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拉扯

后面的比赛，理科A班势如破竹，五人一个接着一个，在赛场上跟炫技一样，篮球玩似的往对面人的篮筐里进，看的人眼花缭乱。

最后半分钟，江道旻拍着球，佯装要往前，在对面的注意力都在前防守他时，迅速带球后撤，踩在三分线外，抬手投球。

“哐当”的一声，球砸在边筐上，转了一圈后落入筐中，直直的垂落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然后又被反弹起一段高度，最后再次落下，在地上滚了一小段距离后停住。

计时结束，比分变为27:18

看台上的A班全员欢呼，还夹杂着几声“江神牛逼！”

“A班牛逼！”

随机，吼出这两句话的几个男生身边的人爆笑，一个劲的喊坐在前排的夏韵初。

“夏韵初。”

“班长。”

“初初。”

“扣分！”

夏韵初回头，双眸弯成了月牙形状，也跟着开玩笑道：“名字都报上来，回去扣分。”

比赛结束后，秉承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要互相握手、拥抱一下。李佑垣第一个上前，和文科平行一班上场的五人拥抱。

抱完后，李佑垣转身看到站在场外的白衡，李佑垣朝白衡挥了挥手，然后又拍了拍身侧几人的肩，指了指白衡。

白衡见几人都看向他，将手里的袋子举起来晃了晃，然后迈步朝他们走来。

江道旻是最后和对面握手的，他嫌打完球全身上下全是汗，就没和一班的人拥抱，只握手。

站在五人末尾，穿着三号球服的男生，在江道旻即将靠近他时，反复用纸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握上江道旻的手，一边握一边说：“江神，敬仰，啊不，久仰久仰。”

江道旻满脸疑惑：“你真的是文科生吗？”

三号的队友在他身后笑成一团，七嘴八舌的开始揭三号的短。

“江神，他是你小迷弟，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江神，你不知道，他知道要和你打比赛后，兴奋的一晚没睡。”

“江神，他天天在寝室里说你是他的偶像。”

说到最后，穿着五号球服的男生开玩笑道：“江神小心，他是男同。”

三号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这句话眼睛都瞪大了，赶忙松开江道旻的手，慌乱摆手解释：“我不是，我不是。”

三号转身，狠狠的瞪了五号一眼：“你说儿豁。”

五号笑嘻嘻的搭上三号的肩：“我豁儿。”

江道旻：“……”

五号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解释：“不，我不是说你江神，我是说他。”

江道旻哭笑不得，但他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没空听他们在这里扯皮，于是出声打断道：“要我的联系方式吗？可以，我给你。”

三号一愣，随后欢天喜地的从自己的外套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备忘录，递到江道旻面前。

江道旻接过手机，往上打自己的微信号。

其他人接着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夸起了江道旻。

“江神你人真好，还真给。”

“江神，你也是我的偶像，能不能也给我一个联系方式。”

“这学校里谁不崇拜江神，长得一表人才，成绩优异还多才多艺，江神你肯定不知道，一年前的晚宴中我们见过的，你当时上去弹得那首曲子，我这辈子都弹不顺。”

“小五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蠢啊，哈哈哈。”

江道旻闻言打字的手轻抖了一下，点到了另外的数字，江道旻面色无常的删掉打错的数学，将正确的数字打了上去，然后递给了三号。

三号拿到手机后，脸涨得通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不住的向江道旻道谢，江道旻随意的摆了摆手，就转身往白衡那里走。

唐卓安几人早去休息了，白衡手里拿着两瓶芒果汁，看到江道旻过来，白衡将芒果汁递给了江道旻。

江道旻接过芒果汁，朝白衡晃了晃：“谢谢。”

“没事。”

江道旻拿着芒果汁，看向班级所在的位置，找了一圈，才找到坐在第四排最外边的洛千山。

“洛千山。”

江道旻拿着果汁的手冲洛千山挥了挥，他懒得走过去了，于是站在原地，等着洛千山来找他。

洛千山听到有人在喊他，视线投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到是江道旻后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起身，快步走下看台，将栏杆推开一条缝隙，从中挤了出来，走到江道旻身边。

洛千山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道旻就将手里的果汁和吸管塞到洛千山怀里：“谢礼。”

洛千山拿起水，瓶身上还残留着温热的温度，洛千山的手慢慢收紧，想要将温度尽收于掌心之中。

不远处的唐卓安张罗着拍照，他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找到了江道旻。唐卓安手抵在唇边做喇叭状，扬声道：“江！道！旻！快过来拍照！”

江道旻听到后，也顾不上听洛千山回话，江道旻叮嘱洛千山一定要早点喝完，不然会坏掉，然后朝洛千山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匆匆的跑到唐卓安身旁。

