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草味掩盖不住枫糖的甜味时,黑巡司的头狼终于不得不请假在家。
情热期会让Omega的身体持续处于类低烧状态,无法控制地散发出信息素,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摇摆,变得依赖本能和情感用事。
而赫尔德的发情期堪称荣誉模式:Omega的生理本能,叠加狼人的血脉狂化,再叠加本就躁动的火元素魔力导向,三种困难效果直接拉满。
按照以往的渡劫惯例,他会拉起窗帘,门窗紧锁,依靠意志力与静滞剂硬扛三天。
注射类静滞剂的效果强劲,几乎瞬间起效,是压制他这种来势汹汹发情期的首选。但这玩意儿的副作用同样强劲,会让魔力导向瘫痪,使用者陷入长时间昏睡。
赫尔德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处于这种无法掌控身体又任人宰割的状态。
所以他选择了口服型,效果是弱上一截但至少能控制自己。代价是必须每隔几小时就喝一次,这意味着他必须在发情期间始终保持清醒。
狼人青年会特意靠坐在床边,用适当长度的铁链拴住自己的脖子。
每当困意来袭让他低垂下头,颈间的锁链就会勒紧提醒他别睡过去。实在撑不住时他就会在手臂上狠狠咬一口,用疼痛强制提神。
说起来,静滞剂这东西真劣鱼泡酒的挺难喝!
本身苦得要命,偏偏还加了大量蜂蜜试图掩盖苦味,结果让它变得苦甜苦甜,像在喝发酵过头的糖水。
每次发情期赫尔德都需要喝很多次,强迫自己喝很多很多次,这段独自消化苦味的时间在黑暗中似乎没有尽头。
不过现在,阿辻翠的存在足以颠覆整个局势。
Alpha只需要呆在同一个空间,释放出信息素或者进行各种形式的接触都可以帮助Omega度过发情期。
为覆盖周围空气中浓烈到化不开的甜味,阿辻翠有意识地在居住范围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冷冽的白艾茶香如同无形的屏障笼罩住二三楼。为了安抚恋人,也是在向外界所有可能被吸引来的Alpha宣告——这里是我的领地,里面的Omega属于我,闲人勿进。
一种冷静而霸道的守护。
赫尔德干脆选择在二楼,也就是恋人的家作为度过整个周期的庇护所。她的气味在这个空间中更为繁密地生长着,光是呼吸就能感到安心。
此时体温还在持续上升,他第一次没有喝静滞剂。
灰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他五指分开着将发丝梳到脑后,俊朗锋利的眉眼茫然低垂,喉结伴随着急促的喘息上下滚动。
白色衬衫的领口被他扯开,正松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结实胸膛,手臂上的藤纹印记若隐若现。
靠近阿辻翠,好想靠近阿辻翠啊。
想要沉浸在她的信息素里,想要被她抱住,想要……
热意席卷全身,大脑黏黏糊糊地叫嚣着更多更多。
“赫尔,来。”他听见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阿辻翠远没有想象中平静。
她靠坐在床深呼吸着,双目克制地闭上又睁开,终究还是朝热气的源头张开双臂。
被呼唤的狼人青年立刻如一辆呼啸驶来的狼狗卡车般创了过来。
他展臂揽住恋人的腰,把头枕在她腿上,整张脸埋进腹部,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阿辻翠任由他用这种别扭的,试图将整个身躯蜷进她怀里的姿势抱着,温柔地用指腹梳理他的头发。
“还难受吗?”她停顿了一下,轻轻哼起不知名的歌。
慢悠悠的,流水一样。
没有太多情绪只是简单又动人的曲调。
“唔,难受……你在就不难受。”赫尔德含糊地应了一句。
他把脸埋得更深了一些,鼻尖蹭了蹭她的衣服,属于恋人的气味在这个距离下格外明显。
好喜欢,好喜欢这个味道,喜欢了很久很久。
一对狼耳毛茸茸地从他的灰发中竖了出来,跟随着抚摸的动作轻轻颤动。
阿辻翠忍不住揉了揉,从耳朵里的软绵绵绒毛摸到三角形的尖尖。
赫尔德浑身一僵,喉咙间发出类似小狗撒娇的呜呜声,“别摸我的耳朵,翠。”
“嗯,好。”她闻言就真的停手,没再触碰第二下。
这时却有一条蓬松的大狼尾巴冒了出来,它欢快地摇晃着,主动蹭了蹭阿辻翠的手背。
她有些迟疑,“你好像挺高兴的?”
