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如换我当 第10章 难养

这条路上人很少，没有人关注这辆突然停下来的马车，但林修竹依然将外头的光挡了个彻底，只有帘子缝隙漏出丁点光亮来。

“公主，稍等，我们的头发……”祁鹤眠垂下眼睫，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一起的发丝，光线昏暗下，他的动作更加慢了。

脑海里浮现起一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于是李昭眼睁睁地看着祁鹤眠头顶的好感度越过了八十。

林修竹微微侧过身，日光勾勒出发丝缠在一起的形状，格外地刺眼。

李昭盯着持续上涨的好感度，温声问道：“还没有解开吗？”

“好了，方才有点暗。”祁鹤眠小心地收回手，发丝已然流苏分开，他也退回原位，握紧了拳头，拱手道，“失礼了。”

好感度在84处停下。

“无碍。”李昭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落在挡住日光的林修竹身上，问道，“方才外面发生什么了？”

林修竹眸光微闪，垂下眼睫，脸庞埋没在阴影里：“有一颗石子挡路。”

“林侍卫是不是没休息好？”祁鹤眠将掌心的一缕青丝藏进了袖子里，掩唇轻咳了两声，掀起马车侧边的帘子，缓缓道，“这颗石子看着不小呢。”

林修竹不做辩解，坦然认下，一字一句地说：“请公主降罪，回了府，属下就去领罚。”

“不要紧的，先回府吧。”李昭摆了摆手，示意林修竹继续驱车。

“是。”林修竹放下了帘子，眼眸黯淡地转过身，同身后的两人只是隔了一道深色的帘子，他却觉得好像离得很远。

他想，如果祁家没有没落，公主会不会真的让祁鹤眠当驸马呢？

秋风拂面，里面传来轻咳声，他的心底渐渐泛起一抹酸涩与不甘，明明是他一直陪在公主身边。

马车很快驶到了长公主府，李昭亲自扶着祁鹤眠下车，林修竹也跟了上来。

李昭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林修竹，松开祁鹤眠的手臂：“林侍卫，方才茶肆里的那些人查清楚了吗？”

“属下已派人去打听了，应当很快就会有消息。”林修竹俯首道。

李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扫了一眼属性面板，莞尔道：“好，但是你还得亲自去宏岳书院一趟，查一查他们的底细，切勿打草惊蛇，万事小心。”

“是。”他扬起笑脸，说话时底气都足了，不像方才表现得那样失魂落魄，活像是吃到骨头的狗。

李昭隐约明白了什么，刚才不高兴是因为有人分他的活吗？现在有活干了，竟然这么开心？

好感度和信任度全是满的，没有变化。

不愧是新手福利，林修竹简直是天选打工人。

她眉梢轻抬，放缓语气道：“去吧。”

林修竹离开时的步伐更加轻快了，眉宇间透着一丝满足感。

祁鹤眠注视着这一切，默不作声地站在风口等着李昭，等到林修竹离开了，他才咳出声，像是病症加重了一般，再咳几声就要倒下。

“你怎么站在风口？”李昭连忙扶住他，看着属性面板里已经跌至9的武力值，眼皮一跳，她轻声说，“你既要做本宫的谋士，那便养好身子。”

“谨遵公主教诲。”祁鹤眠轻声说道。

她扶着祁鹤眠进了公主府，刚走到听雨堂外，便听到侍女过来通报，开口前，还偷偷看了祁鹤眠一眼，迟疑了片刻才道：“启禀公主，永宁郡主给您递了帖子，邀您今晚去挽星楼一聚。”

李昭迟疑了片刻，在脑海中搜寻到了相关记忆，才点了点头：“去回话，今晚本宫会去。”

祁鹤眠眼神有些微妙，挽星楼是京城中最繁华的酒楼，挽星楼的酒不算是最好，但王公贵族总是喜欢在这喝酒。

除了丝竹管弦的动听乐声，最让人流连忘返的是挽星楼的花船，坐在花船上便可与美人一同沿河赏夜景。

永宁郡主周宁韫的母亲与秦王私交甚好，如果秦王没去世，或许她们会是手帕交。但她们直到十三岁才在宫宴上见到对方，一见如故，从此成了莫逆之交。

但周宁韫在京城中的名声和李昭不相上下，她不拘小节，生活肆意，及时行乐，相好过的她自己都数不清，睡过的转头就忘。

“那殿下明日还去那些茶肆吗？”祁鹤眠温声问道。

李昭微笑着拍了拍祁鹤眠的肩膀：“本宫相信祁公子的眼力。”

不会带团队只能一个人干到死。

她招揽人才自然不是养着吃干饭的。

李昭瞥了一眼祁鹤眠苍白的脸颊，突然有点良心发现了，掩唇道：“你明日还是在府里休息吧，寻人的事不急，正好让那位宋医师看看你的症结在哪，怎么越来越难养了。”

祁鹤眠口中的两人她还得想办法亲自去见，刷刷好感度，再看属性。

但挽星楼也并非是个完完全全的消遣之地，那有太多的秘密借着酒劲说了出来。

无论是见宋楠，还是去挽星楼，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人才”。

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

祁鹤眠垂下眼睫，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阴影：“兴许是流放途中伤到了。”

当年，长公主亲自去了一趟潞州，祁鹤眠已命悬一线，穿着单薄的衣衫，脖颈、手腕和脚踝都被锁链磨红了，烧到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长公主正坐在他的床边。

即便过了这么久，他也依然记得，那天长公主打扮朴素，只用一只玉簪挽起长发，穿着一身天青色裙衫，却是如此耀眼。

“我救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公主府里的面首傅眠。”

长公主丢下这一句话，就派了个小厮，一路护送他回京，从此被困在公主府里，不得外出。

今日，是他第一次从长公主府的正门进出。

李昭亲自将祁鹤眠送回了听雨堂，顺便和他一起用了午膳。

祁鹤眠吃得很少，动作优雅而缓慢，不沾荤腥，连筷子都没碰过肉食。

“祁公子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吃肉食的？”李昭可算明白怎么越养越差了。

“当年父亲入狱，我偷偷进去见过他，正巧撞见了他们在严刑逼供，烧红的烙铁就落在我爹的皮肉上，他们还撒了椒盐、孜然、辣椒粉。”祁鹤眠的语气很平静，漆黑的眼眸却泛起一抹潋滟水光，他攥紧了筷子，指尖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李昭轻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温声安抚道：“没关系，以后就不让他们给你做肉了，方才见你吃了两口龙井虾仁，你爱吃海鲜是吗？”

祁鹤眠低声道：“至少不会觉得反胃。”

李昭点点头，微笑着说：“好，下回我让厨房给你多备点海鲜。”

毕竟是目前见到的谋略最高的人，李昭可不想把人养死了。

李昭自己也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目光一直落在祁鹤眠的脸上，盯着他吃饭，只见他的耳尖泛起一抹绯色，以及又上升了一点的好感度，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