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西的归来像一场及时雨,暂时浇熄了奥瑞恩·博尔赫斯心中那片焦灼的火焰。
家养小精灵虽然看起来惊魂未定,大耳朵还在微微颤抖,但她成功带回了那两封至关重要的回信。
奥瑞恩几乎是抢一般地从她手中接过信件,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迅速展开。
西奥多的回信很短,字迹略显潦草,却带着他一贯的冷硬风格:
“安然返校。城堡混乱,但斯莱特林无恙。自身谨慎。
诺特。”
没有多余的问候,没有情感的流露,但“安然”两个字就足以让奥瑞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至少,小的那个是安全的。
另一封来自西塔楼的回信则更加简洁,字迹是一种刻意为之的、难以辨认的潦草,仿佛书写者处于极大的不便或匆忙中:
“塔楼尚固。勿念。自保为重。
A.”
只有一个简单的缩写署名。但奥瑞恩认得那种笔触深处的力量感。大的那个,也暂时无虞。
悬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落下,奥瑞恩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他小心地将两封信折好,贴身收起,仿佛那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护身符。
然而,放松只是暂时的。接下来的日子,变成了更加磨人的等待。
被困在凤凰社总部,与外界隔绝,只能被动地接收零星传来的、往往是坏消息的战报,这种无力感几乎要让奥瑞恩发疯。
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粗糙的砂纸上摩擦而过。
直到那天,一个庞大而危险的计划被提上日程——转移哈利·波特。
由于哈利一旦年满十七岁,踪丝就会消失,但保护魔咒也会同时失效,他们必须在此之提前将他从德思礼家安全转移出来。
计划是使用复方汤剂,制造多个“假波特”小队,分头行动,混淆视听。
当穆迪用那只魔眼扫过在场所有可能参与行动的成员时,奥瑞恩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我可以扮演一个。”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的实力足够,甚至不需要额外的护卫。”
他并非狂妄,而是陈述事实。
暑假在凤凰社的高强度实战训练,加上他本身就极高的魔法天赋,使得他确实有资格说这句话。
他渴望行动,渴望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囚禁,更渴望为这场战争做点什么,而不是一味地被保护。
但穆迪那只正常的眼睛和魔眼同时严厉地瞪向他,粗声拒绝:“不行!你想都别想,博尔赫斯!你是最不能出事的人之一!你的目标太大了!”
唐克斯此刻正和卢平站在一起,两人手指悄悄交握(他们的关系在压抑的战时悄然滋长),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和气氛:“老穆迪说得对,小博尔赫斯。你要是擦破点皮,你那位法律执行司司长的舅舅估计会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情,直接从魔法部幻影移形过来把我们全都阿瓦达了。”
她的话带着调侃,却也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奥瑞恩的身份太特殊,他本身就是需要被重点保护的对象,不能轻易涉险。
奥瑞恩的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但这种因为身份而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憋闷和……屈辱。
他看着其他人——卢平、金斯莱、甚至包括韦斯莱兄弟——都被分配了任务,而自己只能被安排到最后的接应点:陋居。
最终,计划确定。
奥瑞恩和韦斯莱夫人、金妮等人一起,留在陋居,负责接应返回的队员们,并做好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发情况。
等待的过程更加煎熬。
陋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韦斯莱夫人不停地擦拭着早已干净的碗碟,金妮试图用烹饪来分散注意力,但空气中弥漫的焦虑几乎肉眼可见。
奥瑞恩站在陋居的窗口,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他的感知提升到极致,捕捉着夜空中最细微的魔法波动。
突然,夜空中陆续爆开几处幻影移形的光芒——有人回来了!
但回来的,却不是凯旋的英雄。
乔治·韦斯莱被卢平和哈利半拖半抱着摔进屋里,他半边脸和肩膀都被鲜血染红,原本应该长着耳朵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不断淌血的窟窿。
他疼得几乎昏厥,却还在含糊地咒骂着什么。
“乔治!梅林啊!”韦斯莱夫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扑了过去。
紧接着,更多狼狈不堪的人回来了。
罗恩扶着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唐克斯;金斯莱带着伤痕;比尔和赫敏、费雷德也回来了,但个个带伤,神情恍惚。
“穆迪呢?”比尔环顾四周,声音嘶哑地问。
一片死寂。
回答他的是比尔沉重而悲痛的声音:“他没能回来。穆迪为了掩护我们,蒙顿格斯看了伏地魔一眼就移形换影跑了。”
恐惧和悲伤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陋居。
乔治失去耳朵的惨状,穆迪的牺牲,蒙顿格斯的临阵脱逃……这一切都昭示着刚才那场转移行动是何等的惨烈和失败。
奥瑞恩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和悲痛,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他虽然没有亲身参与那场战斗,但眼前的景象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他原本因为西奥多安全而稍稍平复的心情,再次被巨大的阴霾笼罩。
穆迪死了。那个脾气暴躁、却经验丰富的老傲罗死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收藏的那两封信。
霍格沃茨暂时安全,不代表永远安全。伏地魔的力量显然远超想象。
虽然他心里坚信以阿德里安舅舅的能力和谨慎,必定在魔法部有着自保的手段,但今晚的惨败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最不幸的方向,无可挽回地滑去。
这个夜晚,注定无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