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浮生录：野蛮生长 第13章 苏禾

苏禾、苏启、高辰、林幼微和徐沛，一起去了特务处要人。他们拿出了证据，证明刘静笙跟**毫无瓜葛。可特务处的人不但不看证据，反而把苏启、高辰和林幼微又抓了进去。特务处的处长知道徐沛父亲的身份，顾及面子功夫，没有抓徐沛，但也给了一点警告。

徐沛不堪其辱，带着苏禾回家去向父亲告状，并求父亲出面搭救刘静笙。徐父对特务处的人敬而远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落个□□的罪名，连哄带骗地把女儿囚禁在了家中，又用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苏禾。

苏禾在绝望中恍然大悟，折腾了一大圈之后，她终于想通了事情的关窍。

苏禾记不清楚江远征到底是哪个营部的，只能来到78师的师部。她遏制着怒火，向门口的哨兵说了自己和江远征的名字。哨兵打了一个电话。

二十分钟后，小顾开车来接苏禾了。从小顾的反应来看，他对苏禾的突然出现一点也不意外，反倒是有备而来。这让苏禾更加确信了，静笙被抓进特务处的大牢就是江远征的手笔。

小顾开车载着苏禾进入了营区，把车停稳之后，小顾带着苏禾来到了江远征的办公室门口。

小顾停下脚步，敲了敲门：“报告。”

苏禾不等里面回答，直接推开了门。只见江远征正气定神闲地吃着饭菜，苏禾的怒气更盛了。

江远征抬头看了苏禾一眼。苏禾从他的眼神再一次确定了他就是幕后真凶。

旁边的衣帽架上挂着手枪和匕首。苏禾直奔过去，取下了匕首，愤怒地冲向江远征：“把人放了！”

江远征见苏禾拿刀向他扑来，依旧不动声色地吃着饭。而苏禾还没能冲到江远征跟前，小顾就拦下了她，并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匕首。

“把刀还给我！”苏禾像疯了一样抢夺匕首。

小顾把她箍了起来，并把匕首扔得远远的。

苏禾使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挣脱小顾的束缚，只得冷静了下来。她缓缓扭头看向了江远征：“你不就是想让我来找你吗？我来了，那我们就心平气和地谈判谈判。”

江远征这才放下筷子，抬头看着苏禾：“小顾，你先出去。”

“是。”小顾松开苏禾，向江远征敬了一个军礼，转身走出房间，并从外关上了门。

“你想要怎么样？”苏禾开门见山地问。

“过来坐。”江远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位置，那里早已摆好了一副碗筷，“先吃饭。”

“我不是来吃饭的！”苏禾站在原地不肯动，“你直接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江远征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她，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苏禾快步走过去，一把掀翻了江远征的饭碗。

江远征猝不及防地被洒了一□□的米饭，虽然心中不高兴，但也并没有发脾气。他默默地捡起了碗筷，拾掇身上的米饭：“你是觉得我脾气很好吗？”

“把衣服和小提琴送回来是我自己的意思，跟静笙无关。你要是不高兴你就冲我来！静笙是无辜的，你放过他吧。”苏禾半是哀求半是讨好地说，“江营长。”

“刘静笙是□□特务。”江远征并不上她的当，开口就将事件定了性。

“他不是特务，你我心知肚明。”苏禾激动地反驳。

“他是不是特务，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说了算，是特务处说了算....”

“特务处是在替你办事......”

“特务处是在做他们自己的工作！”江远征严肃地打断了她，随后又用舒缓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他们有自己办事的规矩和方法。进了特务处的大牢，一般人熬不过两天就全招了。我看他细皮嫩肉的，说不定一天都要不了.你可以再等一天，到时候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特务了。”

“卑鄙！”苏禾气得咬牙切齿，“不就是男欢女爱那点破事吗？你至于这样草菅人命吗？”

“因为我卑鄙啊，还因为我有权力和金钱，所以我就可以为所欲为。”江远征平静又坦诚地说。

苏禾没想到他会这般无耻的坦白，愣了愣才又无力地反驳道：“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和道德感吗？”

“小姑娘，睁开眼睛看看世界！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道德感和羞耻心没有任何用。”江远征的情绪变得有些激昂了起来，“如果有用的话，列强就不会发动侵华战争，上海就不会有租界，日本鬼子也不会侵占东北，中国更不会有亡国灭种之危！”

苏禾原本激动的情绪反而冷却了下来。她知道他说得是对的，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和接受，但又能做什么呢？她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力。

江远征稍缓情绪，恢复了冷峻：“国与国之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与人之间。苏禾，不要再天真了，我今天就坦白告诉你，对于上位者和掌权者来说，下位者的人命永远没有自己的利益重要。”

苏禾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她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漠视生命的人。她的心里涌起浓烈的厌恶感，厌恶他的薄情、冷血和歹毒。她愤然反击道：“对于更有权有势的人来说，你也是下位者。”

