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还没有离开,只因心里实在是太想知道她后来究竟又做了怎样的一个噩梦了。自己也料到她这一世的母亲总会问出口的,事实也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她的母亲果然问她了。可她却似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神色还很是古怪!
独孤夫人杨氏见女儿迟迟不答话,且神色有异,虽然那只是女儿的一个噩梦,可自己还是担忧的不得了。“怎么?难不成你跟母亲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况且噩梦都是假的,是反的。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独孤梦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只是……也罢,毕竟只是一个梦,是假的嘛,自己又何必那么较真呢?只是这个梦,现在再回想起来,着实是经不起推敲的,只能困住梦中人罢了。“娘,倒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觉得方才的自己有些可笑罢了。可能梦里的自己真的比较糊涂吧,竟然连自己没有心上人,还是未嫁的姑娘都忘了。梦到自己的夫家和娘家起了冲突,我夹在其中,左右为难,我只能求对方不要难为我了。现在再回想一下,我连梦里人的脸都记不起来了。不过记不记得起来,也没有什么干系的,不过就是个梦罢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了。所以您真的可以放心了,我是真的清醒过来了,也就不害怕了。”
宇文邕心下一惊,她最后做的噩梦竟然会是这个?她真的会觉得左右为难吗?她真的会开口哀求吗?不,她不会的!这个梦,确实是假的,是反的!真正的她是不会左右为难的,更不会开口哀求的。她是一个心思深沉,行事果决的人,她不会求人,只会直接痛下毒手!
独孤夫人杨氏未曾想到女儿所做的噩梦竟然会是这样的,这倒确实是假的,无需自己再去开解她了。只是才刚刚松了一口气,脑中又不禁浮现出她方才的模样了。她方才实在是瞧着吓人,以至于自己都深信起菊娘的丢魂之说了!现在再想想,仍是觉得后怕不已。自己也不是没有做过噩梦,可是通常都会被吓醒吧?而梦儿看起来可是吓得不轻,出的冷汗,都跟淋过一场雨似的了!可她竟然没有被吓醒,还是困守于梦境之中,难以自拔!最后,她似是喊着自己醒过来的!“梦儿,你醒来之前再叫娘亲。不知你是否愿意将方才所做的噩梦,详详细细的说给娘亲听一听?娘亲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些好奇。你若是不愿意的话,也不必勉强自己的。”
独孤梦稍作思索,而后又苦笑了一下。“其实这梦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糊里糊涂的,甚至是没头没尾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接连做了两个不相干的梦,还是梦中梦,亦或是两个有所关联的梦。我真的理不清楚!”
宇文邕倒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她确实算是做了两个梦。第一个,自然是自己将她的三魂七魄引渡而出,再引入上一世的幻境里,而有的那个下棋的“梦”了。至于这第二个,则是她趴在那里,想要歇息,又受了自己的刺激,而生成的梦魇。也许算得上是梦中梦吧?也确实是没头没尾的。毕竟她第一个“梦”没有头,至于第二个梦,她突然惊醒过来了,梦是否有尾也很难说了。她最后叫唤的“母亲”,究竟是她这一世的母亲,还是上一世的母亲呢?
独孤梦一边回想自己方才所做的梦,一边向母亲诉说道,“我记得梦境的最开始,我坐在一张棋桌前。只有我一个人在,可面前却有一局残棋。那副残棋,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局势!我当时看到那局棋,又刚好坐在要输的那一边。许是好胜心上来了,当时也没想太多,我就去研究那盘棋了。虽说之前坐在我这边位置上的白子棋手的棋艺实在是不堪入目,几乎将白棋逼上了绝路,可我经过一番研究以后,还是发现破局之法了!然后,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落子了。果不其然,我把将死之棋给救活了,后来还胜了黑子棋手呢!我当时的心里,是有些得意的。可没一会儿,我又想到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毕竟是我一人在下棋,黑子棋手根本不在啊!也许他若在的话,不会按照我的意思去落子,那么他还是有得胜的机会的。我便又想着,要挪到他的那一边,以黑子棋手的身份去思量破局之法。可我那个时候又突然想起来这局棋是旁人的,不是我的。我随便的动了别人的东西,终归是不应该的。而且我清楚的记得,我梦里的棋子都是玉石制成的,是上好的玉石!无论是色泽,还是手感,都是极佳的……”
独孤夫人杨氏见女儿突然停下了诉说,睁大了一双眼睛,脸色很不好的望着自己。没等自己开口问询,便也意识到女儿为何会如此了。女儿方才说那棋子的手感极佳?做梦的时候,当真会有如此深刻的感觉吗?还是说,她真的不只是在做梦呢?
