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县内比赛结束以后,风见霞陷入了烧烤。
不好意思纠正一下,是思考。
严格来讲,这两个词语在她脑子构成了一定的联系,吃到烧烤,意味着她那消耗能量巨大的脑细胞得到了滋养和补充,也就有空去思考更多东西。
说到烧烤——同个街道的邻居们有时会发起在庭院内烧烤的邀请。
风见家是举办次数位前列的佼佼者,“前列”具体指风见妈妈要是自称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妈妈瓦列莉娅是一个资深肉食爱好者,从风见霞长牙开始就变着花样让她努力挑战啃肉排。
在漫长的烧烤、啃肉排的重复性劳动期间,风见霞动作越来越熟练,逐渐养成在烧烤的过程中深入思考的习惯。
刚认识及川彻的时候,她盯着烧烤架下方的炭火,幽幽地转动绿眼睛,像在看一位不速之客。
“你想抢我的肉吗?”
“为什么是抢,我们也带了原材料来,我是可以吃的!”小及川彻呐喊。
他一急就会跳起来,叽里咕噜,附带张牙舞爪,展现出一张红过炭火的脸,风见霞发自内心地被逗乐了。
她尝到了欺负发小的乐趣,此处发小特指及川彻。
之后,风见霞认识了越来越多的人,交友圈不再局限在幼驯染上:同校、同班的学生们,同个社团的球员们…其他学校的女孩子们。
脑子被那次意外之球砸开窍,思路变清晰伴随的另一个隐形机关,启动了。
她居然尝到了焦虑的味道。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心思需要注意的范畴从原本小小的一方天地扩展到繁琐的世界。
以前眼里只能容纳下排球场的人,现在却可以看到更多更大的场景……
这些场景并不完全友好,甚至会成为她果断朝前迈步的挡路石。
但风见霞焦虑的对象从来不是她自己。
而是那些同样打排球,不论位置不论选手,在被淘汰后黯然退场,或许再也没有下一次见面可能的——一个个萍水相逢,少数能保持联系的朋友。
担心比赛的输赢会影响到她们的斗志,担心她们因此开始迷茫,找不到生活的方向。
是同情吗?反正不是愧疚,全力以赴地击败对手占据了风见霞心中很大的分量。
倘若真的是同情,那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又会让风见霞自我唾弃,认为这么想才是真正侮辱了她们对排球的热爱。
……
人类的心理活动怎么可以这么复杂啊!她快要爆炸了!
2
风见霞被烦得团团转,但不想说给太过亲近的人听,于是翻出一个日记本,上面记录着各式各样非常具有她主观色彩的排名。
在“一定会耐心听(甭管有没有听懂)”排行榜中,风见霞略微扫过前三名,大手一拍,径直迈向白鸟泽学院的国中部。
她再度借着扳手腕的名头把牛岛若利喊出来,结果实际情况与口头大饼完全不符。
“首先要申明一点的是……虽然我的心思会被短暂绊住,但不代表我在球场上的行动也会这样。”风见霞撇撇嘴,振振有词。
“为什么?”牛岛若利脱口而出,又在她沉默的时间里自行想到了一个答案,“赛前深思熟虑确实对战术布置很有效果。”
牛岛若利:“及川就很擅长这一点。”
“怎么感觉我们聊天从来不在一个频道上。”风见霞吐槽了一下。
还有,怎么说来说去话题老是会转到某个人身上,及川彻,how old are you?