洛千山看着江道旻渐渐远去的背影，冰冷的果汁掠夺走了洛千山掌心中的温度，也包括江道旻残留在瓶身上的温度，洛千山低眸看着黄色的液体，再抬眸看向江道旻，他正站在吴止的旁边，和参加比赛的人一起看向镜头。

洛千山摩挲着手中的吸管，视线久久的落在站在五人正中间的人，半晌，才轻声道：

“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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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赛后没过几天就是月考，篮球赛带来的兴奋与激动也在月考的威压下渐渐平复了下来。

唯一掀起一丝波澜的是有人拍到江道旻喝了洛千山送的水。

［不是说这两位大神不对付吗？狗头jpg］

［楼上的，这是谣传。］

［一直听说过他两不和，但就没实锤过。］

［有的有的，各位，还记得吗？高一下的时候有人拍到的，江神一看到洛神掉头就走的视频。］

视频很模糊久远，内容是有人在楼上本意是拍江道旻，没想到洛千山刚好正对着江道旻走来，洛千山自从连着考过江道旻两次后，难言上也开始有人洛神洛神的叫他，拍视频的人原本以为能拍到两位大佬同框，没想到江道旻一看到洛千山转头就走。

视频流传出来后，难言上对这段视频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最后一致得出结论。

江道旻和洛千山不和。

这件事也没引起太大的波澜，很快热度就散去。

王晨赫看着讨论的话，到最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将手机扔进桌兜里，发出“咚”的一声。

讲课的老师听到动静，不咸不淡的扫了王晨赫一眼，开口：“有些同学不想学就出去，别影响其他同学。”

南安中学的老师见过了有钱人对孩子的精英教育的残酷，也见过贫穷但努力上进的一颗赤子心，对于王晨赫这种花钱进来的，他们也不会惯着让着，该骂骂该罚罚。

王晨赫被阴阳却也不敢和老师叫板，他今天要是敢拍桌，明天腿就能被打断，只得悻悻趴下装睡。

一闭眼，难言上讨论的话就涌入脑中。

王晨赫一直以为江道旻和洛千山不和，顶了天会因为同班同学的关系不可避免的说上两句话，上次江道旻帮洛千山出头，王晨赫还以为是江道旻看不惯他欺负人这一套，还想着怎么去和江道旻解释，感情这两人是好兄弟的关系啊。

王晨赫想起他妈让他少惹事，和江道旻打好关系，想到这，王晨赫抖腿的速度越来越快，眉头紧皱。

出了上次那档子事，还怎么打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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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的赌约兑现是在月考完后的晚自习。

姜媛还是没说打赌的事，只说是给班上这次篮球比赛第一的奖励。

班上有四十五个人，最后去吃的火锅。

十几个人围成一桌，东西一盘接着一盘被摆上桌，锅底的汤水翻涌着冒泡，一缕缕的白雾直直的往上飘。

江道旻和洛千山坐在同一桌，但是是面对面隔桌的距离，江道旻身旁坐的是唐卓安和吴止。

吴止在吃了几筷子后，就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发消息在群里让他们走的时候给他发给消息，就一直没回来。

唐卓安是闲不下来的性子，东聊聊、西聊聊，连最远处的洛千山都被扯上了几句话题。

这顿饭接近尾声时，唐卓安附耳在江道旻耳边说了两句话，江道旻被逗乐。

江道旻笑着不经意的抬眸，视线穿过淡淡的白雾，撞入了洛千山的眼中。

洛千山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像是融于热闹之中的局外人，像是不经意的看了江道旻一眼，又像是已经看了许久，才终于等到眸中人的回视。

洛千山看到江道旻笑，即使知道江道旻的笑不是因为看见他，也还是跟着浅浅的笑了一下。

热闹愉悦的氛围使大脑处于兴奋状态，肾上腺素分泌，江道旻也没去深究洛千山为什么要对着他笑，握着杯子的手抬起，隔着白雾，对着洛千山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随后，江道旻收回手，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绚烂的琉璃盏灯光之下，洛千山看着江道旻抬起头，修长白皙的脖颈完完全全暴露在众人眼前，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滑动着。

洛千山趁无人在意自己，明目张胆的看着江道旻，然后举起自己握在手中的杯子，将杯中的水一口口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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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时，第三节课晚自习刚过半。

唐卓安看见吴止从车上下来，冲他挥了挥手。

等吴止走进，唐卓安撞了撞他的肩膀，揶揄道：“吴少，哪去了？”

吴止瞥他一眼，淡声道：“拯救世界去了。”

唐卓安戚了一声：“这么神秘，不会和谁约会去了吧。”

“想多了，”吴止手中手机亮起，他低眸看了眼发来的信息，然后按灭手机，回道，“去做好人好事了。”

唐卓安一万个不相信：“就你？”

吴止毫不客气的回怼：“难不成是你。”

