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衔 第12章 第十二章

祈不语磕磕绊绊地买好车票，办理罐头的乘车手续，等到了目的地，天都黑了。

她回了老家，一座有些偏僻的小城，依靠着记忆走到自己家，输入密码，陈旧的大门打开，预想之中的破败却没有出现。

房子干净整洁，大的格局没有改变，但不少家具已经被换新了。祈不语警惕地走过去查看，疑心是不是程私言提前做的。

但看见地板上的一层薄灰就明白不是，只是有人会定期打理。

祈不语摸了摸沙发，脏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带着罐头出门去买东西。魏宝给的钱足够她生活了，只是她不喜欢接触人，他人打量的眼光会让她不舒服。

记忆里的超市不在了，祈不语也没问人，只是继续往前走着。路过以前下棋的地方，这里没有人，连以前常摆在这里的棋桌也不在了。

她不是个喜欢变化的人，有变化就有不稳定性，会出现意料以外的事，会让她不安。

终于找到新的超市，祈不语选了辆推车将罐头放进去，然后直奔清洁用品区去了。之后又买了宠物用品，和一点面包，走之前又提了箱牛奶。

结完账才发现东西太多了，她根本提不动。

超市门口就有出租车，还是无人驾驶的。这个东西七年前也有，祈不语不陌生，操作完成输入地址，车辆就带着她往回走了。

祈不语看着窗外回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其实自己对这里也没有多喜欢，唯一让她感觉到留恋的便是树下的棋摊。

只是一想到棋摊，她便感觉记忆很模糊。不止，从回到这里后，她就觉得记忆混乱。明明能想起自己在这里的所有事，可想起来以后，心里却又浮现怀疑。

她记得总是训斥她的保姆，记得陪她下棋的爷爷奶奶们，她明白这些记忆都是真实的，可就是觉得，这些真实不对劲。

它们像故事一样盘踞在她的脑海里，那是祈不语的故事，可作为主角，为什么记忆里的画面都是第三视角呢？

如果主角是祈不语，那么作为第三视角的她是谁？

复杂的想法让她感到头疼，罐头凑过来舔她，见她看过来，又去扒拉零食袋子。祈不语拿出一袋肉干，撕开包装给它：“今天辛苦你了，多吃点吧。”

罐头吃起东西来没有一点形象，肉干碎屑掉得到处都是，祈不语下车前仔细地打扫了一遍才安心。

回到家，她就开始做清洁，一直收拾到半夜才停下。罐头已经在干净的沙发上睡下了，祈不语也去洗澡换衣服，水电都正常让她安心不少。

到了卧室，她看了眼整齐的床铺和狭窄的床底，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床底下。

———

祈不语离开后的一周，程私言和颜方达成了交易，霜行在第一时间宣布了全息通讯设备的消息，并声称这将是全息技术新的里程碑。

新的里程碑吗？颜方未免太自信了。程私言召开了一次内部的产品研讨会，以谜语的全息投影技术为基础，全新的AR（增强现实）设备已经具备发售条件。

与市面上流通的版本不同，谜语拥有更真实的投影效果，搭载相应的传感器，可以做到完美突破虚幻与现实壁垒的效果。

市场部的分析结果显示，这个产品拥有让谜语摆脱现有困境的能力，同时还能给霜行的全息通讯设备一个下马威。

程私言告诉魏宝，产品上市后霜行一定会有动作，需要公关部二十四小时待机，以便解决突发问题。

等所有部署都安排好，谜语便悄无声息地将这款AR设备加入了旗下的商品名单中。新的一周刚开始，一通电话打到谜语的总裁办，程私言和对方沟通完后，立刻让宣传部放出宣传片。

只有四十秒，开头是一位知名影星多年前的电影片段，科幻片，主角在街道穿梭躲避着障碍物，还有时刻小心头顶的巨型怪物。前二十秒与电影中的情节一模一样，最后二十秒里，主角因为没有躲开飞来的断墙摔倒，却没有和电影里一样迅速起身。

这个片段当初上映时有很多观众吐槽，说主角太能扛了，这么大个石头砸下来，一点事都没有。

现在这里符合了现实，没能起身的主角被巨大的怪物发现，眼看着要命的节肢就要戳穿他的身体。

主角忽然喊了声：“停！”

