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偏头痛 第60章 公公偏头痛

60 公公偏头痛

“是日晚，猎得野鸽二只，风沙暂歇，闲中持网于林间，偶擒黑熊一头。众人嬉笑间，以箭射之。既毙，分而烹食，熊肉酸涩坚韧，入口难咽，遂弃之。”

小元子大声读了出来，感叹道：“千岁武功果然天下第一，闹着玩儿一样就杀了熊……”

“而且他那时只是个三等的暗影卫，”贾尘补充道，“直到坐上总管位置，才是登峰造极。”

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黑熊拖了出去，贾尘取了些脂肪点着了。

烤着火有点舒服，小元子久久没有回话，入了神。

又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没想到。”

他看一眼贾尘，小心说：“大人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贾尘淡淡道，“你想说武功如此高强的这么一号人物，被身边人下了十年毒都不知道。”

“他呼风唤雨几十年，连皇上都要看他眼色，现下说倒下便倒下了，躺在青岚山上的一个小破屋子里，随时随地可能……”

“世事无常，是不是？”贾尘笑了一下。

小元子表情难过：“千岁中毒了，小元子知道大人心里难受，所以小元子不想大人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贾尘回，“你不是来了吗？”

“这一路风沙大，我都怕你跟丢了。”

小元子震惊：“哈？大人早就知道了？”

“我也是猜。”

以前替义父做事，只是去个郊区，他也得陪着走二里地，这次离开铁骨医馆，居然连句话都没说。

肯定憋着坏呢。

因此贾尘处处留意，怕他跟丢了，又在树上刻记号，又留下采摘的果子。

见他领子处有些紫色脏污，贾尘努努嘴：“桑葚好吃吗？我采的。”

小元子：……

他大呼一声，拍拍脑袋：“这光秃秃的连树都没有一棵！我就知道不能无缘无故有一包果子！”

小元子打定主意要跟在贾尘后面去北境。

几乎是贾尘刚一出发，他就也出发了。

“没有地图，你如何寻得路？”

小元子朝外头指指：“秘卫府的马不是白养的！”

循着味道，他骑着马小心跟在贾尘身后。

“若没有黑熊，你打算何时现身？”

小元子说：“今晚。”

贾尘冷笑一声。

“真的！”小元子急了，几乎是飞奔着出去又飞奔着回来。

手里捧着两只死兔子。

“特意打的，想着今晚给大人打牙祭。”

不等贾尘反应，小元子动作麻利地削树枝，将兔子剥皮，树枝串起兔子肉，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一边烤，他一边说：“大人不杀生，那小元子杀呗！路途遥远，咱们不能只吃果子吧！真成孙行者了？”

烤野味是秘卫府必备的技能，总有在野外的任务，打点野兔野鸽，也算是黑暗生活的调剂。

铠恩慈的内功可以隔空杀人。

工营司郎中，他上书说铠恩慈大修行宫，大逆不道。

他坐在轿子里，郎中跪在地上，贾尘将轿子的帘子掀开，铠恩慈甚至都没有起身，挥了挥手。

一阵微风，吹得贾尘腰间的玉佩晃了晃，男子七窍流血仰面倒下去。

许是这样的功力让蛊毒更快速扩散。

铠恩慈手稿里没有写杀人，可能对他来说杀人远远没有杀野兔有趣味。

兔子肉真香啊，几乎冲淡了黑熊血的腥气，贾尘惊觉自己很久没有吃饭了。

自从铠恩慈出事，她几乎不吃不睡。

兔肉烤好了，一人一只啃了起来。

贾尘吃了两口，突然说道：“我在茶馆时常常觉得饿。”

小元子抬头，眨眨眼。

“许是在大漠里吹了太多风，我常头痛，有时疼起来想不起来吃饭喝水，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贾尘看了眼手里的兔肉，继续道：“后来我到了铁骨医馆，中了黎熠熠的蛊毒，解毒之后头疼也缓解了好多，又经过一些事情，我和雪娘重逢……”

“我第一次感到饿。”

“五岁之后我再也没挨过饿，可是我也没觉得饱。”

人家常说人活一辈子不过饮食男女四个字，但是为义父做事，不可以。

在秘卫府的日子她好像封闭了感官，什么都感觉不到。

“闲月阁，玉琅会带着下人吃锅子，所有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

小元子本来是边吃边听的，贾尘语气认真，他慢慢停下了动作。

“雪娘很会起名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贾尘顿了顿，又说：“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热热闹闹一起吃锅子？是三杯两盏的热茶？我开始觉得饿，想吃东西，是不是说明我可以有感觉了？”

小元子表情懵懂。想来也是，他不过十七八岁，贾尘从来不像铠恩慈那样训练他，他还是个小孩儿，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小元子突然大声说：“雪娘是了不起的女子！”

不等贾尘点头，小元子又说：“不单单雪娘，郡主也是，娘娘也是，她们都很了不起！”

贾尘逗他：“我知道你喜欢玉琅的丫鬟。”

“诶？”小元子脸红了，“绿竹？她太凶了！我不喜欢！”

“我喜欢温柔一点的，像雪娘那样就很好！”他声音小了下去，眼神飘忽地瞥了贾尘一眼，又迅速转开。

“当然了娘娘也好，只是……”

“只是？”

“小元子说实话，大人莫生气。”

“说。”

“娘娘说话文绉绉的，小元子有时听不大懂。”他吐吐舌头，又补了一句，“大人也是这样，哎哟绕得小元子头都晕了……”