江道旻和白衡走在前面，江道旻听到后面两人说话的内容，对白衡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小学生吵架。”

白衡懵懂又无措：“啊？哦哦。”

姜媛虽然不用出这次吃饭的钱，但她把省下来的钱买了巧克力，一人一盒。

姜媛带着A班人回班，给他们发了巧克力后，让他们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宿舍了，不用等下课铃。

江道旻拿到巧克力后，立刻拆了一颗，塞进了嘴里。

唐卓安注意到江道旻的主动，笑道：“江道旻你才是小孩吧，这么爱吃糖。”

吴止原本低头在回消息，听到唐卓安这句话后，踹了唐卓安凳腿一脚。

唐卓安立马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找补到：“我不是那个意思，要不，我这盒你也拿去。”

江道旻淡淡的看了唐卓安一眼，摆摆手，含着巧克力球的嘴说话有些含糊：“不要，你自己留着吃吧。”

唐卓安见江道旻面色无常，还是有些担心，他靠近江道旻，歉意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江道旻咽下巧克力，金黄色的糖纸在江道旻手中被折成玫瑰的形状，他无所谓道：“没关系啊，都过去了。”

江道旻小的时候，在同龄人都在玩耍，在父母怀里撒娇，吃糖时，他已经开始上乐器课，一门接着一门，小小的江道旻，不是拿着和他半个人差不多高的小提琴，一拉就是一天，就是坐在只有黑白两色的钢琴前，一遍遍弹着闻秋莱让他练的曲子。

卡壳了重来、错音了重来、慢了重来、快了重来……

日复一日，很长一段时间里，江道旻的世界里只有那些死气的乐器，和难以下咽的营养餐。

闻秋莱在江道旻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控制江道旻的饮食，不让江道旻吃糖。

营养餐里的东西在变，但永远是一个味。

江道旻第一次吃到糖，是在和吴止认识以后。

吴止的父母是在高中相恋，从校服走向婚纱，在出租屋里相拥过，也执手建立起自己的公司。

从一贫如洗走向资产过亿，情比金坚，两人的感情一直没变过。

吴止就是在这样充满爱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

苏玉珍一直觉得小孩子就是要多吃点甜的，于是常常给吴止放几颗糖在包里。

吴止上小学那天，苏玉珍给吴止多放了好些糖，让吴止记得分给小朋友一起吃。

唐卓安从小就是个社牛，很快跟班里人打成一片，而坐在唐卓安身边的江道旻，则是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却莫名的人想上前和他说话。

江家和唐家是世交，所以唐卓安和江道旻很早就认识了，唐卓安知道江道旻自小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于是交朋友时，也会把江道旻连拉带扯的给拉上。

吴止当时坐在两人前面，是唐卓安的第一个攀谈对象，吴止记得苏玉珍说的话，于是将包里的糖拿了几颗出来，递给唐卓安。

然后吴止就看见，唐卓安身边那个像琉璃像的人看着他手中的糖果。

吴止以为他也想吃，于是就又拉了几颗出来，递给了江道旻。

江道旻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糖，小心翼翼的拆开一个，然后放进了嘴里。

在那一刻，吴止看见，琉璃像原本平淡无波的眸中，带上了点别样的情绪。

很久之后，吴止才知道，那是新奇与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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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道旻偏头看着唐卓安，挑眉，眼里全是傲气：“我不在乎。”

和洛千山那日在音乐教室说的话又在江道旻耳边响起。

“他们对你做的那样过分的事，你不难过吗，不愤怒吗？”

“我不在乎他们，所以他们做的那些事伤害不到我。”

“江道旻，如果每一个人我都要去在乎，那也活的太累了。”

江道旻放下折好的玫瑰，又拆了一颗巧克力球放进嘴里。

学会不在乎后，好像，是轻松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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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寝后。

江道旻窝在椅子里，一盒的巧克力被他吃了一大半。

洛千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江道旻又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洛千山走到自己桌前，看着好没动过的巧克力，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江道旻晃腿打着游戏，突然听到“哒”的一声。

江道旻下意识抬眸，看见一盒崭新的巧克力放在自己桌上。

手上动作一停，操作的英雄立刻被打中，掉了小半管血。

江道旻随意的点了几下，胜负早定，半分钟不到，胜利的画面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江道旻关掉手机，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洛千山，问：“什么意思。”

洛千山没看江道旻，看着他放在桌上的巧克力，背在身后的手，悄悄的握成拳。

洛千山解释道：“我不爱吃甜的，我看你挺喜欢的，送给你，”

江道旻没多想，很坦然的接受了：“哦，那谢谢。”

洛千山这才将视线投向江道旻，和那双棕色的眸子对视。

第二次了，洛千山想。

“不用谢。”

儿豁：骗你我是你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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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