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第50章 第 50 章

买票进场，最先入眼的是一排排黄色冰上自行车，沈谙二话不说拉了一辆出来，刚踏上脚蹬，莫云臻让他等一下。

“又干嘛？”沈谙跃跃欲试，想马上去冰上撒欢儿，却被人拦住，脸立马鼓起来了，眼神还有点儿凶。

“我去买副手套，别冻着手。”

沈谙低头看了眼搭在自行车上的手，掌骨被冷风刮得血红。

很快，莫云臻就抱着一堆东西往过跑。

“不就买副手套嘛？这么多东西？”

莫云臻没理他，嘎吱窝里夹着东西，一把拉过他的手，把深灰色的手套给他戴好，接着把白色的线绒帽，白色的围脖，通通搞在他身上。

“我没感觉到冷啊，会不会太夸张了？”沈谙举着两只灰色的爪爪，在莫云臻眼前晃悠着。

“等你明天生病了，就知道夸不夸张了。”

沈谙“切”了一声，然后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这嘴硬的，比故宫的墙还厚。

莫云臻鼻孔出气，不吭声。

沈谙张了张嘴，半天不出一个字，蹬了脚踏，慢慢向前滑行，莫云臻就在他身后把着，沈谙刚开始骑得很快，就差在冰上起飞了，莫云臻大喝一声，才慢了下来。

看沈谙步子放稳，莫云臻才上车，紧挨着沈谙，俩人绕冰场骑了一圈，沈谙想玩别的，下车前，让莫云臻给他拍张照片。

沈谙对着镜头单手比耶，嘴巴张得很大，像是要吃人，莫云臻拍完一张让他换个表情，他眼睛转了一下，把车子移到莫云臻身边，说要合拍。

莫云臻不太会做表情，望着镜头发呆，沈谙的职业病立马犯了，指导他做出各种搞怪的表情，把眼镜架在嘴巴上，教他嘟嘴卖萌。

拍最后一张时，沈谙捂住莫云臻的嘴，俩人都对着镜头，莫云臻笑得很开心，眼睛都眯起来了。

把自行车归位，沈谙拉了辆红色双人冰车，说他个高坐后面，让莫云臻坐前面，莫云臻指着前面那个明显比后面矮一截的座位，让他坐前面，说这样就一般高，会平衡很多。

沈谙信了，屁颠屁颠坐了上去，结果比莫云臻矮了一截，骗子，大骗子，拿起冰钎刺进冰里，车子一动不动，氛围尴尬到了极点。

莫云臻突然把脑袋搭在沈谙的肩膀，往他耳边输送热气：“第一次玩？”

耳边传来酥酥麻麻的热气，低沉醇厚的声音，沈谙不由得缩了下脖子，点头，小时候看过别的小孩玩，那时还没椅子这么高端，就一个破木板，两根木棍磨成的手把，下面绑个铁锥子。

有些是家长带着玩，有些是小伙伴一起，还有人拉着人在冰上滑行，时不时传来笑声。

他在过往的记忆中停留了一会儿，一直没吭声，莫云臻继续在耳边输出：“尽量将冰钎斜刺进冰里，刺的时候，身体要向前倾，双臂都要使劲，车子有惯力就会向前滑行，不着急，慢慢来。”

莫云臻像个大人一样带着沈谙玩冰车，沈谙领会的很快，滑了几下，就可以稳定前行，还学会了拐弯。当他沾沾自喜的时候，迎面而来一辆车速很快的冰车，大脑瞬间当机，忘记莫云臻刚刚教他怎么左拐弯，大喊着撞了撞了，对面那个玩家估计也是新手，面对沈谙的喊叫彻底乱了节奏，车子的速度更快了。

眼看就要撞上，莫云臻将右手的冰钎刺进冰里，左手稍稍用力，冰车整体左移，与即将相撞的冰车，擦肩而过。

那女生尖叫一声，她的冰车过了斜坡，慢慢停了下来。

沈谙刚刚本能地闭上了眼，莫云臻将他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帽子上，隔着大衣和内衬，感受到莫云臻那过快的心跳，还有温热的胸膛，过了半晌，莫云臻又吻住他的耳垂，还要不要玩？

沈谙摇着脑袋，指着不远处的一群孩子，莫云臻嘴角上翘，鼻子里呼出热气：“想让我拉你？”

沈谙点头。

“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还有条件？”

莫云臻点头。

“什么条件，说说？”

“你转过身。”

命令的语气，沈谙照做了，等他坐好，莫云臻的唇就贴了上来，嘴唇冰凉，贪婪地吸吮他齿间的热气，他“唔”了一声，牙齿就被莫云臻撬开，冰凉的唇慢慢被捂热，灵活的舌头在他嘴里四处探索，时不时用舌尖顶一下他的上颚。

周围没什么人，他没忍住“啊”了一声，莫云臻估计是兴奋了，舌头慢慢退出口腔，开始描绘他的唇形，随后又很不知足地吻了上去，贪婪地捕捉少年人的气息。

镜片慢慢浮上一层薄雾。

沈谙脸发红，耳垂发烫，修长的手指覆在莫云臻的脸上，吻了大概有五分钟，莫云臻才满意离开，顺带又刮了下他的鼻子，走，该我伺候你了。

沈谙脸颊发烫，内心火热，却还是不免怨怼，他什么时候靠接吻来获得奖励了，哼，不服气，很不服气。

心里虽然不服气，屁股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小马扎上，拍了拍前面的绳子，驾，左拐。

