迹，他脸上挂着笑容，仿佛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和我们相识那天一样，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十分养眼。

那会刚步入初中，陌生的环境令我不安，我拿笔在本子上勾勾画画，构想一会要做自我介绍的词。

同学们按顺序起来，很快就轮到延安了。

他勾起唇角，落落大方的介绍：“大家好，我叫闻延安。”

即使过去多年，我依旧记得这个瞬间，和这个停留在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少年。

面在餐桌上冒热气，我站在桌旁，像个偷窥者般迟迟不敢过去，生怕破坏了这片刻的美好，即使他近在咫尺。

少年仰起头来，目光炯炯的他抱起猫，一步步靠近我，他从那条横在我们中间的“分割线”走过，停在我身旁：“想什么呢？“

我揉了揉十五的头，有点惆怅：“突然想起咱初中的时候，你在班上做自我介绍，就站我隔壁桌，那会大太阳就晒在你身上，你当时整个人都在发光，像刚才一样。”让我触不可及。

他真的很有趣，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份有趣，让我觉得这个人很好相处，让我很想认识他。

我低头看着他脚后的光与阴影的“分界线”，忽然，他后退了几步，腾出手来把我拉了过去。

“现在咱俩都站在光里了。”他把猫塞我怀里，去厨房洗了手出来，把两碗面端到茶几上，“在这吃吧！”

他搬来两个小凳，冲我挑挑眉示意我坐下：“好看吗？一直看着我。”

“好看，”确实好看，光从他眼里折射出来，格外明亮，我捧住他的脸嘬了一口，“也好亲。”

“我们这样有点暧昧。”他眨巴着眼，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吻了上来，自问自答地说，“那就更暧昧一点。”

唇与唇之间软软的触碰感，让我不禁沉沦，加深了这个吻。

面汤泛着金光，我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比之前我自己下面条给自己吃，要好吃的多。

我把碗筷洗干净出来，看到他坐在垫子上追剧，小十五窝在他怀里睡觉。

我去拿来笔记本电脑放茶几上。

延安坐沙发上问：“怎么不去书房工作了？”

“就想跟你待一起。”

“你好肉麻。”他乐呵呵的起身，将窗帘拉了一半，避免光直射进来，默默调小电视音量，让我安心办公。

我们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在时光里偷闲，美好的不真实。

真想就这样，和他一起等到生命尽头，平平淡淡，反反复复，一辈子又一辈子。

和亲近的人待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会觉得很幸福，很心安自在。

刚过十一点半，我保存完文件，就去厨房做饭了。

延安神神秘秘的来到我身旁，让我看他刚拍的照片。

照片里，厨房透明的玻璃门上，映出他举着手机拍照的样子，和我切菜时的背影交叠。

两年前他也是这样将我拍下的，这张照片我存了很久，手机屏保至今都是这张一直没变。

我恍惚地看了很久，连锅里的水沸腾好一会了都没注意到。

延安把我洗好的白菜倒进锅里，“唰”的一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接过锅铲炒菜，让他去休息，我来做饭就行。

午餐饭菜合口，都是我俩爱吃的，我们已经很久没这样正正当当的坐在一起吃饭了。

“你今天好奇怪，”延安碗里全堆的是菜，他有些不满的说，“才刚开始吃，你就给我夹这么多菜，我都不知道从哪下筷子了，我要吃不完了，你自己也吃啊！”

他见劝说无果，也一直给我夹菜。

我们俩看着对方碗里堆的满当当，相视一眼不由的笑出声来。

收拾餐桌的时候，延安突然俯下身，手撑在桌上，与我对视：“那之后，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回答说“有。”

延安走后，我没少回答这类问题，身边的家人朋友是时不时就会来问我的情况，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每次都会好好应下。

延安看着我的眼睛，试图看出什么来，一字一顿缓缓道：“不信。”

我想了想说：“真的，我顿顿都有好好吃。”

延安还是半信半疑的，等他洗好抹布出来，我搂着他的腰让他坐下，解释道：“有时候来不及做饭，会点外卖。”

“那就好。”

屋子里有点闷，延安过去打开窗子通风。

他依偎在我怀里，让我陪他看电影。

电影里熊二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时隔两年，再次回顾这个电影，心境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

熊二有山神的眷顾，希望延安也有老天的眷顾，让我能在一年后救下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微风吹进来，吹着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我给他捋了捋，他强撑着眼皮扫了我一眼，冲我翻了个白眼，倒我腿上又睡了过去。

他最喜欢这样倒在我身上睡觉了。

我看着他这样觉得好笑，憋着笑意把扯过毛毯给他盖上。

我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小，关了窗，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要不是身边有他均匀的呼吸声，我都快以为自己又回到那个一个人的时候。

我怕键盘声吵着他，就拿着笔记本电脑，蹑手蹑脚的回书房，特意给门留了条缝，方便注意延安的动向。

我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时身上盖着我先前盖在延安身上的毯子。

临近天黑，整个屋子显得很昏暗，我转了一圈，屋里只有我自己，空落感疯狂袭来，不断告诉我今天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我又该回归现实了。

我看着窗外接连亮起的灯，叹着气苦笑，自己这又是何苦呢？延安现在或许都重新投胎，用新的身份重来了。

突然，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啪”一声，灯被人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