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好疼啊。”陈默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怎么了?”楚天舒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只不过是拉弓胆拉了我身上一道。”陈默过了一会,就完全冷静下来了,指了指地上一根边缘呈锯齿状的攀援草本藤蔓。
楚天舒纳闷地看着这株植物,眼里写满了“你说的什么,我完全都听不懂。”
“这玩意真是疼啊,这是一种有刺的藤蔓,勾住人的话是很疼的,而且这种东西是很难从身上消下去的,这种植物学名叫做葎草。”
“是吗?”楚天舒仔细观察着植物,藤蔓密密麻麻地缠绕在别的植株上,无时无刻不吸取他们身上的养料,而且身上的刺也时时刻刻在威胁着被他们紧紧环绕的寄主,这种植物是比菟丝子还要可怕的植物。
雨来的很快,消散地也很快。不一会,天空就停止了下雨,天慢慢放晴,空气也一点一点闷热起来了,藤蔓上的晶莹的露珠也随着刺眼的阳光的照射下蒸发破碎,像是一场美梦被人在中途打破,只能成为泡沫的碎影。
“你们可以放松一下了,可以离开这里去大厅待一会。”远处传来张远的声音,看来是支援的警察已经到了。
两个人互相搀扶地站起身来,在原地跺了跺已经有些麻麻的脚之后,才有力气离开了这里。
大厅里的人很多,其中大多数都是装备精良,严阵以待的特警,他们手里拿着各式武器,小心搜素着整栋别墅的四周和楼上楼下,特意找来的警犬也仔细搜索着可疑的气味。虽然人很多,但是气氛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很凝重,其中还穿插着低低的啜泣声。
楚天舒顺着声源看去,原来是林太太正坐在椅子上,默默低头抽泣,身边那个不知名的男人还不停递给她纸巾,用来掩饰她红红的眼眶。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了啊?”陈默戳了戳许愿的胳膊,靠在她的耳边问道。
“你们回来了啊。”许愿侧头看见了湿漉漉的两人,随手从自己携带的包里掏出两块手帕递给了陈默。
陈默顺手递给了楚天舒,之后便一脸“我想要吃瓜”的样子看着许愿,还不忘用手帕擦擦自己身上比较湿的地方。
“你怎么这么好奇啊,不知道好奇会害死猫吗?你不害怕之前看到的人体内脏啊。”许愿白了她一眼,但手还是娴熟地替陈默擦拭着她的身上。
“没什么的嘛,吃瓜才是人生大事。还有要不是刚才你非要只给我看,还一直坚持那是人体内脏,我能有那么害怕吗。这一切都怪你,所以快告诉我吧,我是真的很好奇嘛。”陈默不停推搡着许愿的手臂,一直不停地哀求着。
“能有什么事啊,只不过我听说林太太刚刚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林俊,林局长,被一伙人给绑架了,绑匪漫天要价,一下子把她给吓坏了,差一点就晕倒了,她身边的那个人一直在默默搀扶着她,然后现在这种情况不好做笔录,所以警察就在一旁等候着,想等到好的时机继续询问。”许愿娓娓道来,语气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感觉。
楚天舒实在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他听完许愿的话后,一直觉得这栋别墅包括它的拥有者都萦绕着恐怖的氛围,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为什么抛尸地点会离这栋别墅这么近,为什么这里会成为分尸地点,为什么林俊会突然被人绑架,而且这个时间点会掐得这么准。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拿起自己手中的手帕,偶然间瞥见手帕左下角的四个小小的红字。
“裴氏药业”
他又仔细地看了好几眼,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
他抬头看向许愿,许愿也像是感知到他的眼神,转头看见他手里的手帕,眼神上移,正正好好和他对上了双眼,但眼里依旧平静无波,波澜不惊。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先生去了哪里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工作,只能一直靠着他维持着自己的生活,我完全不敢向他发问,你们不要再逼我了。我没有了他,我也不知道怎么活了。”林太太说完后,就忍不住掩面大哭,实在令人心碎。
“这实在是太可怜了吧。”陈默看到这种场景,即使之前觉得林太太有些趾高气扬、高高在上,可是现在也禁不住想要同情他。
“陈默,你不会不知道菟丝花也是一种有毒的生物吗?他们一旦寄生在宿主身上,就会无时无刻汲取宿主身上的营养,直到死亡为止。”
