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第12章 第 12 章

莫云臻没跑一会儿就看到了洛洺。

“人呢？”

“应该在前面，我就拐了个弯人就不见了。”洛洺蹲在地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这条巷子很深，四周漆黑，只有路口有个灯，光都匀不过来，突然，一条野猫窜了出来，“喵喵”两声落荒而逃，洛洺说看到那个偷东西的人了，就在前面，他踉跄着从地上坐起来，往前面跑。

莫云臻在他身后跟着，拐个弯的功夫，洛洺也不见了，突然，巷子深处传来一声尖叫，莫教授，我找到他了......

莫云臻跟着声音往前摸索，没走几步，就看洛洺跟一个中年男人在地上撕扯，他抬脚冲络腮胡的腰踹了过去，络腮胡“嗷”了一声四脚朝天。

他急忙去扶洛洺，谁知络腮胡“腾”的一下从地上坐起，从腰后掏出一把匕首，冲地上的洛洺捅去，他把洛洺推向一边，可惜，刀已出手，鲜血直流。

洛洺急的哭了出来，脱了自己的白衬衫，撕成布条将莫云臻的伤口绑住，络腮胡手持匕首，站在那里防卫。

莫云臻的额头浮上一层薄汗，此人是亡命之徒，不能继续跟他正面冲突，他颤抖着手，从内衬的兜里掏出一本外交护照，举在眼前，大声地用法语说：“我是中国外交官，你的行为已经威胁到我国同胞的生命安全，现已报警，中国驻法大使馆的武警很快就会赶过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把东西留下，我不追究你的故意伤害罪，你还能过几天逍遥日子，二是在这等着自首，还能减轻点儿罪行。”

络腮胡手里举着刀，褐色的瞳孔盯着莫云臻的外交护照，脸颊肌肉颤动，确定了照片上的人是莫云臻后，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莫云臻看络腮胡逃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时沈谙跟外交部的同事赶了过来，看到地上一滩血，第一个吓坏的人是沈谙。

“洛洺，什么情况？”

“老大。”

洛洺“嗷嗷”着扑进沈谙怀里，话还没说就开始哭，沈谙眉心打结，脱掉自己的西服披在他身上，抓他的小顺毛，轻声安抚，好了，没事了。

“老大，刚刚那个男的想捅我，是莫教授救了我，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老大......”

后面的话，沈谙听不太清，呜呜咽咽的，都是哭声，倒是莫云臻那边，好像挨了批。

“莫处？你不刚从部里出来，你这胳膊......小偷呢？”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人扶着莫云臻。

“这个巷子的出口是一家书店，他们家门口有监控，让武警部的同事去问一下，协助警方尽快抓到小偷，先去警局做笔录。”

“还是先带你去医院吧。”

莫云臻说好，路过他俩身边说：“现在八点，你们改签还来得及，我处理好伤口再回去。”

“我要在这陪你，等你伤口好了，我们一起回去。”洛洺揽着沈谙的胳膊说。

沈谙盯着莫云臻那还在往外渗血的胳膊，眉心一直拧着：“我们先不回，搞一下营业执照的事。”

“不行啊老大，你后天回北京还要参加跟风秀的签约仪式，我们谈了很久的，另外还有很多广告采访，压了好几天了，再推就泡汤了，本来最近负面新闻就比较多，你再不回去，指不定又出啥事。”

沈谙最受不了洛洺的哭腔，临走前Kun也三令五申让他按时回来，白青每天晚上打视频查岗，生怕哪个外国男的爬床。

莫云臻看着沈谙为难的样子，走过去，拍了拍洛洺的肩膀：“我没事儿，一点儿小伤，你们先回吧。”

接着回头对旁边人说：“小袁，我们走吧。”

“好的，莫处。”

他们刚走，沈谙抬手擦掉洛洺嘴角的血渍，问他还有没有哪儿受伤，洛洺吸了吸鼻子，擦掉眼角的泪，说没有，话音刚落就开始哭鼻子。

“老大，东西没了......”

洛洺眼泪汪汪的，一双狗狗眼，委屈极了。

沈谙长呼一口气，把他揽进怀里，轻拍他的背，说东西没了再买。

洛洺哭的更大声了，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吧哒吧哒地掉，说自己没用，没保护好老大给买的礼物。

哼哼唧唧了一路，沈谙揉了揉耳窝，走进刚刚那家店里，给他手上塞了一堆小玩意儿，除了被偷的，又给他挑了副手表，付了钱直接给他戴上，洛洺吸了吸鼻子，说谢谢老大。

沈谙沉着脸说赶紧改签，洛洺“哦”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手机。

莫云臻这边被送到医院后，医生立马对他的伤口清创包扎，总共缝了八针，第二天早上醒来，整条右胳膊都动弹不得，手机里都是洛洺的消息，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手指在键盘上来回滑动，八个字打了好半天，伤口已处理，都挺好。

他刚放下手机，屋子里进来三个人，护士，还有冷着脸的章敬和他女儿小稚。

“莫大哥，你怎么又受伤了？还流了那么多血？”

莫云臻嘴角挂着苦笑，没来得及说话，小稚又发现了新大陆，指着他的脖子：“那个小偷还咬你脖子？他是变态吧？”

莫云臻急忙捂了脖子说不是，小稚拉个脸，问他到底怎么搞的，他“嗯”了半天没个所以然，章敬看不下去，把小稚拉到一边：“先让护士给你莫大哥处理伤口，你别围着了，过来。”

