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说不定,说不定你能有一个好的家世呢。”说完之后,陈默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斜眼看着楚天舒说道。
楚天舒浑身感觉到冷飕飕的,夏日的风不仅没有驱散他身上的热意,反而将他身上的汗水吹干,带来一波又一波的凉意,他盯住陈默的双眼,眼神直勾勾看向她,试图看出她身上的那些奇怪的地方。
突然,他眼前的女孩笑了起来,笑得肆意,笑得随性。
“你干什么这么紧张啊,以为我会一口吃掉你吗?我就是把之前别人跟我说的话转述一边给你听啊,不要以为我是这么一个阴险狡诈、冷酷无情的人啊,我只是告诉你这个刚刚迈入社会的小白兔一句忠告而已。”
“不是有关于自身的事情,你千万不要管,以免引火上身,一败涂地。”
陈默笑嘻嘻地对他这样说着。
楚天舒愣愣坐在椅子上,他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是麻麻的,整个人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他看不清对面笑意盈盈的女孩子,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她这么一个年纪轻轻,正处于花样年华的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看着女孩的双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好了,小陈,你不要再逗小楚了,每来一个实习生,你总要这样恶意地吓人家,都不知道被你吓跑了多少个实习生,你再这样,还会有哪个实习生愿意来我们这个破地方啊。”李叔一直看完全部过程,之后不慌不忙地开口说。
“知道了,李叔。我不就看阿舒和我这么熟的份上,然后乐意主动当了一回‘授人以渔’的讲师吗?谁想到他看起来这么胆大,都敢去看死人,背地里这么胆小,这么不经吓。”
陈默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
但看到楚天舒一脸苍白的样子,她又心软地从桌子上拿来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了楚天舒。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只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嘛,你不要不开心,不要不理我嘛,警局好不容易来了你这个和我脾气相投的年轻人,你可千万不要不理我,我向你道歉,好不好,好不好嘛。”
陈默轻声细语地朝楚天舒说道。
楚天舒喝了一口水,舒缓出一口气,才有力气说出了话。
“没有,你没有吓到我,我这是老毛病了,一到想起来了什么东西,脑子里就很疼,像是针扎似的疼,你刚才说的我都懂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楚天舒冲着陈默露出一个虚弱的表情。
“你不会是有病吧。”陈默脱口而出,过了一小会,想是想到了自己的表达好像不怎么正确,急忙补了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想问你这个是病吗?你去医院看过吗?”她一脸关切地望着楚天舒。
楚天舒想是想起来了什么,安静了将近一分钟,才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我父亲说是我母亲在怀孕的时候,没有保养好,受了风寒,才导致我身体虚弱,头疼异常。不过还好,习惯了头疼之后,也不怎么影响日常的生活。最近几年,头疼的频率也少了,对生活的影响也就更小了。”
“这样啊,你也真是可怜,以后你要是再头疼的话,你就找我,我陪你多说一会话,说不定你头疼得就不那么厉害了。”
陈默一脸同情地神色看着他,像是看着一条可怜的小狗。
“好了,你们两个人不要再打情骂俏了,时间这么晚了,你们都改回各自的家休息了吧,你们年轻人体力旺盛,可以熬夜。但也要体谅体谅我这个半身进了黄土的老头吧,我这把骨头可是陪不了你们熬夜。”李叔说着,就起身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把他们这两人往外推。动作之迅速把楚天舒都给吓了一跳,这根本看不出是一个老头的该有的身手吧。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两个人被赶了出来,在凉爽的夏日晚风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两个人相视而笑。
陈默抬手看了一眼表。
“十点四十。”
“现在也太晚了吧,你一个女孩子也不方便,你家在哪里?我把你送回家里吧。”
两个人慢慢走到了警察局门口。
楚天舒看了看夜色,对陈默开口说。
“不用了,我就住在警局的宿舍里,一会功夫就能到。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啊?你离的远吗?你上班方不方便啊?”
