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十看了眼天禾,伸手把她头压得更低一点:“你知道他?”
天禾倒是觉得他很奇怪:“你怎么也像是知道他的样子?”
天十转了转眼珠,的确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认识天城的人,他低声道:“你刚刚说的,我就问了句,我不认识。他在这里是跟你来的?”
天禾一直盯着前边,看了良久才回道:“他对面那个人……”
天十早就看见那是个穿白衣的女子,不过也没见过:“怎么了?”
“她穿的衣服好像阮思挑。对了,你又不认识阮思挑。”天禾看了眼天十,一副“说了你也不懂”的表情。
现在还没认识阮思挑,但是他实际上已经知道阮思挑的样貌了,那这女子,穿着阮思挑惯穿的衣服,和薛子路做着什么交易,多半是之前问话的时候,薛子路说指使他放毒的人。
“看着反正不像好人。”天禾丢完这句话,就从隐身之处冲了出去。
“唉!”天十抓都抓不回来,只见天禾双手并没有一件兵器,却有一束蒸腾着的光束从她指尖幻化出来,直直地打向薛子路的后背。
那个白衣女子直对着天禾,比当即晕倒的薛子路幸运一点,腾起身体往后凌空退了三两步,接住了天禾一掌:“你来了。”
“我们认识吗?”天禾有些诧异,很快又向白衣女子腰间劈去一掌。
“我救了你的命。”她淡淡地笑着,躲避天禾的攻击似乎很轻松,嘴角的笑意可以称得上温暖。
天十发觉自己这次有武功,也不缩在身后了,凭轻功弹起半米高,手中化出一把白色的精致弓箭,他拉弓拨弦,箭挑起风声擦过天禾的耳边,她的一绺压在耳后的碎发散在额角——
脚下突然悬空,她觉得全身的内力四散,身体轻飘飘地往下坠。
最后跌入红血谷内的视线是白衣女子横起手腕遮住半脸、微微弯起的笑颜……
“天禾!”天十收了弓,急上前扣住她腰肢,那股无形之中拉扯着他们不停下坠的力量并没有消失,只要低头往下便能看到妖冶诡异的红色血海。
那日,就是这样坠了血海伤了腿的吗?
无边的深血色逐渐埋住了天十的最后一丝光明……
“你往后面站!”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黑发少年干净利落地出手用剑柄挡住面前袭来的红色光火,另一只手把天十的轮椅往后拉。
天十很想纠正他,不是站,是坐。
跟做了一场梦一样,刚以为自己死了呢,转眼又回到这,甚至还是轮椅上的他!
面前这场恶战看样子自己也不用参与了,天降神兵啊这是,看着……潇洒英俊威风凛凛气焰非凡的,打这些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估计是不费劲的。
天十也乐得喘口气,本来嘛,男人之间总是有些看不惯比自己的强的,更何况这人刚出现,就一把推开他,像是格外嫌弃他这个残废,虽说是好心相救,廿里傲气惯了,这会和人不熟,自然会恶意揣测。
黑发少年和天十的发型几乎一模一样,除了他头顶上戴着的银冠,看起来要比天十的玉簪要贵气一些,他斩退了毒草毒花,很利落地收了剑。
天十专注地看着他的背影,长身玉立宽肩窄腰,腰间紧紧地束着银盔甲的铁鳞片腰带,两只束了同色臂缚的手臂看着结实有力,正稳稳地抱着昏迷不醒的天禾。
他转过身来,天十才看清他垂眸的时候眼底深深的担忧,天禾缩在他怀里,毫无血色的面颊比往日多了几分脆弱,墨黑的长发遮住她的一边侧脸,恍惚间似乎能感觉到她在流泪。
怎么刚刚还是他怀里的人,现在直接缩在面前这个神兵怀里哭了?
刚刚又是发生了什么?不是说去探路,怎么就昏倒了!
