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女巫和龙[西幻] 第228章 决心

“他们这么大规模地冶炼黄金，要做什么。”格弗雷低声问。

黛西摇头，“我们下去看看。”

但随着他们对地缝的观察，除了有三四处比较宽，可以让人下落，让货物进来的缝隙外，其他部分既曲折又狭窄，而可供人穿过的缝隙，下方总是有人在看守。

他们守在垂落的悬梯旁，似乎是按时按班轮换，时不时抬头看看上方，幸好黛西和格弗雷反应敏捷，躲得快，才没被发觉。

即便是地缝的底部，也不宽敞，除了搭建的熔炉，周围的道路也就只能允许两三个人并行穿过。与此同时，石壁上开凿了许多洞穴，搭着数不清的悬梯，负责夜间工作的人，就在这些梯子上攀爬。

有人手脚打滑，不慎掉落，也没人去管他，任由他摔到地面。路过的人，觉他那具已经发凉的身体挡路，往路旁踢了两下。所有人，对同伴的遭遇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都只顾着做自己的工作。

地缝看起来太深，底部又没什么大件的东西可以遮挡身形，贸然跳下去，恐怕会被守卫发现。

不得已，黛西和格弗雷继续沿着地缝，往森林更深处走，这里似乎远离了地下城的核心，但裂缝也更窄，连一只手臂都放不进去，从裂缝中逸出地面的光芒也变得黯淡。

“黛西，你觉得，等到了地缝的尽头，我们能混进去吗。”格弗雷又问。

“嗯，出口就算有人看守，也不会比地底的人更多，我们可以趁他们不注意，冲进去。”黛西回答。

然而，他们赶到地缝的出口时，没有闯进去。

被黑夜覆盖的枝繁叶茂的树林里，借着树干隐藏自己的黛西和格弗雷，清楚地看到，有两辆载人的马车，从地下洞口缓慢地钻出来，停在地面。

而守在地洞旁边，有十个身穿黑衣，戴着兜帽，完全看不清长相的人。其中一人，在马车停稳后，上前打开车门。车里空无一人，连座位都没有，只在地板上放了两个大木箱。

当黑衣人挨个打开木箱，翻看东西，像在确认时，看到箱中物品的黛西，瞳孔竖起，指尖戳进了树干。坚硬的木质，发出非常细微的碎裂声。

木箱里，堆放着即便在暗夜中也熠熠生辉的黄金装备，头盔、锁子甲、铠甲一应俱全，散发着淡淡的光之魔法气息。

黑衣人抬头，警惕地看向周围，确认什么都没有之后，让两个马夫驾着马车离开了。

不远处，可以看到那几座山丘影子。马车驶向山丘时，黑衣人继续守在洞口，而黛西和格弗雷已经后退了很远的距离。

两龙一直沉默，直到他们飞速离开森林，连短暂的休息都没有，又飞速地赶回斑鸠镇，跳窗返回各自房间时，天都快要亮了。

就在黛西落地的刹那，加兰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似乎已经醒来很久，目光清亮，盯着黛西，“你不是说很快回来吗，这都黎明了……”

加兰见黛西衣服有些凌乱，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直觉哪里不太对劲，走到她身边，继续问：“你出去了这么长时间，该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

黛西看他一眼，用力点了点头。

“难道……这个小镇上，也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加兰认真地问。

“不是镇上，是南方，靠近平原边界的一片森林。”

“……森林？”加兰露出困惑的表情，怎么也想不出黛西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去叫盖尔和邦妮过来，然后把事情都告诉大家。”黛西说完，走向房门。

而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黛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是盖尔的声音。

“来得正好。”黛西打开门，“盖尔，你把邦妮也叫过来，昨晚发生的事，应该跟你们说清楚。”

盖尔点头离去，格弗雷也在这时走进房间，对黛西点头打了招呼。不一会儿，盖尔拉着睡眼惺忪的邦妮，回来了。

黛西关上房门，走到桌边，直接开口：“昨天，我临时决定不进王都，是因为那时，我发现另一边路上，出城的一支车队有点奇怪。”

“具体来说，就是四辆马车拉的货物数量不多，但在路面留下了深刻的车辙，一路护送的人，行动看起来有点迟钝，即便被车轮碾到脚背，也毫无反应。”

“直到我们跟着他们住进这间旅馆，趁着那些人休息，我们悄悄去了他们的房间，”黛西说完，对盖尔点点头，“也就是你们吃完晚饭，回来正好碰到我和加兰的时候。”

“按照加兰的诊断，那些人的灵魂受到了侵蚀，变得破碎散乱，用不了太久，他们就会死去，这正是他们行动迟钝的原因。”

邦妮听到这里，原本困倦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而那四车货物，木箱里装的都是金币。”黛西继续说，“我一直想知道，他们打算把这些金币送到哪里，是做生意，还是为了别的，毕竟，那些金币不是小数目。”