“才、才没有……”赫尔德小声反驳。
然话音还未落下多久,他又一边晃悠尾巴,一边委屈巴巴地谴责,“让你别摸你就真的不摸了吗?翠。”
明明满足了要求却还被指责的年长者忍俊不禁,只好继续摸他的头,让指尖穿过发丝再轻轻揉弄狼耳。
赫尔德在每次的触碰下浑身颤抖,发出低低的呜咽。
“耳朵居然是弱点吗?”捕食者轻笑。
“才不是,因为是你在摸。要换别人我早咬上去了!”
“哦,那真是我的荣幸。”她又捏了耳朵尖与里层的绒毛好几下。
“……什么荣幸,你就欺负我吧。”向来威风凛凛的头狼呜鸣起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与断断续续的哼唱。暴躁的浓甜与带有冷意的茶苦在相融中缓缓变得轻盈又温柔。
时间与窗外的光线便在这样的陪伴中静默流淌。
“翠……我有点热。”
“我知道。”阿辻翠的手背就贴在他的脸颊,能清楚感觉到怀里这只狼的体温从温热变成滚烫的火炉。
“要不要喝点水?”她问。
“……”赫尔德没有回答,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我去倒点水。”阿辻翠试着起身,结果刚站起走了一步就被紧紧抱住。
青年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双臂依旧圈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
“赫尔?”
“不要走。”他的声音很闷,总是坚定的声音软乎乎的,“翠,不要走。”
“我很快回来,只有几步距离。”她耐心解释。
“那我跟你一起去。”
“可你挡住了路?”
“我跟你一起去!”赫尔德加重了声音,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发情期时Omega的本能会压制理智,让他们会变得格外黏人。
只是没想到这位更是重量级,根本容不得离开接触范围吗?阿辻翠在心中叹气。
行吧,也不是不可以。
她一手揽住青年的腰,干脆把他抬了起来。
“翠,做什么?”顺着这一举动,他双臂抱住的位置从腰换成了脖子,结实的双腿缠绕在她腰后。
“去倒水啊,你不想松手,那我就只能这样了。”阿辻翠理所当然地说。
“我可以自己走的。”他虽这么说,身体还是非常诚实地将下巴搁到她肩膀上。
“没事。”阿辻翠轻哄了声。
她挪到桌旁,单手托住青年的大腿把他搁到桌沿,另一只手够向水壶倒水。
狼人青年忽然张嘴在她侧颈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别咬。”阿辻翠的阻止没什么威慑力。
“就咬。”赫尔德理直气壮地回答,又在同一位置咬了一口。
“那换个地方咬吧,赫尔。”
于是很快她的脖子上布满了牙印,沿着脖子一路咬咬咬到肩膀。
阿辻翠:“……”
他是狗吗他是?
“喝水。”她递过去一杯水。
结果对方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她,“现在没手哦,翠。”
这倒是实话,毕竟现在他的两只手都系在她腰后跟打了死扣似的,估摸着是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了。
算了,没手就没手吧。
“张嘴。”阿辻翠调整了一下呼吸,喝了一口水。
赫尔德乖乖张嘴,温热的液体开始在两人唇齿间打转。他伸出舌尖,把她嘴里的水一点一点卷进自己嘴里,说不清是在喝水还是在接吻。
等这口水终于咽下去,他又不满意了。
“翠,还要。”他说。
“……还是没手吗?”