“因为我最近在尝试理解他的想法,正好你也提到了。”牛岛若利道,“上次在体育馆碰到他的时候,他对我说…”
【你和小霞绝对不是同类人,她在这方面比你聪明多了,十倍…不,一百倍!小霞就能看懂我的排球!!】
停一停,牛岛压根不会叫她小霞,也不会语气那么跌宕起伏。
所以是风见霞从平静的转述中自动在脑内模拟出了当时的情景和口吻,外加一个叉腰扬下巴,莫名自信的棕色小人。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牛岛若利的人生格言差不多是:去更强的地方,认识更强的人。
风见霞从记事起差不多也是这样想的,简单概括下来就是一个“变很强,我要变很强”。
这种纯粹的念头会让人们认定她是个屹立不倒的大魔王。
只要她一直坚持做这般纯粹向上的自己,就不会有倒台的时候,被打败不是、被淘汰也不会是。
要是毫无理由地开始为别人感到焦虑,就不够纯粹了。
风见霞勉强在纷乱复杂的思绪中捕捉到了一些东西,慢慢地说:“但是这份犹豫,不会是拖我后腿的东西。”
牛岛若利面不改色地伸出手,看向左手掌心,意味不明地跟着升华了一下:“人在专注的领域里,是会给自己设定特别严苛的标准的。”
“并且几乎不会有满足的那一刻,只是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好。”
“……我开始怀念小岩了,他总是能听得懂任何人的意思,还能当翻译转述员。”风见霞叹了口气,挥舞手臂,“拜拜了牛岛,东京见。”
牛岛若利点头:“再见。”
离开后,风见霞的身影经过巷角,突然在一盏明亮的路灯下停住了。
一分钟后,她从兜里掏出手机,先后打通了几个电话。
毫无前情提要地说:“我很严格吗?”
谷地仁花诧异地诶了一声,接着迅速回答:“我、我觉得…仅仅是我认为!学姐对我一点也不严格,对其他人应该也是。”
“有次一起去家庭餐厅写作业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数学单位填错了,风见前辈竟然立刻接受了这个答案,还替我解释——”
“‘一头大象重5千克…?唔,很有道理啊!可能是新出生的营养不良的小象呢,哎,可怜。’”
“霞学姐非常包容我,连这种错误也不在意,所以不严肃、等等问的好像是严格来着…啊啊啊啊对不起我偏题了!!”谷地仁花欲哭无泪。
风见霞有点心虚:“…原来那天是这样嘛。”
电话挂断,在迟疑了几秒钟后,再次拨通对话。
“我对自己很严格吗?”这次,她换了个问法。
天内叶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握拳:“嗯!真的很严格!”
风见霞被她的速度惊到了:“张口就来啊?”
天内叶歌赶紧呛了一下:“毕竟,小霞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永远在排球上前进的人。”
“而且…”天内叶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很少有人能那么坚定地往前走,所以就更少见了。”
“其实一直往前也没什么特别的。”风见霞忽然不假思索地接了这么一句话,随后愣住了。
天内叶歌:“诶?”
“抱歉叶歌,我不是在自负,我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向前进这个‘方向’在所有方向里面,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很多个箭头中的一种而已。”风见霞说。
“我可以向前,可以后退,我还可以来回兜圈子最后停在原地,生活就是我们朝四面八方走去。”
不知不觉间,她都快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
“东京暂时是见不到了,叶歌,我们高中见。”
“好。”
这年,县决赛结束的第二天黄昏,要是把及川彻比作一种植物,他头顶新长出来的叶子奄奄地垂了下去。
不用解释就知道比赛结果是什么,风见霞看见他双手撑住膝盖,嘴里念念有词:“下一次,我肯定不会——”
如果说的是“不会让小霞失望”,她就狠狠揍他一顿。
“…不会让我自己失望的。”及川彻囫囵吞枣地说出了正确答案,得以复活。
这才对嘛。风见霞心情多云转晴,差点要夸他了。
幸好嘴角的肌肉记忆盖过了所有,依旧不饶人,上手揉他的头发:“就算你露出一副破碎的表情,也不会让颜值回升的。”
及川彻猛地抬头:“可是你注意到了啊。”
岩泉一:“…等等,你不会连哭的姿势都特意演习过了吧。”
“周末去不去拍大头贴?”她紧接着问。
“什么?!不早说!”及川彻不哭了,拍拍校服冲上前,“小霞你早说我就忍住了,眼皮可不能肿——反正及川大人也不是很伤心,就是球场氛围太好了,情不自禁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去哪里拍?”风见霞打断一串施法。
“我知道,在那个商场——”
3
失策了,号称全宫城县最会加滤镜的自拍机挂上了正在检修中的标志。
风见霞和及川彻四目相对,后者的双手像平移一样翻出手机。
“要是手机能拍的话,还要出门干什么。”风见霞眯了眯眼。
及川彻跺脚:“…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检修!!”