刹那间，周围被怪物震起的烟尘开始消散，本应该扎透那位演员的怪物脚也虚化，轻松地透过了他的身体，然后渐渐消失。

四周露出普通房间的样子，有人上去扶起演员，周围也陆续有人开始走动。画面却在这时陡然变黑，接着，白色的四个字出现在正中央「谜语科技」

最后是一句点燃了网络的话语「全新AR技术，敬请期待」

这四十秒的影片在短短十分钟里就让发布的网站瘫痪，所有人都在讨论视频的真假。

现在市面上的全息投影大多是一眼假，能投影的画面如果面积过大，虚拟效果就更加明显。

然而谜语这段宣传片里，那种真实效果与电影里一模一样，很多人都怀疑是特效做的假视频。

在铺天盖地的质疑声中，却有一些坚称视频是真实的人在。她们不是程私言固来的水军，而是去过那家全息投影餐厅五楼的人。

程私言没有完全告诉祈不语实话，能预约上五楼的人，全部是乌鹭筛选出来的。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同时在各自的行业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视频发布后，他们所有人都收到谜语的邮件，告知如果愿意帮忙宣传，谜语将会优先提供给他们该项目的合作机会，同时也会给每个人赠送一套完整的设备。

他们亲身体验过这个产品，自然明白其中的商机，早先就有人提出过合作，只是程私言一直没同意，现在优先权都拿出来了，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谜语这边进展顺利，霜行那边却是一脸愁容。

颜方做得很绝，和程私言的合同上特意写了，不允许谜语在三年内开展任何有关人工智能算法的研究。

按他的想法，等谜语在三年后再来研究这些，霜行早就把谜语甩开了。

看到谜语的宣传时，他第一时间就找上了程私言，质问他违约的后果有没有想好。

程私言吹了吹手里的咖啡，慢悠悠地回道：“颜总，我们这次的产品不涉及智能算法的。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可是把所有的资料都交给你了，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霜行一点消息都没有？”

全息通讯设备的资料程私言是毫无保留地教给颜方的，那简直就是一份傻瓜菜谱，就连作为主菜的核心算法程私言都给出去了，可霜行这边就是不顺利。

他还没来得及把心里的怨愤发泄出去，程私言又补了一刀：“需要我提供技术指导吗？颜总？我毕竟还占一成利，多少也该帮忙的。”

“程私言，你给我等着。”颜方气到发颤，吼完就挂了电话。

魏宝刚好走过来，听到这话笑弯了腰：“颜方前几天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现在一副要气死的样？”

程私言将咖啡放下，懒散的身子坐直了些，甚至连语气也没了刚才的松弛：“为了这场戏我演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有和政府的合作，谜语都要倒闭了，得了这个结果是我应得的。”

魏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现在也是装上了，这几年你颓废是演戏吗？现在是好了点就飘了是吧。

不过为了自己的工资，魏宝还是没戳穿她。她把手机拿出来，解了锁丢在桌上，然后顺了程私言放在桌面上的一瓶香薰走了。

她答应了祈不语，不透露她的消息给程私言，她说到做到。

但手机丢了被程私言捡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大约是因为自己借了钱给祈不语，也或者自己现在是祈不语唯一能联系到的朋友，所以她每天都能收到祈不语的消息。

过去的一周，祈不语想学着做饭，因为楼下的餐馆总是人很多。但是效果不太好，发过来的图片什么都像就是不像道菜。

好在她学会了煮饭，不至于饿着。

魏宝让她点外卖，祈不语说不太想，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昨天的消息说她想找份工作，但那边的工作都不适合她。字眼里看上去很无奈，也有些迷茫。

祈不语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她没办法去做一些需要配合的工作，会给别人添麻烦。从前她比赛的奖金刚足够开销，而现在她甚至连参加比赛的资格都没有。

她现在的棋力和心态，恐怕很难进入决赛。

程私言看完这些消息，心里泛着疼，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她假装魏宝给祈不语发消息「试试培养新的爱好呢」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我试试」

说是这样说，但祈不语还是没有方向。

不下围棋还能做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祈不语牵着罐头出了门。

今天换了条路走，这里变化太大了，都一周了，她还没有了解附近的道路。钻进小巷子，罐头拉着她往前一直走。直到路过一间开着门的屋子，烟味从里面飘出来，祈不语蹙着眉想加快脚步，却在偏头的时候瞥见里面有个小招牌。

天喜围棋教室。

有关科技内容，都是我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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