“嗯,没手。”
于是阿辻翠又喝了一口,用同样的方式喂给他。
然后是第三口,第四口,第五口。
一杯水早就喝完了,后面就只是在单纯地接吻罢了。
赫尔德的亲吻总是青涩又热烈,这回更多了某种本能驱使下的索取。他急切追逐着恋人的气息,变尖锐的狼齿割破了她的嘴唇。
“嘶,慢点,我又不跑。”
“可我想要更多。”他小心吮去对方唇上的血。
阿辻翠无奈,只好主动凑上去吻他。这次的吻在她的主导下轻巧缓慢了许多,青年渐渐放松下来,跟上了呼吸的节奏。
接吻数量都快赶上临时标记了,赫尔德其实早应该从他黏糊糊的状态中恢复才对。
不过阿辻翠还是认命地抱着这只手也忙脚也忙还一直响的狼回到床边,“我放你下来,你睡一会儿。”
“不要。”当然,他只可能给出这个任性的回答。
“那就一起躺吧。”她带着身上的大型挂件一起倒在床上,任由赫尔德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青年连忙撑了起来。
“重吗?”他问,尾巴在身后绕着圈摇晃。
“还好。”旅行者的脑海中闪过一系列她扛过的猎物,战利品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庞然大物,由衷地说,“你还挺轻的。”
赫尔德却炸了下毛,“翠!你之前还被谁这么压过?”
左右甩动的狼尾一下抽到了她的小腿。稍年长的恋人也不恼,她安抚地拍拍他的脊背,从后颈处顺着脊椎向下抚摸。
“唔……”他瞬间浑身颤栗,发出要哭不哭的抽咽,“别、别摸那里。”
阿辻翠的手滑到了他的尾巴根部,狼尾巴的主人嘴上拒绝,可尾巴自己却在拼命示好,主动拱着她的手索求更多。
她轻笑了声,手掌抚摸着毛尾巴的这一端到尾巴尖,一遍又一遍。
“赫尔的尾巴好软,好适合抱着睡觉。”
“那、那当然……我有好好打理……”赫尔德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翠,别这么轻,很痒……”
“翠,我好难受。”
青年说不下去了,他用鼻尖蹭过她的下巴,呼吸喷洒于颈侧勾连出一阵带着热气的枫糖香气。
阿辻翠明白他想说什么。
发情期的Omega本能渴望着Alpha的完全标记,渴望被抚慰,渴望被拥抱,渴望被填满。
作为Alpha,她的身体也早已作出原始的生理反应。
想要回应Omega信息素的召唤,想要占有,想要标记,想把眼前的猎物吃干抹净。
但眼前的根本不是猎物,是她难得示弱又满心信赖着她的恋人。
被要求动作别轻的年长者深吸一口气,掐住狼尾巴根加重力气拽了拽。
“啊!”青年立刻发出哀鸣,整个人软倒下来,“别突然这么用力啊,你是故意的!”
“嗯,谁让你刚才一直咬我。”阿辻翠坦然承认。
“那不一样,那是我……在标记,我的,是我的翠。”他金色眼睛里氤氲着水汽,小声发出啜泣,“你就是在欺负我了,从刚才就在欺负了。”
“好好好,不欺负。”她妥协似地松开尾巴,改为轻拍他的后背。
“我就在这里,这里很安全。睡吧睡吧,赫尔。”
她的哄睡声轻柔得像在哄孩子,手掌有规律地一下,两下,越来越慢……
赫尔德的眼皮沉重了起来。
阿辻翠就在这里,她的气味包裹着他,手臂环抱着他,心跳就在耳边。
真好啊。
或许是被这般的温柔蛊惑,也或者是确实被安定的氛围感染,他居然感受到了困意。
再也不用被扼住咽喉的疼痛惊扰,再也不用在恐慌中独自煎熬。
青年的手下意识寻到恋人的一侧手腕,顺着腕处血管蜿蜒的方向滑动指尖,直到十指相扣。
他这才放心下来,眼睫一颤一颤着闭上双眼。
直到赫尔德的呼吸声变得平稳,阿辻翠停下了拍背的动作。
她用空出的那只手拿起薄毯盖住睡去的恋人,翻过身仰面盯着天花板强迫自己平复,指甲慢慢掐入自己的掌心。
不能失误。
未来的时间还很长,标记本身不存在任何容错。
冷静,必须冷静,绝不可以相信赫尔德在发情期间说出的任何话语。
她的大脑在当下根本无法判断有多少是他自己的意愿,又有多少是发情期的本能。
没事,没事的。
幸好,她向来都很擅长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