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谢秋鸿想也不想便摇头,“姨母绝不可能与妖邪有所接触。”
方才,林夙雪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告知谢秋鸿再登门去见阮萍。
但是谢秋鸿却笃定阮萍绝不可能做出与妖邪勾结之事,说什么也不赞同林夙雪去见她。
“姨母心善,乐善好施,最是见不得有人欺负平民百姓,更不用说害人性命的妖物。”
谢秋鸿说着看向不远处正啃着糖葫芦的女童,冷笑道。
“说不定是这位看走了眼,认错了人家。”
“我是不会看错的,那鱼妖就是躲进了阮萍家中。”
被质疑,流萤瞬间移动出现在谢秋鸿面前。
“你又凭什么肯定,阮萍与妖没有关系?”
“我与姨母自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谢秋鸿冷声道,面对女童黝黑诡异的眼眸,他这次并没有躲避。
流萤勾唇一笑,那张粉雕玉琢的娃娃脸越发诡异。
“凡人不是常说,人总是会变的吗?你离开清河镇已有三年,三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你凭什么认为她还像从前一样?”
谢秋鸿哑然,只是抿唇道。
“我相信姨母,就算她有所改变,也绝不会与害人的妖有什么牵连。”
“既然你相信,又何惧旁人验证?”
流萤笑着问他,谢秋鸿看了眼林夙雪,见她去意已决,谢秋鸿沉默半晌,涩然道。
“我自幼丧父丧母,是姨母将我养大,供我读书。”
“她视我为亲子,我若怀疑她,如何对得起她十几年来的辛苦抚养。”
林夙雪明白他的心思,更明白他的恐惧。
“你若信她,便更应该让我查清楚这一切。”
若阮萍无辜,当还她清白,应将躲在她家中的鱼妖除去。
若阮萍当真与鱼妖勾结,她们就更要查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面对那剔透的,琥珀般的眸子,谢秋鸿叹道。
“你说得对。”
“我,等着你们的消息。”
……
“你们是?”
打开房门的妇人看着不过三十上下,肤色过于白皙而显得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紫,眼眸中布满血丝,身形消瘦,好似全身精气都被吸走了。
“本官是钦差林夙雪,这位是御前带刀护卫邵铭玉。”
林夙雪道,“阮夫人,你可见过这画上女子?”
邵铭玉展开宣纸,这画上的青衣女子正是流萤今日见到的鱼妖。
阮萍一见那画上女子便脸色大变,猛地扑过来抢过宣纸,泪珠顷刻间滚落,又哭又笑。
看她神情激动,显然是认得画上女子,林邵二人对视了一眼,林夙雪问道。
“看来阮夫人认得她?”
“认得……认得……”
阮萍紧紧抱着那画,哽咽道。
“她,她是我的,我的女儿,清辞。”
二人眼瞳一缩,林夙雪又问。
“果真是你的女儿?!”
阮萍点头,泪眼涟涟地望着手中的画,泣道。
“是,是我的女儿。”
“她是我怀胎十月,朝夕相处整整二十年的女儿,我怎会认错?怎会认错?”
街坊已有人注意到他们几人的动静,邵铭玉看了眼望过来的百姓,与林夙雪使了个眼色。
“阮夫人,可方便让我们进去说话?”
林夙雪柔声问道,阮萍连连点头,带着他们二人进入院子。
见阮萍方才情绪激动,哀泣不止,显然阮清辞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一个母亲见了自己女儿的画像,怎会如此情状。
待阮萍情绪恢复,林夙雪问道。
“不知,阮小姐她……”
阮萍擦了擦眼泪,摇头道。
“已经失踪三年了。”
“失踪?”
林夙雪看了眼邵铭玉,又问道。
“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有报官?”
“是在,三年前的端午节后。”
阮萍望着女儿的画像,又忍不住落泪。
“她留书离开,是为了到京城去找秋鸿。”
“可是,一连三个月,都没有消息,我就急了,便去信询问秋鸿。”
“哪知道,秋鸿根本没有见到她。我便报了官,可是……”
阮萍哽咽道,“三年来,没有任何消息,哪怕,哪怕是死,也好过如今这般杳无音信,生死不知。”
林夙雪心中一惊,不由与邵铭玉面面相觑。
「怎么还与姐夫有关?阮清辞失踪三年,怎从未听他提起过?」
「若阮清辞已死,为何那鱼妖要化作她的模样?她又为何要潜入阮家?」
「六子与白石村的村民,还有冯若水她们,难道都是鱼妖所杀?她为何要挖去他们心脏?修炼妖术?」
「为什么那些失踪的,被害的,都是二十上下的女子?鱼妖究竟想做什么?」
「不。」
林夙雪摇头,「白石村那些人并不符合条件,鱼妖为什么会改变目标?」
「还有,既然是鱼妖害人,那毒药又如何解释?」
「难道,白石村的凶手与其他案子的凶手并不是同一个人?」
林夙雪只觉现在疑问越来越多,而直觉告诉她,这些事,一定与阮清辞有关。
“呼——”
清风拂过,林夙雪回过神来,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口。
见她望过来,流萤眨了眨眼。
“你终于看过来了!我都差点要现形叫你了。”
流萤道,她已经在林夙雪身边站了许久,可是她却神情怔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找到了吗?”