既然来都来了,吃个饭再回去吧,双人餐可以用券打折…好熟悉的销售套路。
回去的路上,他们撞上了商场一楼举办活动,是考验默契程度的问答游戏。
只有答案一致,才能得分。
及川彻拿到白板,背过身前紧赶慢赶地说:“小霞,你知道吗,不管答成什么样,都不能代表任何事情。”
听起来一副免责声明的说辞,风见霞无动于衷:“拿不了第一我就把姓和名颠倒过来念。”
“……风见和霞的读音不是很相近的嘛!”
“你的倒过来。”
“我们是第一。”及川彻乖乖就范。
他确实没说错,前面十道选择题答完,两人积分直接高达倒数第一,总分既不是正数,也不是负数。
——零蛋。
每次选项只有A和B,就是概率论本论来了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做到的。
围观人士都惊呆了,但游戏还在继续,接下来是困难程度翻倍的填空题。
主持人很高情商地发言:“每次都选不中同一个东西,何尝不是一种绝佳的默契呢……”
“那么请听下一题,对方/本人最讨厌且最不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轮到风见霞猜他,及川彻写自己认可的答案。
这个答案肯定是拿零分的重灾区,及川彻心想。
按照小霞的思路,应该是退步……碰到瓶颈期,保持步调都是很困难的事,而他的基本功变弱了绝对会被小霞打死。
换个词义,就退缩吧,有希望能蒙对。
这么想着,他手快填了上去。
怎料下一刻风见霞发话了:“及川。”
“什么?”
“我允许你往四面八方走去。”
“……?”没听明白,但和他填的好像不是一个意思。
“你觉得我对你很严格吗?”风见霞还在追问。
“没有。”及川彻秒答,“要求挺正常的啊,怎么了?”
“呵。”风见霞笑了,小声碎碎念,“明明在严格的标准上,我把你当成我自己一样……”
完蛋,听上去似乎写错了。
已经不抱有希望,及川彻无奈地叹了口气,翻开答案。
两个字迹不同,内容也不同的板出现在他的面前。
手里的记号笔却仿佛突然烧起了火焰,烫得他指尖一抖,眼睛像图针一样死死地钉在了风见霞的那块白板上。
【同情。】
风见霞写下了这两个字。
“他最讨厌、也最不需要得到来自别人的同情。”她说。
4
在风见霞国中二年级,也就是另两位国中三年级的时候,国中毕业前的最后一次大赛。
她远远地望去,发现从场馆里走出来的是表情几年不变的牛岛若利,而不是趾高气昂高兴到模糊的某某某。
简单和牛岛打了声招呼,穿过人群,走向散场口另一支北川第一中学的队伍。
才刚靠近,多多少少擦完眼泪,还沉浸在难过余韵中的男子排球部成员们注意到了她,齐刷刷停下。
不约而同地往旁边跨了几步,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风见霞无声点头向大家致意感谢,随后不知轻重地锤了及川彻一下。
及川彻回头,又是悲伤又是一种…恼羞成怒?
震惊中,他瞳孔放大,嘴角肉眼可见地颤抖,仿佛在说:我都打输惨成这样了你还要惩罚我!!
风见霞发动针对发小的读心术,双手插兜:“你哪次输比赛了以后没被我看到你的丑脸。”
“及川,我允许你在这里哭得很丑很难看。”风见霞说。
此话一出,及川彻吸了吸鼻子。
拼尽全力忍住的泪水像续碗不需要加钱的拉面那样溅出来,汤底也一并决堤。
岩泉一闻讯抬头,这不抬还好,一抬头就正面对上了及川彻毫无偶像包袱的哭腔,眼角刚挂上的眼泪在道德和不道德之间最终选择了喷笑。
“噗…咳。”
“??小岩你怎么可以也在这种时候嘲笑我!”
