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刚回到书房不久,茶尚未饮一口,御前的大总管太监便带着两名小黄门,步履匆忙而凝重地直入东宫。
“太子殿下,”大总管面色肃然,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惊心,“陛下急召,请殿下即刻前往御书房。”
南怀瑾心头猛地一沉。御前总管亲自来请,且是如此神色,绝非寻常。他面上不动声色,淡然起身:“有劳公公,可知父皇召见,所为何事?”
大总管抬眼飞快地扫了南怀瑾一眼,眼神复杂,声音更低了三分:“老奴不敢妄测圣意……只是,五殿下也在御前,还……还带了个东宫的小太监,说是,有要事禀报。”他特意加重了“东宫的小太监”和“要事”几个字。
东宫的小太监!五皇子!
南怀瑾的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他立刻想到了清音阁增派的守卫,想到了马场上五皇子那探究不甘的眼神,也想到了……昨夜月事突然提前,虽已极力小心处理,但换下的一条沾染了初红的中衣,因当时突有紧急政务传来,她匆忙间将其塞在了寝殿衣柜深处,打算待凌晨无人时再亲自处理!
难道……?!
“糟了!” 纵然是南怀瑾,此刻心中也掀起了巨浪。但她十几年来如履薄冰养成的定力,让她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惊惶。她面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五弟也在?还带了东宫的内侍?这倒是奇了。孤这便随公公前去。”
一路上,南怀瑾心念电转。“那小太监定是南怀瑜安插的钉子!他竟敢私自翻动孤的寝殿!衣物……他拿到了多少?人证物证俱在,父皇会信吗?若父皇当场验身……” 每一个念头都指向最坏的结果。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叶知雪,那个同样知晓她秘密的人……此事是否会牵连到她?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皇帝南胤天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阴沉,不怒自威。五皇子南怀瑜站在下首,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与挑衅。而在地上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正是平日负责东宫庭院花草的那个,他面前的地上,赫然放着一个打开的包袱,里面正是一件月白色的中衣,衣摆处,一抹已然干涸的暗红血迹,刺目惊心!
“儿臣参见父皇。”南怀瑾步入殿内,规矩行礼,目光扫过现场,心中已了然,冰冷一片。
“太子,”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千钧之力,“你五弟与这小太监,向朕禀报了一件事。你可知这是何物?”他目光如炬,指向那件血衣。
南怀瑜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夸张:“父皇!此事千真万确!这狗奴才亲眼所见,此等秽乱宫闱、混淆天家血脉之事,简直骇人听闻!太子他……他根本是个女人!”
“女人”二字如同惊雷,在御书房内炸响。所有侍立的太监宫女全都死死低下头,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南怀瑾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她脸上瞬间布满被污蔑的震惊与愤怒,看向南怀瑜的眼神锐利如刀:“五弟!你可知构陷储君,是何等大罪?!”她转而向皇帝,声音带着屈辱的微颤:“父皇!儿臣不知从何处得来此物,更不知五弟为何要以此等拙劣手段污蔑儿臣!儿臣恳请父皇,严查此事,还儿臣一个清白!”
“狡辩!” 南怀瑜指着那小太监,“你来说!”
小太监磕头如捣蒜:“陛下明鉴!奴才……奴才前几日夜裏起夜,无意中看到……看到太子殿下独自在院内,神色痛苦,裙……袍角沾了血迹!奴才一时鬼迷心窍,今日趁殿下不在,溜进寝殿,在……在衣柜深处找到了这个!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啊陛下!”他说的细节,恰好与南怀瑾昨夜因月事腹痛,曾在院中稍作停留的情形对得上!
南怀瑜得意洋洋:“父皇,人证物证俱在!太子若非女子,何来此事?何须将此污秽之物隐秘藏匿?”
皇帝的目光在南怀瑾和那血衣之间来回扫视,深沉难测。他看着太子那虽然愤怒却依旧挺直的脊梁,看着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眸中蕴含的屈辱和刚毅。这真是他寄予厚望的储君吗?会是一个女子?
殿内空气凝固,每一秒都漫长如年。南怀瑾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她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维持表面的镇定。
就在南怀瑜以为胜券在握,南怀瑾几乎要绝望之际,皇帝忽然开口,声音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瑾儿,”他唤了太子的乳名,目光却依旧锐利,“你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声“瑾儿”,让南怀瑾心中猛地一酸,也让她看到了一丝转机。父皇……还在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运转。承认是死路,必须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能解释血迹和隐秘收藏的理由!什么理由?受伤?对,受伤!但何种伤会在下身,且需要隐瞒?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亵渎的念头闪过!她猛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一种被逼至绝境的悲愤与难以启齿:
“父皇明鉴!儿臣……儿臣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此事实在……难以启齿!”她抬起头,眼中竟逼出了几分生理性的泪光(部分是急的,部分是演的),“儿臣月前微服出宫体察民情,曾遭遇刺客暗算,虽未伤及要害,但……但大腿内侧被暗器所伤,创口深且……位置尴尬。儿臣恐此事传扬出去,有损储君威仪,故一直秘而不宣,自行上药包扎。此衣物上的血迹,正是当时所留!儿臣将其藏匿,实因羞于示人,绝无他意!不想竟被小人利用,构陷儿臣至此!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她这番说辞,真假掺半(确实遇刺,但伤不在大腿),解释了血迹的来源和隐秘收藏的动机,更将此事拔高到“维护储君威仪”的层面,同时点出被“小人构陷”。
皇帝凝视着她,眼神深邃,仿佛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南怀瑜则大叫:“胡说!分明是狡辩!父皇,何不宣太医验伤?!”
“验伤?”皇帝冷冷地瞥了南怀瑜一眼,“验太子的身?你是嫌皇家颜面丢得不够尽吗?!”他猛地一拍龙案,怒喝道:“五皇子南怀瑜,听信谗言,构陷储君,罚俸一年,禁足王府三月,无诏不得出!将此污蔑主上的狗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
“父皇!”南怀瑜不敢置信。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堵住那小太监的嘴,不顾其挣扎,迅速拖了出去。殿外很快传来沉闷的棍棒声和短暂的呜咽,随即归于寂静。
南怀瑜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皇帝的目光最后落在南怀瑾身上,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深意:“瑾儿,受委屈了。只是,身为储君,当时时谨言慎行,勿授人以柄。回去好好安抚一下你宫里的那位‘客人’,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在外界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儿臣……遵旨。”南怀瑾叩首,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知道,这一关,暂时是过去了。但父皇最后那句话,分明是警告,也是提醒——叶知雪的存在,以及今日之事,远未结束。
经历生死一线,太子的恐惧、坚韧和急智得到充分展现,太子会怎么处理这一状况?[让我康康]欢迎讨论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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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东窗事发,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