林夙雪无声询问,流萤点头道。
“在阮家后院果然有一个聚灵阵,想来鱼妖就是利用这个聚灵阵修炼的。可惜咯,她提前跑了。”
“可看得出是谁布下的阵法?”
林夙雪问道,流萤摇头。
「奇怪,为何阮家后院会有聚灵阵?」
「难道,清河镇灵气浓郁,会与这聚灵阵有什么关联?」
「这阵法究竟是何人所布,为何要纵容鱼妖在此修炼?」
林夙雪只觉谜团越来越大,有太多问题急需一个答案。
离开阮家后,林夙雪与邵铭玉分头询问街坊。
……
“你说阮家的女儿?清辞姑娘啊?诶呦,那可是个好闺女。”
“自从阮萍死了男人,就一直一个人辛苦拉扯她,清辞也懂事,从小就听话,又知书达理,是个顶好的女娃!”
邻居大娘如是说着,林夙雪又问起阮清辞失踪一事,大娘叹气道。
“这姑娘也是死脑筋,倔!”
“偏生要自己上京城去找秋鸿,从这到京城少说也有千里,她一个姑娘家独自上路,多危险啊!”
“这不,三年了,没一点消息。萍娘一双眼都快哭瞎了,可是,哎……”
……
“清辞她离家已经三年了,大人怎会问起她?可是有了什么消息?”
一老妇人激动地询问,林夙雪微微摇头,问道。
“你可知阮姑娘为何会独自一人到京城去?”
这也是林夙雪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阮萍母女与谢秋鸿如母如妹,为什么阮清辞要瞒着阮萍独自上京?
“还不是担心鸿哥儿吗?”
老妇人叹道,“鸿哥儿上京赶考,一去就是**个月,春闱过了有一个月了,还是没有来信,清辞丫头担心他出什么事。”
“哎,当时我就说,他能出什么事?一准是看中了京城的官小姐,不要她了!”
林夙雪诧异,“阮姑娘与谢秋鸿是……”
“他俩倒也还没有成亲,但这么多年,街坊谁不知道清辞丫头的心思?”
“萍娘为什么倾尽家产也要送鸿哥儿念书科考?还不是为了她的宝贝女儿?”
“这么多年了,哪个媒人上门提亲都被萍娘给拒了,她一直想将清辞丫头许给鸿哥儿呢!”
老妇人说着不由捣了捣拐杖,“萍娘当初就该听我的,早点让这两个孩子成亲,哪还有今天这些事?!”
“如今可倒好,清辞丫头生死不知,鸿哥儿又娶了什么公主,好好的一对佳偶,如今生生拆散了!”
林夙雪心中有气,不由道。
“这关公主什么事?老夫人这话有些失仪吧?”
“我!”
老妇人一时不忿说顺了嘴,倒忘了面前的不仅是钦差大人,还是七公主。
妇人呐呐无言,见她眼中带着惊惧后怕,林夙雪忍了忍气,问道。
“那阮姑娘可与谢秋鸿定了亲?”
“没,没有。”
老妇人摇头,林夙雪又问。
“那可有婚约?”
“也没有。”
林夙雪不满,“既无婚约,也没有定亲,如何能说是谢秋鸿抛弃了她?”
老妇人压下心中恐慌,连忙道。
“虽无婚约,但我们都能看出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成亲还不是早晚的事?”
看林夙雪抿着唇,老妇人又小声道。
“再说了,萍娘也与我说过,待鸿哥儿考中回来后便为两个孩子操办婚事……”
……
“阮萍收养的男孩?哦,你是说秋鸿吧?”
“我当然认识了,他也是我同窗呢!”
男子笑道,见邵铭玉气度不凡,想到听说的钦差一事,心中有所计较。
“不知,大人为何会问起他?”
邵铭玉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对谢秋鸿一直说不上有什么好感。
要说谢秋鸿此人,不论是为官还是日常相处,都是一个进退有度,尽职尽责的人。
朝中官员都对他评价颇好,也有不少朋友。
但,邵铭玉就是有些排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