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本就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见到这一世的她。如今又获悉她想找厉害的法师来收拾自己,便更觉费解了。难不成自己的出现,非但报不了前仇旧恨,还要再被阿史那心这个蛇蝎妇人杀死一次吗?凭什么?老天爷当真会如此愚弄自己吗?若论上一世的惨死,还能算是自己深陷情网,不识人心,咎由自取的。可是这一回呢?自己明明对她恨之入骨,一心想要复仇,为何还会陷入如此困局之中?若是因果轮回,也该轮到阿史那心自尝恶果了吧?为何受罪的还是自己?那么自己的归来,究竟又有何种意义呢?与其再被阿史那心杀死一次,还不如自我了断呢!可是自己不甘心!好不容易自己才回来了,不管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总之自己已经回来了,自己怎么可以忘却国仇家恨,就这么不战而退呢?自己不会自我了断,阿史那心也别妄想再杀自己一次!自己必须想出破局之法,绝不能让什么法师破坏自己的复仇大计!只是自己要如何对抗法师呢?继续积攒怨气,增强自己的实力吗?
与此同时,独孤梦也在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近日来的诡异、蹊跷之事。可是想的头都疼了,也还是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睡也睡不着,便也只能就这么与母亲相对而坐,一盏茶,又一盏茶的喝着,并等待着天明,等待着再见父亲。不知道父亲能不能认出自己的梦中之景,也不知就算他能认出来此地,下一步又该如何做呢?单单只是有关一局残棋的梦罢了,甚至都说不上是美梦,还是噩梦。又要如何判断吉凶呢?倘若两个梦境是相连的,那么这个梦便是暗示了自己的夫家吗?
尽管这一夜显得无比的漫长,可黎明终究还是到来了。天边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窗子撒进室内的时候,独孤夫人杨氏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天亮了,夫君应该也要起身了吧?“梦儿,我们现下可以更衣、洗漱了。你的爹爹昨夜应该吩咐了左右,一早便唤他起身的。想来过不了多久,他便会来寻我们了。”
独孤梦听了这话,便立即点了头。也不用自己再多言什么,金儿就已然上前来,为自己更换衣裳了。更换的衣裳,仍旧不是自己的。毕竟不管是毒物,还是邪祟之物,总归都是要避讳的,眼下自己也只能继续穿着母亲的衣裳凑合一下了,反正也不出门就是了。
独孤夫人杨氏亦被杏娘服侍着更了衣,几乎是刚刚更衣完毕,便瞧见粗使丫头们送了洗漱用具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换了自己的衣裳的梦儿,比之昨日的睡衣要更华贵一些,也更不似小姑娘家的衣着了。
独孤梦当然知道自己眼下有多丑陋了,光是额头上的大块黑青,就足以让人觉得倒胃口了。自己的年纪又小,根本穿不出母亲的气韵。被母亲瞧了一眼,又没听到她说话,心里都不禁生出了几分自卑感来了。虽然自己还是没有因为毁容而起了不想活的念头,可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的。
就在独孤夫人杨氏与女儿各占桌子的一边净面之时,外头便又匆匆的跑进来了一个低等丫头。只听她禀报说,夫君已经来了,想知道方便不方便进来。心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昨儿个的两碗助眠汤药应是都白熬了。“请老爷进来吧。”
独孤梦忍不住低垂下了脑袋,虽说来的是最疼爱自己的爹爹,可是自己也还是不想让他瞧见自己东施效颦的丑态!真是丢死人了!也不知爹爹瞧见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向娘亲那般无言以对。自己是真想挖个洞,把自己给藏起来!
独孤夫人杨氏瞧见女儿耸跶着脑袋,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儿。连忙伸手轻抚了几下她的发顶,而后故意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你这副样子,若是被你的爹爹瞧见了,怕是要误会娘亲责骂了你呢!”
闻听此言,独孤梦便抬起了脑袋望向了自己的母亲。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进屋来的爹爹给抢了话头!他才刚刚进门而已,便急不可待的问询起了自己的近况,根本就没在意自己的穿着。也许母亲之前没有说话,也不是因为自己的穿着吧?
