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库呐玛塔塔 第2章 蝴蝶梦

1月31日雨

来访：XXX

【我们做着恋人之间的事情，却从未觉得自己被真正看见过。那窥见我内心的，义无反顾地离我而去。】

昨天跟着老员工刘姐完成了一个打扫厂房的订单。厂房面积较大，内部积灰严重。好在公司配备的清洁工具都是专门研发定制的，清洁车可以搞定大部分平面地板。

墙面和天花板要麻烦些，清洁喷枪为了便携，容量设计的较小，害的他和刘姐从井里钓了好几十桶水，腰都快断了。

第二天清晨，岑越关掉闹钟翻身捶了捶腰，随后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摩托车驶入山庄，在山路上呼啸而过。

然而抵达半山腰，就远远瞧见白木枝出现在大门口。

“今天的家政服务先放一放，和我去一趟山顶滑雪场。”她熟练地从摩托后备箱拿出备用头盔，在岑越身后坐好。

见岑越没有动，她偏头看着他道：“别担心，工钱照付，只不过替换一下工作内容。”

岑越愣神片刻后，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我在山庄附近的早餐店听人说，滑雪场老板的妻子失踪了。白小姐，请问我们是去当侦探么？”

“没错。准确来说，是他的第二任妻子。”白木枝十分满意，时代家政果然没招错人。

路上，白木枝大声说明了过去调查的原因。

“我和滑雪场老板的妻子曾经在黎樊的私人心理诊所接受过治疗，并同意将她的自身经历提供给他，作为惊恐症相关的研究材料。具体研究内容我并不清楚，不过四天前黎樊自杀了，而一周前他的研究笔记被寄到了我的住所。”

“那这位黎医生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研究笔记会寄到你这里？”

“我曾经是他的患者。近期发生的事也许另有隐情，之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和你说。”

摩托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而过，扬起的尘土冲散了二人的对话。

两人并未在滑雪场找到唐老板。根据员工的说法，得知由于老板娘失踪，老板在报警后也亲自带着亲友在附近寻找，雪场暂时交给几个员工打理。

白木枝点了点头，又问这位员工询问了唐老板的住址。

“其实警察已经来问询过，目前还没什么线索。”员工小声道，“老板心情不太好，二位没什么事最好还是别去叨扰了。”

“谢谢。我不太放心，也想确认唐小姐是否安好。”

岑越再次发动摩托，朝后座的人喊话道：“唐小姐是老板的女儿？你和她有交情么，确定她会接待我们？”

“不试试怎么知道？唐小姐和唐老板，还说不定谁的话更可信呢。”

......

唐家宅院外墙是深灰色，掩在这山林间显得暮气沉沉。本以为贸然造访会令主人家生厌，不曾想这唐小姐竟然十分礼貌客气，将二人一路领到了客厅。

“白姐姐，你怎么会认识我妈妈？你来雪场学过滑雪，可能见过我和我爸。可是妈妈从来不滑雪，也不管雪场经营。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唐儒林穿着淡蓝色连衣裙，胸前绑着白色领结，一双混血的深棕色眼睛眨起来水灵灵的，看上去就是那种学校里惹老师学生们喜爱的活泼女孩。

白木枝不紧不慢道：“我与她在一家私人心理诊所认识的。等候问诊时，我们聊过天，正巧发现我们都住在稻田市落霞山庄。她还说家里人在山庄里造了滑雪场，我就知道大概是唐老板这里的雪场。”

岑越听出来她在编瞎话，她应该并不认识唐太太，这些信息恐怕是那本研究笔记上看来的。但他并未戳穿，只专心观察这富丽堂皇的宅子。

“原来这么巧。你怎么不和我爸说，他肯定会给你打折。他们俩感情可太好了。”

眼前这姑娘虽笑意盈盈的，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僵硬和奇怪。

岑越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他开口问唐儒林：“能带我们去你继母的房间看看么？我做过设计和家政，也许能帮你们找到一些线索。”

“几位警官已经来家中看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你们想看的话，我带你们去。”她说着，将二人带到二楼卧室，“对了，这位先生，你怎么知道莉莉是我的继母？”

“是听山庄里的人提起的，你继母失踪的事好像也传开了。”

他搪塞了过去，不知怎么，总觉得这姑娘看他时瞳孔的颜色更深了些。看得他心中发毛。

“这倒不稀奇，毕竟爸爸在到处找她。”她回过头，正好走到房间前，伸手转动把手，门开了。

这间房间的主色调是墨绿色，床上的帷幔上缝着一些珍珠，窗帘是深蓝色，让人仿佛置身海底的宫殿。

“这就是你父母的房间？”白木枝拉开帘子，让阳光洒进来一些。

“不。这是我继母莉莉的房间。他们半年前就不住一间了，因为莉莉患上了焦虑症。她偶尔还会出现幻觉。这间卧室相对遮光，所以爸爸就收拾出来，让她晚上能休息好。”

房间应该经常清洁打扫，家具陈设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岑越不好当着人家的面翻东西，便提议单独去其他房间转转。唐儒林点了点头，待他出去后将房门关上。