“我在附近找了个临时住的酒店,把行李都放在那里了,过几天再找找房子。”楚天舒对着陈默说。
“哦,我也在找房子,现在攒钱也攒的差不多了,应该能付起一间小房子的首付了。”陈默掰扯起这几的手指头,算了一会,兴奋地冲着他说。
“你家里人没在这儿吗?”楚天舒开口问她。
女孩的脸色瞬间一变,像是勾起不好的回忆。她冷着脸,一言不发。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应该就这么问你家里的事的,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行吗?”楚天舒看出女孩的脸色不好看,急忙想办法圆回这句话。
“没什么的,就是这件事被别人问久了,回答的我自己都快烦死了,今天太晚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你一个刚来的人需要时间调整一下自己,以后有时间的话,我讲给你听。”
陈默低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警察局门口,只留下一个瘦弱的背影。
楚天舒在她的身后,慢慢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地被黑暗侵蚀,最终变成了一片漆黑。
他也没说什么,深呼一口气,背着自己的包,转身离开这里。
他冲着灯火辉明的大道上走去,他的影子在强烈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到了酒店,他打开自己的房间,懒懒瘫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阵急促地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喂,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这么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平常我怎么说话,你都不理我,怎么今天就突然找到我了呢。”楚天舒冲着电话那头,玩世不恭地揶揄对方。
“我打电话问问你,你的头疼又犯了吗?最近我研制出一种新药,说不定对你又帮助,所以才打电话问问你。”电话那头传来男生清亮声音,带着满满公事公办的意味。
“我说你这么大老远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原来是把我当免费的小白鼠用呗。”楚天舒从沙发上坐起来,一伸手够到茶几上果盘里的橘子,一边扒着橘子,一边冲电话那头开玩笑。
“说正事,你也知道你头疼这个病都好几年了,你还非要去学刑侦法律的专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全家都不支持你学这个,你来渭城不可能只是因为你父亲的命令吧,你想找什么?”对面的人,冷冷发出自己的疑问。
楚天舒愣了好久一会,扒好的橘子差一点被他一不小心掉到地上。他抬手看着手里的橘子,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败絮其中。
“没什么,只不过是想找回些什么东西,说来奇怪,来到渭城这里,头疼的频率也少了。你说的什么药,寄过来给我试试吧,我就当免费给广大人民做贡献,身先士卒。”楚天舒把橘子放到茶几上,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
“好,一会把你的地址发给我。”对面的人也不多问,说完就挂了电话。
楚天舒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关掉了客厅的灯。
黑暗里,茶几上失去外壳保护的橘子在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起,就慢慢被氧化,慢慢腐烂,最后被人扔到垃圾桶里,结束它的一生。
第二天清早,楚天舒就收拾利索,急匆匆叼着自己在途中买的煎饼果子,快步走到了警局。
“早啊,李叔。”楚天舒一脸兴奋地对在门卫室前晨练的李叔打着招呼,中间还不忘多咬了几口自己手中的煎饼果子。
“这煎饼果子还真不错啊,颇有点东山的感觉。”楚天舒一边大口大口咬着,一边胡思乱想。
“早什么早,现在都快早上八点了,你马上就要迟到了,你还有闲情在这儿一边啃着煎饼果子,一边跟我这个老头讲话,你就不拍一会把你的全勤都给扣光吗?”
李叔站在门口前面说,凉飕飕的眼神像箭一般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啊呀,李叔,这不都快迟到了吗?我再怎么努力,不都作用不大吗?那我还不如先吃口煎饼果子,让我自己心里先舒坦舒坦。”楚天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
他也不是故意迟到的,只不过是昨天发生太多事了,他自己一晚上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门道来,自己也白白熬了几个小时的夜,因而今天就破天荒地起晚了。
“凡事九分靠天定,一分靠人为。若是你连那一分都不敢有所行动,那你即使拥有天定的九分,也不过是痴人做梦,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叔背过身去,弯腰双手下弯至脚,做了一个标准的体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