独孤夫人杨氏倒没有隐瞒夫君的意思,当即便向他坦白道,“昨天夜里,梦儿的身上又出现新的黑青了。而且黑青出现的位置,正正好是在她的心口。”话至此处,便见夫君脸色大变,赶忙出言补救道,“你先别急!发现黑青以后,我们都没再继续睡下去了,我一直都守在梦儿的身边的,并没有再出旁的乱子了。我和梦儿也就此事聊过了,我们都觉得就算真的是某种奇毒的话,应该也不会致死的。只要人活着,总能等到神医来医病的。”
独孤怀恩闻言,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而后又定睛望向了女儿,她本就有怪疾在身,昨夜又没能好好的歇息,还是自幼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再加上近日来接二连三的打击与惊吓,她瞧着也当真是憔悴了不少。看在自己这个生父的眼中,哪还能没有心如刀割的痛苦感觉呢?不过她们的话却也不无道理,福祸相依,虽然她的身上又多了新的黑青,可是黑青都已经出现在心口位置了,她还好好的坐在自己的面前,而不是人事不省,自己已经应该感激祖宗保佑了。“你们说的也是。”
独孤梦知道自己应该告诉父亲梦魇的事情,然后请他也认一认自己的梦中之景的。不过自己此刻却生了一些怯意,爹爹才刚刚松了一口气,自己便要再给他泼一盆冷水吗?要不然还是先用早膳,等大家都吃饱以后,再说让人食不下咽的话吧?反正画早就画好了,还是娘亲亲自收好的,画又没长脚,早一刻说,亦或是晚一刻说,它也都不可能跑了吧?况且娘亲现下也没提啊,大约也是心疼爹爹的吧?自己和娘亲是天一亮,便更衣、洗漱了,可是都还没有净完面,爹爹便来了!根本不用问,也知道爹爹昨夜定然又是彻夜未眠了!
独孤夫人杨氏确实心有顾虑,夫君是整个独孤家的主心骨,他可不能倒下啊!他的确是男子汉大丈夫,可梦儿都到了婚配之龄了,他自然也不再年轻了,他又要为圣上办差,又要为女儿焦心,身子骨能吃得消吗?倘若他现下便知道昨夜梦儿不仅仅又生出了新的黑青,还困于梦魇之中,他能承受得住吗?还是先让他用顿热乎的早膳,暖暖胃,也暖暖心以后,再提后话吧。“梦儿娇贵,可是饿不得的!我们先陪她用早膳,之后再续话吧。”
独孤梦是和母亲想到一处去了,自然不会有异议的。不只没有异议,而且还立即抢在爹爹答话之前,点头附和母亲道,“母亲不提倒还好说,一经她的提醒,我还真觉得有点儿饿了呢!爹爹,我们先去膳厅用早膳吧!天大的事儿,都比不过填饱肚子重要啊!”
独孤怀恩虽然心中满是对女儿近况的担忧,可也不愿让自己的妻女饿着肚子,跟自己说话呀,当即便对着自己的爱女点了点头,“好,我们这便移步膳厅,先用了早膳,再做旁的计较。”
就这样,独孤梦与爹娘一道去了膳厅,又一同坐下用早膳了。一家三口心里都揣着事儿,便保持了“食不言”好半晌。却也不知是否因为心虚,至少自己觉得与爹娘一起用膳时,一言不发反而很是怪异。什么门阀贵族、皇亲贵戚?又是什么礼仪规矩、大家风范?那些个虚头八脑的东西,还不是做给外人瞧的?自家人关上门以后,哪有那么多死板教条的束缚呢?这么一想,便想开了。一想开,便立即取过银儿手中的公筷。紧接着,又分别为爹娘夹了美点,“女儿孝敬爹娘的!”
独孤怀恩立即配合的夹起了女儿夹给自己的美点,一口咬掉了半块儿。而后一边嚼,一边点头,只是暂且不便说话罢了。待到咽下口中的半块美点以后,便立时对女儿说道,“选的好,还是梦儿贴心,知道爹爹喜欢吃这巨胜奴!”
独孤夫人杨氏也尝过女儿夹给自己的贵妃红了,顺道接过了夫君的话头,“巨胜奴里的黑芝麻可是好东西,养头发!只要头上不染白,人呐,瞧着就是要显年轻不少的,我也来吃一块。”
闻听此语,独孤梦立即又为母亲夹了一块巨胜奴,同时续话道,“贵妃红也很好呀,不只瞧着好似一位人面桃花的绝色美人,而且尝起来软糯可口,母亲不是也好这一口吗?女儿也没有选错吧?”
独孤夫人杨氏顺势摇了摇头,“在吃这一方面,你这个小馋猫又怎会出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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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