小稚撅着嘴跟章敬站到一边。

护士戴手套给莫云臻清理伤口，先是一圈一圈把纱布全揭开，越往里，血迹越深，直到完全揭开，露出缝合线，小稚“啊”了一嗓子，立马躲到他爸身后，探个脑袋盯着莫云臻的脸，眼睛不敢乱动。

护士继续上药，换了新的纱布，莫云臻道完谢，护士就离开了。

小稚从他爸手里拿过保温盒，打开举在莫云臻面前：“莫大哥，尝尝我包的鲜肉小馄饨。”

莫云臻看着眼前还冒热气的小馄饨，一股紫菜的味道直往鼻子里灌，左手接过小稚手里的勺子，尝试自己吃，刚舀了一个，没拿稳，馄饨很快又跳进汤里，溅了他一脸，小稚急忙抽了纸巾给他擦脸。

“你手不方便，我来喂你吧？”小稚拿过他手里的勺子，舀了一个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莫云臻面露难色：“那个，我自己来......”

莫云臻迟迟不肯张嘴，看着章敬的方向，章敬大手一挥：“你手不方便，她喂你就吃吧，一大早起来包的，长这么大第一次下厨房，别负了她的心意。”

“是啊，莫大哥，我专门给你包的。”

莫云臻哭笑不得，除了吃，别无选择。

吃完馄饨，章敬拉了椅子坐在床边，开始此行来的目的：“你呀，都老同志了，怎么还犯这种低级错误呢？行为准则里怎么说的？一旦遇到抢劫，要将人身安全放在首位，不与劫匪产生正面冲突，你倒好，胳膊挨了这么长一刀，万一他拿的是枪，你小命就没了，知道不？”

“那是要求普通人民群众的，我是外交官，自然要把同胞的生命放在首位，而且，我被捅之后也一直在安抚歹徒的情绪，没跟他硬刚。”莫云臻自认为没做错什么，当时那个情况，他不出手，洛洺指不定被伤到什么要害部位。

“你的命也是命啊，让老王知道你在我这被人捅了刀子，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章敬以手扶额，不想看眼前这个不要命的主。

“司长那里，您一定得守口如瓶，不然他又要唠叨。”莫云臻笑着，如意算盘打的贼响，这样一来，他就不用跟老王报备了，省的挨批。

“你呀，就会打我的主意，我跟老王通过电话了，留你在这处理事情，伤好了再回去。”

“谢谢章大使，那我等会儿去使馆帮忙。”昨晚屁股挨了四针脱敏，此时也痛的很，再这么躺下去，担心躺退化了。

章敬急忙摆手：“医生说了，你这伤口得静养，老老实实待着，想看书，让小稚从家里给你拿。”

“那得躺到什么时候啊？”莫云臻哭丧着脸，眼巴巴望着章敬。

“躺到你伤口愈合为止，小稚，走了，送你上课。”

“那莫大哥，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做好了送过来。”小稚捧着一张笑脸，眼里盛满了期待。

莫云臻舌头舔了舔嘴唇：“不用了，医院里有吃的，我吃得惯，你好好上课。”

“那不行，你好不容易来趟巴黎，说好了来看我也没看，我再不多看你几眼，你过两天又跑了。”小稚突然拉了脸。

“来看看就行，别带什么吃的，麻烦。”

“我不嫌麻烦。”

莫云臻住院这一周，小稚每天都提着保温盒来打卡，自己做的炸酱面，油条，鲜肉小馄饨，去中餐厅买驴打滚，绿豆糕这些，莫云臻拦不住，就随她折腾。

托胳膊的福，莫云臻这些天过上了养老生活，早起看书，遛弯儿，逗一逗医院的猫，中午锻炼身体，下午偷偷跑出去，在大使馆门口转悠，保卫处的同事看到他，招呼他过来。

莫云臻猫着腰，生怕被熟人看到，同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一周前有个男的让我找机会给你，我前几天请假，以为看不到你了。”

“长什么样子？”

“个子挺高的，头发又黑又卷，他当时挺着急，我让他留个信息，他就跑了。”

“谢谢你，那我先走了，别跟他们说我来过哈。”

“知道。”

莫云臻打开盒子，一块蔚蓝色的手表出现在眼前，下面压着一张字条：谢谢你，回国见。

他合上盖子，嘴角微微上扬。

回到医院，护士过来帮他拆线，嘱咐他最近饮食要清淡，他笑着说谢谢。

护士刚走，小稚捧着一束白色的雏菊来到床前，小脸拉着。

“我爸说你明天走。”小稚站着问。

“嗯，线也拆了，上飞机没问题的。”

“莫大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小稚说完就抿着嘴盯着莫云臻，期待他的回复。

莫云臻眼神一顿，想不出什么词来拒绝她，上次已经说的够多了。

“你不说话什么意思，愿意还是不愿意？”小稚的眸子亮着，问的真切。

“不愿意。”

“我十八了，而且我也不喜欢孩子，我们真的可以不要小孩。”小稚。

莫云臻心中一颤：“不要孩子的事，你听谁说的？”

“林玥姐啊。”

“你跟她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不记得林玥跟小稚之间有什么交集。

“当然是你们分手以后啊，你试着别把我当妹妹不就行了。”

“这种事改不了的，以后别说了。”

“那算了，都被你拒绝了两次，你跟林玥姐真的没可能了吗？”小稚追爱不成，八卦起来。

莫云臻一脸无奈：“她已结婚生子，你们不会就联系了那一次吧？”

“那可不，谁天天跟情敌聊天啊。”

莫云臻摇摇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