独孤梦虽然心生惊惧,但见到母亲也变了脸色,心里又觉不忍了。赶紧逼着自己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假装无事的续上前话道,“我后来想着,能用得上这般棋子的人,肯定不是寻常人。若是认得的同辈倒还好说,倘若是哪位长辈的东西,再被撞个正着的话,可就不大妙了。我那么一想,便赶紧将自己落下的棋子收回,将原本的残局给复原了。之后,我又四处打量了一番,可以确定我并不认识那里。然后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当时我还在心里想着,醒来以后,要将那里画下来,命人去打探一番,是否真有这么一处所在呢!”
独孤夫人杨氏原本就因女儿的前话感到心惊了,只是女儿突然又续话了,自己便不得不收回心神,继续倾听她的下文了。只是没想到女儿所说的后话,更让自己觉得提心吊胆了!她说她在做梦的时候,便已然察觉到她自己是在做梦了!而她在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以后,竟然还想等到清醒以后,再去寻找梦中之景?这话听来,难道不觉得荒谬吗?梦儿怎会生出这般古怪的念头呢?若是平常,倒也罢了。眼下独孤家上下都在记挂着她的怪症,而她却想遣人去寻找梦中的虚境?
宇文邕闻言,心绪变得更为复杂了。她说,她在“梦中”的时候,便想着醒来以后,要命人寻找梦中之境了!她为何会生出此念呢?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她不认识那里,可是她却想找寻那里!若是换作旁的地方,她也会生此念想吗?
独孤梦见母亲的脸色愈加沉重了,双眉也紧蹙着。自己又不傻,自是看出母亲的不认可了,赶紧改口道,“娘,我当时在做梦嘛!您也说了,梦里都是假的,是反的。梦中所想,是做不得数的!我哪能真派人去干此等糊涂事呢?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宇文邕的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了!很快,又冷笑起来了,还带有嘲讽的意味。她亲口承认了!梦中所想,都是不作数的!不只是这一个“梦”,还有后一个梦!她是不会左右为难的,她只会选择牺牲自己,自己于她,从来都不重要!
独孤夫人杨氏倒是被女儿的话,给安抚下来了。不过又寻思了一会儿,反而改变主意了。“你梦中既有此想,不如先将梦中之景画出。找不找再说,先让母亲瞧瞧。怎么说母亲也是大隋朝的郡主,去过不少的府邸,没准真能认出它来呢?”
母亲实在是变得太快,以至于独孤梦都听愣了!直到母亲又唤了自己两声,自己才得以回过神来,随即便对着母亲点了点头,“既然母亲这么说的话,那等我泡完澡以后,便将梦中之景画出来,给母亲瞧瞧看吧。”
独孤夫人杨氏闻言,却又对着女儿摇了摇头,“倒也没有那么着急,母亲只是随便瞧瞧而已。咱们娘俩白日里在府上也多的是时间,你泡完澡以后,还是再好好的睡一觉。画画的事,等睡醒以后再说,也不迟的。”
独孤梦心中纠结,一时间也不知是否应当应下母亲的话。只因自己似乎也有些想知道梦中之景是否真的存在,若是母亲不同意的话,自己倒也就作罢了,可是母亲方才又改变主意了!虽然她说只是想随便瞧瞧,可是自己莫名的觉得她心里所想绝不止于此,毕竟自己也隐隐的有些怪异的念头。到底也是梦中虚景,早些画出来,总归能安心一些的。若是晚了,自己忘却了什么,那又要如何去寻找那从未去过,甚至根本不知是否存在的地方呢?可母亲看着,还是有些疲惫的,自己若是不睡,她肯定也不会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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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