“是。但是你们结识什么更有权力的人，能证明他不是特务吗？”江远征的语气镇静而平缓，仿佛在探讨这桌饭菜合不合胃口一样。

这让苏禾感到更加可怕。她知道，江远征清楚自己和静笙没有任何人脉和门路，现在只能任他宰割。这种**裸的强权欺压让苏禾愤怒极了，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她只能控制住愤怒的情绪，屈辱地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江远征看她那副模样，仿佛是要慷慨就义一般，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坐下。

苏禾不情不愿地坐下。江远征依旧不说话，默默地吃着饭菜。苏禾知道他想要自己的服从。尽管心中万般不愿意，她还是拿起了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有鱼有肉、荤素搭配均匀的饭菜，是她平时根本就吃不到的好东西。但她却觉得，这顿饭是她生平吃过得最令人作呕的一顿饭。她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和厌恶，很快就将一碗饭囫囵吞进了肚子里。

江远征看到了她的服从，内心却依旧高兴不起来。他甚至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她对他新生出来的厌恶和仇恨。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做得太过分了，于是打算缓和一下，诚恳地询问道：“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正直善良，博学有才，勤奋上进。”苏禾还是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在夸赞静笙时，忍不住暗讽一下江远征，“最重要的是，他尊重他人，尊重生命。”

“一个男人正直善良、勤奋上进就值得喜欢了？”江远征并没有把她的讽刺放在心里，反而向她的灵魂提出了一个拷问，“这些又能给你带来什么？知识和才华不会通过性传播。你要是喜欢知识和才华，应该去图书馆里找，而不是从男人身上找。”

苏禾被羞得一愣。旋即红着脸昂起了头：“你不就是想说他穷吗？年轻的时候穷怎么了？老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他有才华，有天赋，又勤奋上进，总有一天会成为大文豪，到时候他挣得比你现在多多了！”

苏禾发自内心地相信，刘静笙定会在写作上大有作为。这份信念给了她十足的底气和勇气。

“很好，不错！”江远征用最真诚的语气说出了最讽刺的话，“而且我还相信他在成为大文豪之后，还会在某一本书的扉页上写上——‘赠送给我的太太苏禾’；或者是——‘感谢我的太太苏禾’。多好啊，到时候，你就可以以文豪太太的身份名留青史。”

苏禾听出他是在讽刺，却误解了他讽刺的的对象。为了捍卫刘静笙，苏禾立马就反驳道：“他很有才华，他一定能成功的，你根本就不懂......”

“或者!”江远征发现她根本没有听懂，直接打断了她,“你可以选择以音乐家的身份名留青史。”

苏禾被他的话以及他的眼神双双击中了灵魂。她可以成为音乐家，成为自己，而不是某个人的太太，某个人的附庸。这是一个让她非常心动和兴奋的想法。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他的陷进！他是一个连他人生命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真正在乎另外一个人的梦想呢？他不过是想要利用她的梦想，引诱她背叛自己的爱人和人格。她绝不能让他得逞！她将他从自己的灵魂中驱赶了出去，用充满敌意的眼神重新看向他：“我不想成为音乐家！我只想要你把静笙放了。说吧，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江远征生气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跟她说话纯粹就是浪费口舌。他原本以为，能在臭气熏天又嘈杂不堪的里弄里埋头读书的她，和那些因为贫穷而无知和认命的人是不一样的。如今看来，她和他们都是一样的，愚蠢却又自以为正义。

“你是想让我陪你喝咖啡、看电影，还是跳舞？”苏禾见他半天不说话，只能自说自话了，“只要你答应放了静笙，我都答应你。”

“我现在不想要这些了。”

“那你想要什么？”

江远征转过头来，冷峻地看着她说：“我要你陪我一夜。”

苏禾吃惊地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他会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也不完全明白所谓的“陪他一夜”是什么意思——是要她做女朋友，还是要她做妓女？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晚上，华懋饭店。你来了，我保刘静笙没事。”江远征语气平缓地补充道，“你如果不来，后天早上直接到特务处大牢认领尸体。”

“静笙死了，我也不会活了！”苏禾激动地站起身来，用威胁的眼神俯视坐着的江远征。

“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不在乎你的命，我只想要你的身体。”江远征平静又冷漠地凝视苏禾。他不想再浪费时间，陪一个连自我都不健全的小女孩玩三角恋情的游戏了。他要以最高效、最直接的方式结束这段拉扯。

苏禾直挺的身子立马垮掉了。她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内心充满了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绝望和愤怒压得她的身子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终低到跪了下去，跪在他的脚边，哭着哀求：“江远征，我求求你了，放了静笙吧......”

“起来。”江远征被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搀扶她，“起来！”

“我求求你了。”苏禾抱住江远征的手臂，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是我不好，是我得罪你了，跟刘静笙没有关系。他是无辜的，你放过他吧，我求求你了。”

江远征看她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一下就软了。可一想到她是为了别的男人，心立马又硬了起来。他将手臂从她的双手中抽了出来，任由她绝望地跪在地上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