岩泉一的心情也很混乱,同时兼具难过失落和被逗乐,于是哭笑不得地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
“…什么高兴的事?”及川彻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忘记带上哭腔问道。
岩泉一清清嗓子:“霞之前说,就算我打输也很帅。”
“…………”
风见霞笑出声:“对,我说的。”
“小岩,你叛变了。”
5
及川彻的国三状态很差,这一点无可厚非。
瓶颈期的技术,天才学弟的威胁,教练的不作为不开导,还有纠结的他,心态离完全崩盘只是一瞬间的事。
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多次满溢,失控的心情随着风见霞的一句日常调侃爆发出来。
及川彻打了一个响指。
“小霞你从最开始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排球吧。因为我想打败你,想让你心甘情愿地承认我厉害,结果惹怒了你,才会让你打到今天。”
风见霞接下了响指指向的意思,她皱眉道:“及川,我以前确实是这样。”
及川彻打断:“你一直都比我强,比我拥有更好更厉害的才能,是小霞赢了我,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及川彻!”风见霞怒了,拽起及川的手腕走上楼顶。
“你以为向我举白旗就能挣脱现在的困境,让一切都变好了吗?我从来不需要用你的失败来证明我的实力!”
她站定,指向栏杆外下方的一片房屋:“你看好了,我打排球是为了能够站在最高处,成为‘顶峰’。”
及川彻侧过身:“用来俯视我这种凡人嘛……”
“不是!”风见霞正面揪住他的领子,“你给我好好听着,我也是最近想到的。”
“一旦站上顶点,就能见到同类的强者,靠和他们的磨练继续变得完美,这样一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后来者仰望着我的背影往上爬。”
“只要我仍旧是最强,那些以我为目标的体育选手就有胆子爬得够高、走得更远!——包括你。”
这就是她想要的【顶峰】。
一个目前只出现在理想中的荣光,她想要和所有选手去看一看。
风见霞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经常下意识地要求你和我站在同一高度上,是很过分,我缺乏耐心,你可以接着骂。”
“…哦。”及川彻一副死鱼样,良久没有说话。
“听起来挺不错的。”及川彻解气了,但不想承认,小声嘀咕,“至少座右铭比牛若好听多了。”
闻言,风见霞松开手。
“不过从你口中说出来,还是感觉奇怪。”及川彻故意看向别处,“这句话要是放到电视节目上讲出来一定很有魄力,或是趁着采访说出来也会很帅。”
“但就是……不像你会对我说出来的话。”
气来得快自然也消得快,话题一转,风见霞拿不准主意:“你要我怎么跟你讲话?“
“就是那种…只有在我身上才会用到的音调。”及川彻捏着指节,“我也说不清,总之突然那么正式地说话,像是把我当外人看了!感觉很不对劲!”
“比如这样?”风见霞挑眉,“你的自信心现在被我踩在脚底下,必须仰望着我的背影,然后继续往上爬。”
及川彻陷入沉思,伸手比划了半天,试探性地抬眼,风见霞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跃跃欲试的意味。
“……”风见霞默不作声地后退三步。
这家伙,太缺乏自信了。
以后叫他“缺信川”得了。
想罢,她拍上他的双肩:“算了,你就到处摸爬滚打吧,只有这样的你是值得被我看见的。”
“这可是你说的——”及川彻蹦起来,“不能反悔。”
风见霞笑了:“就算反悔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及川彻犯愁地想了半天,指关节被他捏得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屋顶的风吹动他的胸膛,终于想到了一个以牙还牙的办法。
“要是你不反悔,我就跟你姓。”
反正姐姐已经结婚,家里有了阿猛,就差个入赘出去的就能解锁新的家庭关系了,风见彻也是很好听的嘛!!!
风见霞向他看去。
“好啊。”
6
夏天的集训结束,两人在北川第一中学的一号体育馆门口,满脸真诚地站在排球框两侧,中间空出的距离还能多塞一个人。
“其实……我们之前吵架了。”风见霞不明白自己在心虚什么,又不是背着家长犯错。
“什么时候的事,现在吗?”岩泉一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语气平静地说。
及川彻很有信心地打包票:“不是,都快结束了!”