“这里原先住着谁？你的亲生母亲？”白木枝走到橱柜前，玻璃门里有一些相片。

“照片上的意大利人就是我妈妈。我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她被这里的海水带走了。一年后，爸爸去青岛出差，认识了莉莉。”

“这是莉莉？”白木枝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躺着一张没有相框的照片。

“还有几张提供给警官了。”唐儒林走过来翻了翻其他抽屉，确认只有一张。

“这张可以给我么？我也帮忙在附近问问。”

“可以啊，你拿去吧。我替爸爸先谢过你们了。”唐儒林微笑着眨了眨眼。

白木枝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唐小姐。”

“还有什么事吗？”

“你好像并不着急。”

唐儒林直勾勾地盯着她，放低了声音：“我确实不着急。我和爸爸不一样，对她没有太深厚的感情。这间房间还保持着妈妈离开前的样子。”

她走到窗前，将玻璃窗推开，转身望向立在床边的人。

年轻女孩褪去了青涩的声音：“你听见了么？海浪在呼唤她的名字！”

“......你不要告诉我你妈妈叫瑞贝卡。”

白木枝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唐儒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捂着肚子，双肩微微发颤。

“白姐姐，原来你知道这个故事啊。好了，我逗你玩儿的，你没被吓到吧？”

白木枝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只好叹了口气，打开门走出去。

“我们要拿着照片挨家挨户问么？”岑越将照片翻了个面，可惜背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探案情节中应该出现的线索。

“当然不。这种事警官们早就做了。跟我回去吧。”

白木枝向刘警官他们隐瞒了一桩事。

她见黎樊的最后一面并不是在诊所，而是在她家中。

如果病情严重，黎樊也会到病人家里出诊。但那时他们见面谈心，是在白木枝康复一个月后，类似于一次回访。

可当天晚上，白木枝在别墅地下室发现了一个装置盒，底座上写着一串未知编码。当时她一头雾水，研究了很久。

装置的外观很像老式电影机，打开侧面的抽屉，试着放一些胶卷、书页等，转动中间的旋钮，什么都没发生。塞进去的旧报纸似乎有些反应，但画面闪烁且模糊。

直到她放进去一张她的画，这个装置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周围熟悉的环境变得陌生，出现许多离奇的事物。

慢慢地，她甚至无法保证，每次都能从装置投射的世界中毫发无损地回到现实。

岑越听着她的轶闻，摇摇头道：“你怎么确信这个装置是你那位心理医生留下的？或许是这幢洋房的上一个主人，留下的神奇老古董呢？”

“我一开始并没有联想到他，”白木枝将那本研究笔记翻到最后一页，“我看到这个，很难不怀疑他在给我留下线索。”

岑越看着本子上的那句话，陷入沉思。

他转了转食指的银戒指，抬头问她：“你这几天有没有试过把笔记放进去？你看，他每一个案例、访谈写完之后，都空了一张，刚好可以完整地撕下来。”

“希望不大，”白木枝摇了摇头，“它对书页没有反应，可能是识别不了文字。但是我的画可以。旧报纸不稳定，有点像雪花电视。我的结论是......这个装置也许只能识别图片或者照片。”

“所以你想把莉莉的照片放进去？”

岑越一时间无法接受天底下还能出现这么诡异的东西，却还是试图跟上白木枝的逻辑，试图弄清楚她想做什么。

“只放照片不够的。”白木枝引他来到画室，掀开其中一块蕾丝白布。

桌上出现几幅小尺寸的油画。画中的人物、风景，或扭曲、或燃烧、或挣扎着要撕开画布向光线处涌来。

这订单果真不简单。岑越心中发毛，当即明白了白木枝先前给他买保险的用意。

这要是碰上个胆子小的，不得被她吓死......

“我根据莉莉的来访记录，画了一些场景。黎樊医生之前也建议我把自己的感受通过作品表达出来。这对我来说其实很熟悉，却又和正常的创作不同。因为在画自己真实的感受时会摒弃刻意的想象，完全不存在提前构思，意识会慢慢不受控制，陷入一种虚无的状态。”

岑越安静地望着她，她的眼神是柔和且明媚的，这完全不像是一双经历过痛苦的眼睛。

“听起来像是心流。”他说，“我以前画图纸时，偶尔也会这样。边听音乐边骑自行车时更加贴合这种感觉，脑子是放空的，意识穿梭在楼宇间。”

“确实很像，可能不同之处在于，有些意识是轻盈放松的，有些是混沌下沉的。”

两人结束了探讨，带着照片和画作来到地下室。

这个装置盒尺寸不大，但有一定厚度，能装下许多纸张。

白木枝转动了装置后侧中央的银色旋钮，岑越惊觉天色暗淡下来。

慢慢地，地下室的沙发床不见了，之后是柜子、地板、墙面......

【1】《蝴蝶梦》-塞尔兹尼克国际影片公司出品的悬疑片，根据达夫妮·杜穆里埃的悬疑小说《蝴蝶梦》改编而成。该片1940年在美国上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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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蝴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