天十压住心里一丝酸意,推着轮椅上前,轮子差点捻上黑发少年的战靴。
“天禾怎么了?”他故意没有道歉,只是担忧地看着天禾,有伸手搂过来的意思。
“我来抱吧,我坐着,她可以坐在我腿上……”天十提议道,他们还得出去不是?神兵抱着她,多少有点影响前进嘛。
少年迟疑了下,侧眸问他:“你是天十吗?我是江佩风,虚岁比你大三岁。你可以叫我一声风哥。”
“……”这小子看着和天禾一般年纪,居然是天禾的男神大哥哥?而且还比天十大了三岁,天十握了握拳,嗫嚅道,“风哥,你放下她吧,我们能快点走出去。”
江佩风小心地把天禾放在天十早已环好的怀抱里,稳当之后还垂眸看了他们一会,然后捏紧了自己的佩剑,毫无眷恋地继续找路。
“其实这周围路不难找,只是不能确定哪一个是真的出口。”江佩风自顾自地这儿摸摸,那儿看看。
他上蹿下跳翻找东西的样子很像廿里的一个小外甥,在家里找藏起来的糖,这让他又多了几分少年稚气。
天十搂着晕过去的天禾,还是难以接受这么一个小少年居然比自己大了三岁,虽然他的体型并不小,不知道他自己要是站起来比一比能不能超过他呢。
但是现在的武力值显然是比不上他的,况且他还……坐着呢。
他跟过去看了看,装模做样地找了几处缝隙:“你是怎么过来的?”
江佩风顿了顿,很快回道:“我去天府找……莫山的,莫伯母说你们去了红血谷。”
他说找莫山的时候停住了,很难不相信他是刚刚才换了说辞的,估计是找天禾的吧。
天十看了眼怀中人,人都晕了还有必要遮着掩着吗?这人还真是不坦诚。
“你一路过来花了不少时间吧?”
江佩风弯腰拨开一丛红花,声音对着地面,听着比先前的声音要沉些:“还好,我用轻功飞的,比马车要快。但是也没赶上,我来的时候你就呆坐在那里,天禾已经撑不住了。”
这语气里就有些怪天十的意思了。
天十那时候应该在先前的幻境里,他以为天禾也在,但是听江佩风的说辞,应该是只有他一个在回忆往昔。
袖手旁观让一个女孩在前面抵御危险,是有些不地道。
“我那时似乎陷入了幻境里。”
江佩风也没把谴责表示得露骨,沉声道:“嗯,红血花的确有这个能力,怪不得天禾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一动不动的。”
“她是中毒了还是被砍伤了?怎么会晕过去的。”天十用手背拂去天禾眼角的泪珠。
“被附身了。”江佩风言简意赅。
被附身?那么先前在屋里看到她身上跑出来的“人”,也都是被附身的?
江佩风看他没再问,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那什么,不是有个传说,气血不足的孩子会很容易被鬼怪盯上再附身?红血谷本就是吉凶之地,有很多妖邪,她体质本就容易被盯上,小时候我也见过一两次,隔三两日就会自己醒来,没多大碍。”
天十放心下来:“你怎么知道她这个体质?”
江佩风轻笑了声:“我比她大了五岁,小时候她脑袋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时候我还抱过她呢,什么我不知道?倒是你这个亲哥哥,对她估计还没有我了解她的十分之一吧。”
天十的拳头又紧了紧,这人虽年长些,但是说话处处带刺儿真不好听,爱挑衅的样子一点不像个大哥。
“我……这十几年都在南源邻国,当然和妹妹没有相处的时间,以后还麻烦风哥多提点了。”做人嘛,得学会低头,对付这种自带傲气的人,就先顺着他的意,把他捧得高一点,日后才摔得惨。
“那倒不用了吧。”江佩风皱了皱眉,不是很承他的意。
不就你们青梅竹马那点事嘛,还不乐意说了,天十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抱紧天禾往和他相反的方向去,反正亲妹妹现在在他怀里呢。
面前是一处平平无奇的红血花丛,但是颜色比周围的要深,有些要凋零的意思,天十突然想伸出手去拨开这丛,只得单手环住天禾的腰,腾出手来往前摸去——
这一处是空的?并没有触碰到花茎的感觉,这一块怎么摸怎么感觉都是一团空气,他心下了然,喊来江佩风。
“如果这里真的是一团空气,那我们应该可以眯眼走过去。”江佩风捏着下巴,往前探着走了两步,“就是这个幻想惹人生厌。”
可不是嘛,只要往前走,这团红血花就像烟花一样迸开,满屏的血砸在眼睛上怕不怕?
他扭头垂眼对着天十道:“我先往前走,你跟在我后边,万一有危险,你们往我身后撤。”
说完他还把视线又歪向了晕着的天禾。
够了够了,再看我妹妹也不会醒过来的!
天十抬手托住天禾的脑袋,勾起一个微笑:“那辛苦你了,风大哥。”
这声大哥似乎取悦了江佩风,他挑挑眉,很潇洒地转身往前探路。
天十翻了个小白眼,托住天禾脑袋的那只手往上放了放,捂住了天禾紧闭着的眼睛:“呼,虽然你现在看不见,但是也得挡一挡,我怕你看了做噩梦。”
天禾:你们完全可以把我放在地上再去探路的(叉腰狂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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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