“阿愿,你又看出来些什么?”陈默听见许愿的话语后,立刻就转头看向她,语气诚恳地说。
“没什么,再说了,我说的话并不能对最后的结局造成多大的影响,毕竟司法程序最后看的还是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据。”许愿的眼神越过陈默,直接降落到楚天舒的身上,带着些不知所许的意味。
楚天舒在许愿目光投来的那一瞬间,就立刻察觉到了,他敏感地也转向许愿所在的方向,可是还没有等到他看到许愿眼神里的意味,许愿就在他之前转过头去,只剩下他一个人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一直隐隐约约感受到许愿对他的若有若无的敌意,这一直让他感觉到奇怪,即使是之前他明明白白表示出自己对于像风水这种带有明显玄学色彩的东西存在质疑,可是他也感觉到许愿对于这种质疑的完全不在意,那么这种敌意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而且手帕上的“裴氏药业”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他感觉到自己身边的谜团也越来越大了。
张远此时正在门外焦急地等待法医的电话,他不断地在外面踱步,步伐声错杂。
他不断回忆起监控里的画面。
监控里存在三个人,两个身材魁梧的成年男子背对着监控摄像头将一个类似纤维质的大袋子拖到院子的中心,接着打开袋子,从其中拖出一个类似人形的东西,可以合理猜测这可能是受害者,并且在短时间内在监控里出现了惨无人道的分尸过程。
两个人的动作很是娴熟,像是从前做了千万遍的流程似的,动作很快而且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是,动作很是麻木,除了挥舞武器之外,两个人没有另外任何语言和动作上的交流。
在磅礴的瓢泼大雨之中,在隐隐约约的杂草之中,只剩下两个人在原地像机械工作似的不停地挥打着自己手里的武器。
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从无声的屏幕里一点一点慢慢渗透进监控室里的每一个人的毛孔里,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张远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会有人在监控视角的正中心会实施自己的犯罪计划,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全部将犯罪行为曝光在警察眼里,实在是过于张狂甚至可以说是有意为之,故意挑衅警方,但现在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受害者的真实身份,这才是这次案件真正的突破口。
他转身,他的目光透过大门,直直射向林太太的方向。
林太太此时正哭得梨花带雨,像是一朵被疯狂的大雨尽情肆虐的娇嫩的鲜花,她的每一举动无不展示了自己的无助与悲伤,似乎她就是为这个场景做了千百遍排练,从中找出自己最美最可怜最值得同情的一面。
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好似证明了她自己的无辜。
“张警官,尸检报告出来了,受害者不是林静,林局长。但是又一个好消息,我们在受害者的尸体里检测出其中的□□属于医用□□,也就是麻醉剂,而且是大剂量的,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在市场里,这种东西都是不常见的,甚至可以说是违法的。
另外,我们在死者的□□里面检测出大量的□□(jingye),但目前没有具体的DNA可以比对,现在只能根据现有的数据库进行慢慢比对,因此需要一段时间。”
张远解气正在发声的手机,刚点开通话的标识,就直接听见了这一句话。他的心脏也随着这句话而颤动,与之伴来的是茫然。
“好的,谢谢你小刘,如果还有什么新的消息,请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的,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张哥你的。”
“线索又断了,到底会是谁呢。”张远一开始的自信被彻底打破了,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入手。现在唯一的线索指向就是□□的来源。在受害者的身体里检测出大量的□□,而且是如此特殊的麻醉剂,合理推测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其中搭桥,才能得到这么大剂量的,那么唯一的指向就是。
“裴氏药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