“半夜时，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们换了一批人，拉着马车重新上路，直奔南方。”

黛西说到这里，顿了下，“盖尔，南方那片森林，叫什么，我看那里几乎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保护得很好，是有什么原因吗？”

“那就是光之森林，在古老的年代，伊莱平原上曾经遍布原始森林，但后来聚居的人多了，很多树木遭到砍伐。眼见森林要从平原上消失，教会出面干涉，禁止砍伐，这才保住了仅剩的那一片，也就是现在的光之森林。”盖尔解释。

“因为教会下了命令，又派人看守了一段时间，人们不再进入那片森林，又过了无数年，好像大家都达成了一致，把那里当成了教会的禁地，几乎不会擅自闯入，尤其是森林深处。”

“好，要是我说，森林里真的会发光，你们信吗。”黛西慢慢扫过坐在桌边的加兰、盖尔和邦妮。

加兰愣了下，马上端正坐姿，紧盯着黛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光之森林深处，有一道裂开的地缝，不仅深邃，而且曲折细长，地面还覆盖了隔绝声音的结界。在底部，有很多冶炼黄金的熔炉，还有很多人忙来忙去。”

桌边的三人震惊到定在那里，眼睛都忘了眨。

“是的，那些金币就这么送到地下。后来，我们本想找到地缝的尽头，溜进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但是从地缝尽头的洞口出来的马车上，装着黄金打造的头盔、锁子甲和铠甲，就这么送往南边的丘陵。”

“……黄金制成的战甲？”加兰猛地站起身。

“是，”黛西说，“还散发着淡淡的光之魔法气息。”

“黛西，之前我们在瑞瓦城时，曾见到卡曼收藏的黄金战甲，难道他和森林里那些人有关吗？”盖尔严肃地问。

“卡曼那件铠甲，没有法术气息，又一直埋在财宝堆里，大概真是他托人打造，用来收藏欣赏的，”黛西又说，“倒是莎莉那件锁子甲，也就是黑甲士兵所穿的那件，更可疑。”

加兰从包袱里掏了几下，把锁子甲放到桌上，“这件也没有法术气息。”

“但它曾经穿在黑甲士兵的铠甲内，保护了那团邪恶的黑气。”黛西继续说，“黑甲士兵肯定是莎莉安插进军营的，那么，它所穿的锁子甲，肯定也是莎莉给的。”

“仅凭莎莉一人，要得到这样一件罕见又贵重的东西，恐怕很困难，所以，我猜，锁子甲也是指使她的人送给她的，很有可能是让她自保用，但后来因为饥饿，她不得不放进铠甲里，保护着黑气去战场上杀人。”

“你的意思是，”加兰接着说，“指使莎莉的人，很可能和地缝里那些人有些关联。”

黛西点头，“而且，显而易见，在地缝里冶炼黄金这件事，和光之教会有关。”

“也就是说，真正的幕后黑手，就在教会中。“加兰肯定地说。

黛西又点头，“此外，我还好奇的是，为什么他们会把那些装备送到山丘，山丘是他们最终目的地，还是说，他们穿过山丘，还要去别的地方。”

“那我们再追上去看看？”邦妮出声了。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去王都，金币是从王都里运出来的，运送的人，似乎灵魂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侵蚀，地缝表面也有隔绝声音的结界，再加上，”黛西顿了下，“指使莎莉，让高地陷于战争泥潭的人，死去的托比·劳维，还有鲁曼小姐提到的失踪人口，还有她带我们去看过的沼泽。”

“再之前，莱恩祭司为什么会唤灵术，科里城神殿遗迹里复苏的魔气，游荡的洛蒂鬼魂，都需要我们找出答案。”黛西缓慢又坚定地说，“所有这些事，或多或少，都和教会有关，总教会应该给出解释。”

大家都沉默下来，只有邦妮一头雾水，听不太懂黛西的话，试探着小声问：“那个……你们之前经历的事，能不能详细说说？”

“鲁曼小姐……”黛西刚说了句，就被打断。

“你们还是叫我邦妮吧。”邦妮心里充满疑惑，她不怀疑黛西话的真实性，也不认为她需要编造谎言，总教会可能确实出了问题，但黛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了光之森林，又回到斑鸠镇，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

“邦妮，”盖尔接着说，“我来告诉你吧，不过，黛西，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上路了。”

“嗯，是该到帕顿城参观游览一下了。“黛西说完，大家回到各自房间收拾，没过一会儿，就聚集到了一楼。

等盖尔结完帐，伙计已经牵着马车在门外等了。

几人踏出旅馆大门时，黛西低声问：“盖尔，紧挨着森林的那几座山丘以南，是什么地方。“

“是一块面积较小的领地，属于考利家族，再往南，是一片有起伏，但不算高的山地，被称为泰纳山区，其中分布着瓦伦、格鲁、椋鸟三个自治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