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禾终于在一天的巡防之后匆匆和天十解决了晚饭,往天十手里丢了把看着很精致的匕首还有一把超迷你的弓箭。
“这什么,好可爱。”天十只把匕首握在手里,但是把弓箭仔仔细细地前后看了看。
天禾正束着辫子,在外跑了一天,头发有些乱,嘴里叼着根发带,说话有些含糊:“别看它小,威力无穷,如果你……准一点,能把别人膝盖都打碎。”
她对着镜子看了眼有没有碎发落出来,很满意地转身垂眼朝着天十:“哥,我给你也梳个和我一样的吧。”
她并没有等天十同意,就随便拿了一把木梳子,走到天十身后,散开他的发带,一头泼墨般的黑发很快倾泻在他肩膀上,从她的角度往下看,天十的一点侧脸半遮着。
“哥,你长得……真美啊。”
天十抽了口气,这个表扬用在他一个男生身上合适吗?
“不过你放心,我给你梳个发型,保证就没人说你娘了。”她很自信地宣示着自己的手艺,一把抓住天十的头发。
天十突然想到那个表情包:妈妈,头发扎的有点紧!
天禾其实只是梳了个简单的高马尾,编了一些小辫从旁固定,留了几绺半长的碎发在鬓角处,看着比之前要清爽,眉毛也都露了出来,比之前要多几分英气。
的确没之前那么……娘了。
“啧,可以。以后就这么梳吧,之前那么披散着,总觉得病怏怏的,虽然你现在的确是病怏怏的。”天禾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走到他身后去推着轮椅。
“我们出去吧,这次走正门,我还叫了府里的马车,和娘说了,我们去查案子的。”天禾一路走,一路和他交代接下去的安排。
天十也觉得这样比较好,他可以陪着天禾去,不然又是她这头孤狼满天上飞,红血谷到底也不是什么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方便地方。
况且她自己都不记得她会什么禁术,那次凭禁术出来的,这次可说不准,多个人多把力。
天城的夜晚也是热闹的,他们走的是闹市区,马车窗一掀就能看到万家灯火,还有路边小吃的香味。
“你还没晚上出来过啊?”天禾放下帘子,和天禾聊天。
他们自从那夜里喝完酒抱着睡了一觉,兄妹的感情就自然而然的,变得自在了,说话也不用斟酌个半天。
天十点点头:“没有。”
“等你腿好了我们出来玩,晚上有好多好玩的,我特别喜欢晚上来这,比白天有意思。”
天十轻笑了一下:“嗯,你的确是很喜欢晚上出去。”
天禾往后靠靠,恰好路上有个坡度,她的背脊也跟着颠了颠:“那是……因为我武功高,晚上坏蛋多,我出去巡查一下还能救人。我也很喜欢夜晚的天城,一片黑,但是有了灯,很好看。”
天十从风吹起的窗缝隙里够着看,即使只透出一点灯火,也能想像她飞上天城的高处,看它的完美夜景的时候——
的确是值得一看的,也难怪小姑娘会喜欢。
曾经他也遇到过一个刚毕业的小演员,跑龙套角色,收工后很爱抱着腿坐在角落里,那时候剧组的灯光都关了,廿里觉得她的样子很乖,好奇地问她在干什么,她说这时候的城市的灯光,像萤火虫。
当时他受环境影响,心下一动,被这女孩和她眼里的纯真打动了,后来他们也陆陆续续接触了好几次……
“喂,想什么呢。”天禾在他对面招了招手。
此时已经行进到比较昏暗的地方,马车里没有点蜡烛,光线是很昏暗的。
天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即使看不清楚也抓住了眼前的手指。
大手握着几根细白纤软的手指,天禾居然感觉到他手掌的力度难以挣开,温度一寸寸传开,她在黑暗里悄然红了脸。
看起来这么虚弱,手劲还挺大。
她又试探着喊:“天十?天十?”