莫云臻握住绳子，看着坐在那挥斥方遒的沈某人：“你把我当马使唤啊？”

“你说要伺候我，其他品种的驾驭方式我也不会啊，只会喊驾。”

莫云臻笑了笑，没理他，拉着绳子往左边拽，小崽子看起来瘦，拉起来还是费点儿力，幸好平时有健身，不然免不了被嘲笑。

“我看你挺熟练，以前也拉过别人？”

沈谙坐在上面舒坦，耳边偶尔灌进一丝冷风，快日落了，太阳不舍地在空中徘徊，冰面闪耀着金色的光。

莫云臻一边卖苦力，一边还要回答这种明显挖坑的问题。

“小时候跟麦冬，长大了带云东来过。”

“没带过女性朋友之类的？”

这话问得太直接了，莫云臻脚步一停，回头看着沈谙，沈谙也是一愣，以为他生气了，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

“怎么了？”

“我跟前任好的十年，大半是在学校，整天忙着学习，考试。从北外毕业，我又去国外上了两年学，回国进入外交部，头两年，各个岗位都要实习，学的东西也很多，也就周末才能见上面。后来我因工作调动去巴黎，她提出结婚，我说不想要孩子，她不理解，断断续续争执了有半年，后来就分手了。我俩去的地方不多，上学就在校门口的小吃街晃荡，毕业后，她喜欢看海，一起去过厦门，威海，还有云南，其他没了。”

莫云臻一口气说了很多，既是坦白，也是不想再被问，总是回忆过去的事情，不太好。

沈谙听懵了，只问了一句，莫云臻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挺好，看来他们也算聚少离多，好聚好散。

他不想追问太多细枝末节，也不想提及太多关于商颂时的事。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刚刚纯属嘴贱，一时没搂住。

“好，挺好，继续拉吧。”

沈谙看着莫云臻额头那层薄汗，心里乐开了花，说好了伺候，那就伺候到底。

莫云臻沉沉地“嗯”了一声，继续拉着不安分的某人。

他俩一直玩到闭馆，才哈着白气出了检票口，嗨了一下午，沈谙肚子开始叫了，莫云臻问他想吃什么，沈谙眼睛滴溜溜转着，半天没个话。

“那带你去个地方。”莫云臻搂过沈谙的脖子，沿着马路边边走。

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一家装修古朴的饭店，门童迎上前替他们开门，屋子里亮亮堂堂，暗红色的桌椅，还有长条板凳，大厅坐着三三两两的人，每张桌子上放着一铜色大锅。

莫云臻跟前台打了招呼就牵着沈谙的手上了二楼，台阶也是暗红色的实木，轻微的嘎吱响。

包房在整层楼的最里面，他俩刚落座，一位穿着白色连襟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嘴角带笑：“小麦今天没来啊？”

“他可是大忙人，改天把他给您揪过来。”

“好好好，这位帅哥是？”男人上下打量着沈谙。

“你好，我是沈谙，他的新朋友。”

莫云臻抬头看了一眼沈谙，在菜单上随意勾划，递给一直站在身边的男人：“今天就吃这些，麻烦魏叔。”

“您客气。”

魏叔接过菜单，推门而走。

“怎么不说是男朋友？”

“你一直在看菜单，我拿不准你的心思，就先当朋友啦，来日方长。”沈谙说话轻快，尾音乱颤。

“那待会儿慢用，新朋友。”

莫云臻笑着回他。

十来分钟四菜一汤就上齐了。

沈谙扫了一眼，嚯，黄的，白的，红的，都不认识，装盘也很讲究，天青色带花磁盘，很显典雅。

“莫处长给解释一下呗，都什么菜啊？”

“黄的这叫荷包里脊，外皮用的鸡蛋，里面包的猪里脊跟香菇，这些菜都打宫廷出来的，饭店的创始人之前是御厨，民国时把这门手艺传给了他儿子，刚刚的魏叔，是第四代传人。”

沈谙“哦”了一声，碗里就多了一个荷包里脊，莫云臻让他赶紧吃，不烫了。

沈谙夹起塞嘴里细嚼慢咽，口感跟吃饺子差不多，又吃了其他的菜，莫云臻一一解释，什么叫手抓鱼片，黄焖鱼翅，鹿茸三珍，甚至还讲起了典故，沈谙一边吃，一边点头。

每样菜各尝了一小口，沈谙就放下筷子不动了。

“又吃这么点？”莫云臻喝了一口汤，看着某人那小鸟胃。

沈谙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迎上莫云臻那张不太开心的脸。

“我最近在减脂，不能吃太多，尤其是晚上。”

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莫云臻不忍多说，盛了一碗汤，挪到他手边：“东西吃不了，汤还是可以喝的吧？这汤可以补气血，对体弱多病的人有好处。”

“我不弱。”沈谙吹胡子瞪眼的，很是生气。

莫云臻抿嘴笑了，开始顺毛捋：“好，你不弱，你经常化妆，这个对皮肤好，总可以吧？”

沈谙气消了一点，拿起勺子往嘴里灌了好几口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