许是今晚的贾尘格外耐心，小元子知道她想说些心里话，便一鼓作气道：“不管是娘娘、郡主还是雪娘，小元子觉得她们都很喜欢大人！但是大人的心，忽远忽近，让人抓不住！她们都很苦恼呢，大人却只会逃！”

贾尘皱眉：“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是皇上吗？还三宫六院的让我挑上了？”

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不懂，但是难得贾尘愿意开口聊，小元子很珍惜这样的时刻，不想刨根问底扰了她的兴致。

“哎呀小元子不是这个意思！小元子的意思是……”

小元子急得挥舞手里的兔肉，眼珠子转转，又说：“小元子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许是小元子脑子太简单了，想不通那些有的没有的……”

边说着话他又凑近了点，贴着贾尘笑说：“不论是谁，不论去哪，小元子只听大人的！”

贾尘抬手敲了他一下，说：“别废话，赶紧吃了肉好睡觉！”

“大人这是要小元子一起去北境的意思？”

贾尘不理他了，手里的兔肉没怎么吃，她一股脑儿塞给小元子，转了个身，闭上了眼。

火光映着她的脸，说不上来是释然还是落寞。

再睁眼时就是五花大绑。

贾尘试图动弹，却发现浑身绳索交错，肩膀下还压着粗麻绳。

她眼角一跳，这不是昨夜绑黑熊的渔网吗？

小元子在旁边睡得香甜，轻微打着打呼噜。

贾尘立马明白了，肩膀用力撞他：“你算计我？”

“算计？”

小元子醒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给贾尘松绑。

“说什么算计不算计的多见外……”他嘟嘟囔囔地说着，手倒是不停，“这不是怕大人走了不带我吗！”

终于松了绑，贾尘飞起一脚想踢他，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刺痛。

“你！”

油腻腻的，是涂了药膏。

“双管齐下双管齐下嘛！”小元子立即跪下，“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动作夸张，尘土飞扬，贾尘呛得直咳嗽。

她无奈道：“我又没说我不涂！”

“哈？”

贾尘掸掉肩膀上的渔网碎片，说：“你没抹匀……”

“哈？”

“很难理解吗？”贾尘指着自己的脸，比划了一下，“额头都没涂到，我现在右边脸疼得都没有知觉了！”

小元子还是一脸懵，贾尘真是懒得和他讲了，径自出去牵马。

“诶诶诶大人等我！”

一路上小元子都在找话讲，贾尘没接茬。

二人马不停蹄走了一天，夕阳西下时她开始不断地看天看地。

“大人不要生气了，小元子错了……”

“嘘。”

贾尘翻身下马，抓了一把沙子闻。

她闻了一会儿，又向前走了两步，抓起沙子闻，如此反复几次，走出去好远，小元子不知道她要干嘛，乖乖牵着马跟在后面。

“北辰渐明，沙中生湿，前方必有水脉。又行百里，有杏花驿，北地将至。”

是铠恩慈手稿的最后一句。

贾尘说：“天黑之前，我们要到杏花驿站。”

话音未落，一阵风卷过，卷走了最后一缕阳光，天地骤暗，气温仿佛一下子跌进冰窖。

前方一片昏黑，全是灌木和枯林，看不见一点通路。

“咱们肯定走了有一百里了，这马是秘卫府顶顶好的，别说百里了，千里都跑得顺顺当当！”

小元子说着话回头四顾，却发现四面八方，皆是枯木死林，像是误入了一座无人问津的旧山林。

路没了。

贾尘抽出佩剑，随手挑开前方的灌木枝桠。

自从苍云山见过心境，她便知道山川大海自有其妙处，是凡人太傲慢，总是忽略。

“我们应该是错过了。”她低声说。

小元子只得拔剑跟着一同拨找，但除了划破几道树枝、弄脏了下摆，什么也没找到。

风越来越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是今晚找不到歇脚的地儿，在野外过夜怕是会冻死人。

“要不回头吧？”小元子提议，“咱们也许绕岔路了，不如回到那座土地庙……”

贾尘不接话，目光盯着林中一角。

那儿的枝叶被风拂开，露出一棵老杏树，孤零零地长在林中，花开正好。

“这是杏花？”小元子凑近看，眼睛都直了，“这个天气还能长杏花的？”

贾尘弯腰拨开杏树下的落叶，露出密密麻麻一圈圈的藤蔓，几乎缠遍整棵树与四周的枯林。

她试着砍了一道，刚断，藤蔓便自己又接上了。

“这这这！”小元子惊呆了，“是巫术吗？？”

贾尘沉吟半响，仔细看过杏花树，发现上面也有断了又再长出来的痕迹。

她抬手掰了一支杏花，果然和藤蔓一样，马上长出一支新的。

花香扑鼻，比御花园里开得还好。

贾尘拿着杏花枝敲打藤蔓，毫无反应。

“难道……”她嘟囔着将杏花插进藤蔓中。

起初毫无动静。

片刻后，藤蔓像是被什么唤醒，缓慢地向两侧褪开，枯木随之后退，沙沙作响。

眼前出现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

竖耳倾听，好像能听到远处吵嚷的人声。

小元子完全惊呆了，忘了说话。

贾尘笑说：“桃红柳绿非归途，折枝可行杏花门。”

杏花枝别在腰间，她用布将脸蒙了起来，率先向小径深处走去。

新副本开启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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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公公偏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