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到此为止。
包厢内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眼前的光线被谢仰淮的身影遮挡了大半,晦涩难辨的视野下,他沉冷的声线格外清晰。
谢仰淮的咬字很慢,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一个字一个字砸落下来:“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做到的’,对我负责?”
一连串的质问搅弄着温漾的良知,压得她抬不起头。
再结合她最近的所作所为,的确像极了一个腻了对方,不想继续负责的渣女。
相比之下,谢仰淮这个被“霸王硬上弓”、只能用录音维权的“受害者”,显得格外可怜。
温漾想反驳,却又觉得所有理由都苍白无力。
她的肩线松懈下去,缓慢地把脸转向了大门。
见她终于安分下来,谢仰淮才退后些许松开她。他眼梢微动,看见女孩圆润的头颅耷拉着。
空气寂静了许久,温漾闷声说:“对不起。”
谢仰淮话里带几分嗤音:“你是挺对不起我的,天天见我和躲鬼一样。”
“……”
“这才两年,你就对我这么不耐烦了。”
“……”
这么一来一回,温漾被损得脸色涨红。
但明明有错的不止她,谢仰淮却一再数落,她也觉得委屈,忍不住回身指责他:“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是自作主张,从来不考虑过我的感受。”
谢仰淮极轻地扯了下唇,落声很淡:“我如果真的不考虑你的感受,在教研室的时候我就会打开门,让外面的人都看着我们接吻。”
温漾睫毛轻颤,整个人完全浸泡在谢仰淮冰冷的视线里,听见他继续开口。
“公开你不愿意,我依你了。平时在学校装不认识,我也配合了。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还躲着我。”
谢仰淮的嗓音压着缓慢的喘息:“到底是谁没考虑谁的感受?”
话语回荡在密闭的空间内,显得字字清晰。
温漾指节收紧,“就算我有错,但你强吻我就是不对。”
谢仰淮:“你告诉我,没人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能亲你?”
温漾怄气:“你自己技术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
闻言,谢仰淮眼眸眯起一点弧度,“怎么样?”
温漾:“很一般。”
谢仰淮冷不丁被气笑:“是吗?”
他抬手,用长臂划分出一块空间,“那现在试试,告诉我,你哪里不满意。”
间隔的距离拉近。
谢仰淮眼神**裸地凝住温漾的鼻息,面前的人却兀地往下滑,一溜烟从他手臂下方溜了出去。
温漾两步退到沙发边,绷着脸提醒:“我们现在还在吵架。”
谢仰淮顿了下,身形散漫地斜倚在门边,“谁说吵架就不能接吻了?吵架我都能和你做/爱。”
“……”温漾被噎得说不出话,咬了咬牙,“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顺着对话,气氛莫名地缓和了下来。
谢仰淮叹了口气,似是要为这场争吵画上一个句点。
“刚才擅自接你的电话是我不对,但你从来不会问我,我在忙什么、还要忙多久、什么时候能陪你,你对我的事一点也不关心。”
温漾抿直唇线,“我那是相信你,给你足够的自由去忙自己的事。”
谢仰淮改口:“行,你信任我,天天把我晾在一边。”
温漾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谢仰淮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和她对视。
他语气变得黏糊糊的:“宝宝,我很想你啊。所以我会担心你过得好不好,下雨天带没带伞,有没有按时吃饭。”
温热的吐息,裹着独属于谢仰淮的气息缠进嗅觉。
温漾不自觉屏住呼吸,耳后的皮肤清晰地泛起热意。
比这更清晰的是,谢仰淮极尽温柔的声线:“我承认我做得不够好,我都可以改。但我唯独不能忍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还表现得像对待陌生一样。”
彼此的距离很近,连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都万般分明。
丝丝缕缕的缱绻吻了上来。
温漾缓慢出声,她平常说话都像是在撒娇,此时声音带了些许委屈,软软的惹人怜惜:“我最近准备比赛真的很忙,还要上课和忙社团的事,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谢仰淮用指腹摩挲她的脸颊,尾音腻歪:“哪怕就主动一点点,让我也能知道其实你很在意我。”
“宝宝,我就是喜欢你,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想离你近一点。”
气温燥热,四周飘浮的奶香和黄油香更为明显。
蓦地,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唧声从温漾的肚子里传出来。
旖旎的情绪在刹那烟消云散。
温漾眼睫颤栗几下,顿觉尴尬,下意识找补:“是有猫在叫。”
谢仰淮挑眉,唇边不自禁弯起弧度,说:“那小猫要吃蛋糕吗?”