天十回过神来,咳了一声松开手:“要叫我哥。”
“哦,那不是喊你哥你没应吗?怎么你是做噩梦了吗?短短一炷香都没有的时间,你睡着了还做了噩梦?你在车上都能睡啊?”天禾翘了翘腿,车厢空间不大,她的腿扫到了一点天十的。
天十发现那里竟然有了感觉,是伤快要恢复了吗?他并没有太在意,揉了揉眉心:“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那你哭什么啊?”天禾突然伸过手来,拍上他的眼角。
天十感觉到那是块手帕,但是因为太过震惊,也就仍凭她给他擦眼泪。
什么嘛,居然想到之前被一个女大学生骗感情的事情,到现在都还能悲伤到哭泣吗?还是完全无意识的那种!所以他后来那几年就一直很抗拒演青春小言剧,不和年轻女演员合作,发誓以后只和年纪比他大的|成|熟|女|性|交|往,硬是把审美从小萝莉转向了成熟御姐。
虽然嘴上这么跟麦金调侃的,但是那次之后,廿里也没再和别人交往过,单身到现在。
天禾把手帕丢给他:“湿了,给你吧,回去洗洗。你身上是不是没有手帕啊?这块就给你了。”
天十把手帕叠得方方正正,收好在怀里:“谢了。”
天禾给了银子给车夫:“你们可以四处转转,我们不一定看到几点,别再这里等我们了。”
红血谷也不安全,她让几个车夫就等在人还比较多的一处山口,就让他们走了。
天十被她推着,奇道:“你不是少有零花?今天怎么连银钱都给得出来了。”
“萱依财主给的,卖你面子啊,给我就不会这么多了。”天禾的语气听起来很是遗憾。
天十低头笑了下,挺温馨的,有娘的感觉。
“先说好啊,你就在谷那边的一块敦子上坐着,我先把那些花赶走,深一点的你就别进去了,我怕有危险,那可顾不过来,我只会自保。”天禾稍微俯低身子,在他头顶和他交代注意事项。
天十也不想拖累她,点点头当同意了。
红血谷白天和黑夜都是一种景象,看不见尽头的红雾和妖冶的花,悬浮着的大小不一的石墩子,看起来像是很软,踩上去确实实打实的。
天禾一脚踏一个,把红花赶出来,让天十坐上去。
“那我去里面了。”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那眼神里应该是担忧的。
天十握了握拳,心跳的很快,来到这里他莫名地就紧张起来,但是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是自己要跟过来的,又打退堂鼓,他还怎么当男子汉。
所以他展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做了个“你放心走吧”的手势。
天十嘟了嘟嘴,犹犹豫豫地继续往前了。
在他们俩都没看见的地方,一大团红雾正悄无声息地聚集成团,虚虚地挡住了出口。
天十很快就看不见天禾的背影,好在这地方虽然万年不变,但光线是充足的,不至于像恐怖密室一样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所以还在天十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挪动了轮椅,把四周环境扫视了遍:“奇怪,刚刚那个出口是在那里的吗”
明明记得不是那里。
空气中本是摸不着的红雾突然往他周身打过来,倒像是有了实体,他觉察不对,刚要喊天禾,就被那一团红雾击中了眼睛。
“唔……”就在这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的视觉。
总觉得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也可能只是几秒钟,一个熟悉的呼唤声在他眼前,脸颊也被急促地拍打着。
“天十!天十!”
他抬开沉重的眼皮,眼前赫然是远去的天禾,很焦急地看着他,手掌心贴着他的侧脸,温润有力。
“哦……我怎么了?”
不对劲,这个天禾,虽然看着五官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穿着也和今晚一样,连发带的颜色他都记得是一样的,那双手今晚还给他束过发,给他擦过眼泪……
但是就这个感觉,一点都不对!
“你……”他怔愣住,却不敢说出什么来,索性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背脊。
他记得抱住她的感觉,毕竟抱过一个晚上,她背上的肩胛骨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可是这又是一样的,这具身体倒是天禾。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别怕,它们……他们不会害你的,你闭上眼睛,我马上就带你回我们的家。”天禾也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抚他。
这句话……
这是他第一次在红血谷见到天禾的时候,天禾救他的时候说的话。
那么……
天十从怀抱中抬起头,果然这周边还有一堆骇人的白骨,纷纷低着头在路面上晃荡着——
这不就是那天看见天禾用的禁术唤出来的白骨人!
最后是那个白骨鸟把他们都带了出去!
他把天禾从自己怀里揪出来,着急地问她话,却发现自己腿脚似乎还能动……
他试着挪了两步,先前那种一点知觉也没有的沉闷感没了,的确是两只还能自如行走的大长腿。
“你从哪里来的?”他来不及兴奋,只是低着头看怀里的天禾。
天禾有些茫然,但是还是很好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刚从府里出来,说来这里接你。”
来接我的?那就不是那个今天和他过来查案子的天禾了。
“你带了多少人?”
天禾听到这个问话就有点绝望:“别提了,进来这边的只有我,其他人都不见了,好在我找到你了……”
很好,虽然时间不一样,但是这个天禾应该还是天禾,还未相处过的天禾。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时间混乱了,但是他们应该可以看到究竟是什么人在红血谷里作乱,至少这一次……他的腿还是完好的,可以做很多事情。
他当机立断地拉住天禾的手,从石墩子上往下跳,身体很轻地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托住,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他想要落脚的地方。
很好,他似乎这次还有武功。
刚落下之后,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两个隐在雾中谈话的人。
他和天禾找了藏身处躲好,只听天禾被他攥住的手悄悄动了动,在他耳边悄声道:“那不是薛子路吗?他一个没武功的人,怎么也到这种地方来?”
薛子路依然没有收到盒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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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