风见霞一脚踹过去:“是和好了。”
随即,他们听到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岩泉一云淡风轻:“我一开始就觉得没多大事,毕竟七年之痒是这样的。”
及川彻:“……”
风见霞:“……”
二人进入了比冷战还要无言的沉默,静悄悄地拉开更大的身距。
及川彻率先打破寂静:“不要再陪我妈追电视剧了,拜托。”
“我们认识居然有七年了吗?好久啊。”对时间不太敏感的风见霞掰手指,当场算了起来。
及川彻生闷气:“每天都干着一模一样的事,小霞当然觉得时间过得快啊!”
敢情“冷战”“吵架”了半天,根本没有第三个人注意到他和小霞的关系啊!
可恶——!
诶,为什么有点小开心。
“怪不得你的生活过得那么坎坎坷坷,痛苦并快乐着。”风见霞把他的表现看在眼里,语气饱含深意,“原来生命的缩写是S.M。”
及川彻大呼小叫:“我我我、你你你……”
“小霞,我讨厌你!!”
风见霞点头:“知道了,那之前的告白作废。”
及川彻摇头:“不是这不能混为一谈,讨厌的前提我还是喜欢你啊!!”
风见霞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不通!”
岩泉一听着两只耳朵传来的轰炸,没来由地拳头硬了起来。
此时不远处,一个穿着训练服的黑发男生抱着排球左看右看,突然瞄准目标,笔直地挤到三人面前:“决赛比完了,及川前辈可以教我发球了吧。”
风见霞:“谁?”
岩泉一:“一年级的影山。”
及川彻深吸一大口气,气急败坏:“你这家伙怎么老喜欢随便闯进来。”
风见霞直接拍上那个黑色蓝莓头,揉了揉:“你们队的新二传啊。”
影山飞雄的注意力转向她,眼睛瞪大:“请问是风见前辈吗?那种强度的扣球,我很想给风见前辈传一次。”
风见霞:“准了。”
及川彻:“影山飞雄!!!”
7
不论生活怎么鸡飞狗跳,每逢假期都得雷打不动地去参加邻居之间轮流办的聚餐。
及川彻的校服外套换成了青白色,他盯了一会风见霞身上那件新鲜出炉的粉色条纹队服,没来由地低下头。
看向自己的异色护膝。
当初,他收藏了一只写有球员签名的护膝,第二天只能拿另一个颜色的护膝补上,参加训练。
虽然那个签名很快被妈妈不小心洗掉了大半,但还是保留了穿戴不配套护膝的习惯。
同年,风见霞一个人去理发店,不出意外地出了点意外,白色大魔王从此变成黑白大魔王。
真是巧了么不是。
时至今日,及川彻每次绑上黑白色的护膝,都要和岩泉一提一嘴。
“你说我这么戴,大家看见了,是不是都知道我喜欢小霞。”
岩泉一指了指太阳穴:“你脑子又进水了?”
“爱情海的水!”
“那叫爱琴海啊白痴。”
……
排球之神啊,今晚的月色真美。
回家路上,及川彻垫着脚,试图缩短和旁边人的身高差。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决定直接开口。
“明年的今天,我们也会像今天这样吗?”
“嗯……”风见霞把双手置于脑后,边走边想,“可能明年我出去玩了没叫你,也可能是你被留堂补习不得不一个人呆在教室,总之,我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
及川彻迅速整理起脑壳里冒出来的东西,那些他在意的事物:家人、朋友、兴趣爱好、理想与执念……
他很难想象明年的今天,或是未来的今天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但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种毫无理由的自信——
他不一定会走到最正确的路,但一定走在名为及川彻的道路上。
“别想抢我的烤肉。”风见霞情不自禁地说。
及川彻:“…你这样很浪费氛围诶!!”
没等两人的声音在空气中消散,他已经敞开步子,迈入沉沉的夜色中。
正文就到这里了,后面还有一章,记得看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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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