温漾嘴唇动了动,耳尖泛红,半晌才憋出一句:“小猫不能吃奶油。”
谢仰淮低笑,弯腰用叉子插起一颗鲜艳的草莓递到她唇边,“小猫可以吃草莓。”
暖气勾着晦涩不明的情愫上涌。
温漾不习惯这么体贴的谢仰淮,不自然地说:“我自己来。”
悄然安静了倏尔。
温漾和谢仰淮并肩坐着,没有了最初的剑拔弩张。
她问:“我听段伽野说,你提前一个月就在准备庆祝会了?”
谢仰淮轻描淡写地“嗯”了声。
突然被人这么惦记着,温漾略显别扭:“……谢谢。”
谢仰淮看她,“只谢谢,不表示一下?”
温漾怔怔眨了眨眼,谢仰淮的眸光不免染上欲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他俯首要亲吻时,嘴唇却贴上了一颗草莓。
“最后一颗。”温漾的唇泛着水光,嘴角沾染了和草莓一样的甜蜜。
谢仰淮很轻地笑了一声,齿尖咬住草莓,再一点点吃进嘴里。
然后他压覆下来,咬住她的嘴唇。
舌尖挑开她的唇缝,勾缠、吮吸每一寸的甜美。
湿滑的、细密的吻。
温存缠绵含混着水声无限蔓延,连氧气都变得稀薄。
温漾被他按在怀里亲,浑身发软,全然被掌控着节奏。
谢仰淮接吻向来不规矩,他的手托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已经探进衣摆,恰好能包住她起伏的心跳。
薄薄的衣料下,骨节分明的手压按出柔软的弧度,是极具肉感的分量。
酥麻的快意由他的指尖传递到她的全身。
温漾仰着头,紧张得脚趾蜷缩。
偏偏谢仰淮得寸进尺地往下辗转,湿热的吻落到她颈边。
温漾慌乱一个动作,不小心把剩下的蛋糕甩了出去。
紧接着就听见谢仰淮闷哼了一声。
温漾杏眼湿漉,长睫无规律颤动着,声音还浸在绵软里:“我好像把蛋糕弄到扶手上了。”
谢仰淮从鼻尖溢出喘息的笑:“你是弄我身上了。”
“……”
发懵的意识突然明白了什么,温漾两颊还晕着绯色,局促从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对不起,你擦一下吧。”
谢仰淮坐回原处,语气玩味:“你弄的,你不帮我?”
温漾把纸塞进他手里,小声嘟囔:“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都道歉了。”
谢仰淮笑:“我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让段伽野给我们开一间房了。”
开房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刻意停顿一拍,他说:“要带泳池的那种。”
温漾:“……”
—
房间里灯光葳蕤,泳池和床铺间隔着一面裂纹玻璃,左侧巨大的落地窗外星罗市的夜色尽收眼底。
温漾低头看手机里的消息,不由得两眼一黑。
通讯记录最新一条是来自唐柠的,而微信的宿舍群已经炸了。
林见鹿:【嗡嗡,你不是上家教去了吗?接电话的男人是谁啊?】
唐柠:【你不是偷偷谈恋爱了不告诉我们吧?】
陈舒:【应该不能吧,嗡嗡每天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在各种兼职,哪来时间谈恋爱?】
唐柠:【先听听当事人怎么狡辩。@温漾】
一摞的消息堆成大山,温漾只觉得头皮发麻。
深吸了口气,她回复:【我刚刚一直在给妹妹辅导功课,打电话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条才发出去,群里立刻就有人跳了出来。
陈舒:【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有男人接你的电话?】
唐柠:【不是真的去偷男人了吧?】
盯着这几句话温漾心虚不已,玻璃墙后有水声潺潺,波纹倒映在天花板上,不断晃动着。
温漾大脑飞速转动,开始胡编:【就是那个学生她还有个弟弟,在上小学呢。】
温漾:【应该是看我没空,才好心帮我接了。】
林见鹿困惑:【那他声音听起来也太成熟了吧?】
窘迫让温漾面皮发烫,她硬着头皮继续编:【他发育得特别好,我第一次见也震惊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煞有其事地补充:【现在的小孩都比较早熟。】
谢仰淮:哦,原来我是小学生。
温漾:大龄小学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此间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