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季田野奇遇记 第78章 何明醉死

安哥儿拿着扫帚，望着外面连绵的雨丝，眉头紧皱，这天够冷的，也不知谁死了？！

陈丽拿着抹布快速擦着桌子，闻言顿了顿，抬头望向安哥儿，眼中带着丝犹豫：“要不我们去瞧瞧？”

安哥儿摇摇头：“我去瞧两眼就行，说不定是哪家老人受不住寒，冻死了，你带着孩子就呆家里。”

“也好！”

安哥儿撑着伞拄着根粗木棍往传来动静的地方走去，他走得很小心，地上泥泞，他屁股上伤还未好，今日二婶都未让他出摊，可不能再摔了！

越往前走，安哥儿心中越是惊疑，听着好似是豆腐坊传来的动静？！

想着何家那烂赌鬼败家爷们儿，一喝多了就打人，之前才六岁的小环脑袋都被砸了个洞。想到这安哥儿心中巨颤，别是山哥儿或小环被打死了吧？！

脚步不由自主加快两分，没多一会儿他就来到何家豆腐坊，院中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听着他们的话语不像是山哥儿他们有事。

安哥儿带着疑惑挤进人群，看见何明这个烂赌鬼湿漉漉地躺在地上，肚腹鼓胀，身上裸露的皮肤一片苍白呈鸡皮状，手中还抓着把淤泥和稻草根，脸上表情狰狞可怖，挂满细小的雨滴。

该！

安哥儿瞧着他这个死样心里没一丝同情，反而替山哥儿和小环感到开心。

村长余峰撑着伞匆匆赶来，瞧着面色不太好，安哥儿见状立马丢掉手中的木棍上前搀扶。

余峰费力咳了几声才把喉中的痒意压下，昨日贪杯多喝了点，哪知晚上睡得太死给冻着了，早上起来就头晕眼花，刚喝完药就听说村里死人了，无奈，只得撑了伞匆匆赶来。

看见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人，余峰叹口气，对着跪在雨中的山哥儿劝道：“山哥儿节哀，孩子还小，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山哥儿闻言点点头，依旧低着头抹眼泪，只是起身不再跪在地上。

余峰叹口气，环顾四周，向周围村民问清具体情况。

“村长，何家汉子是在我家水田发现的，一早我就瞧着田中漂着东西，走进一看才知道是个人！”

“可不关我的事啊！我瞧着他像是喝多了，摔田里爬不起来了，田坎上还有滑下去的痕迹！”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急急忙忙开口解释。

“李叔，不怪你！都怪我这段时间忙着照顾小环，忽略了他，天黑后不见他回来，我以为他跟往常一样在朋友家喝酒不回来了！就没想着出来找一找。”

山哥儿抹着眼睛哽咽着开口。

“当然不怪我们！我们没怪你家男人坏了我家水田就是好的了，真是晦气！”

中年汉子身边一位身材丰盈的妇人压着嗓子嘀咕着。

安哥儿拧眉望向妇人，却对着中年汉子开口：“李叔，麻婶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家田淹死了人，人山哥儿也没说什么！怎么人家刚死了男人！就在人家里说什么晦气？！”

接着安哥儿嗤笑一声：“他能赔你们一块田！你们还能赔他一个男人不成？！！”

妇人听后刚想开口反驳就被汉子打了一巴掌。

“是是是！你婶子不会说话，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中年汉子说完又对着山哥儿道：“这事我们家确实有些责任，前断时间下雨田中积攒了不少水，我没来得及放，是以田中水确实深了些！这样，明小子的棺材钱我们出了，就当是我们送他一程！”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妇人又想开口，却被他恶狠狠瞪了一眼，妇人打了个寒颤，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不再开口。

安哥儿瞧着他们的眉眼官司，心中冷笑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李叔表面人畜无害，老好人一个，却是个窝里横的男人！

他瞟了眼欲言又止的山哥儿，道：“那就有劳李叔费心了！”

山哥儿闻言赶紧道谢：“多谢李叔！”说完他感激的看向安哥儿，点过头后又低着脑袋沉默不语。

余峰看向中年汉子：“既如此，你早点去王木匠家把棺材抬过来。”

说完他点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围观者跟着一起去。

“是是是！”

中年汉子说完拉着妇人与其他几人一起向王木匠家走去。

走远后，妇人一把甩开汉子的手，吼道：“凭什么我们要出钱给他买棺材！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用得着你在这里充好人！”

中年汉子望着她眼神充满阴鸷，妇人见了眼神闪躲，嗫嚅半响终是再未开口。

汉子转身对着望过来的其他人笑道：“让各位见笑了，妇人就是爱斤斤计较。”

其他村民彼此心照不宣，都笑着应是。

余峰等人走后又问山哥儿有何打算。

山哥儿思索半响后开口：“老实说家中确实没什么银钱，我打算就办两桌素宴，后院还有六只鸡，我打算送给过来帮忙挖坟下葬的人。”

余峰略一思索开口道：“可！我帮你叫几个人来挖坟。”

周围围观的村民有意动的纷纷报名，虽说没啥银钱，可有鸡也不错，拿回家也能给媳妇孩子添个肉菜。

余峰很快就确定好人选，回头又看向山哥儿：“那下葬日你定在什么时候？”

“就三日后吧！刚好是爹的祭日，一块儿烧些纸钱过去！”

余峰想起何明他爹又是一阵叹息，真是天道好轮回！确定好所有事宜后他摆摆手，让围着的人赶紧散了，这大冷天的还出来看热闹，真遇上事了，搭把手的又没几个！真是闲得没事干！

余峰忍不住又咳起来，脸咳得通红。

安哥儿见状忙道：“村长，天太冷了，你回去歇着，这里我看着。”

“你……”

“我伤不碍事！您放心！”

余峰叹口气：“行吧！有事就喊人来叫我。”

“好的，您慢走。”

山哥儿也连忙弯腰向余峰道谢。

余峰点头后拄着安哥儿递过来的粗木棍往家走，他忍不住又咳了两声，暗骂这鬼天气，心中祈祷着可别发热，不然得让家里媳妇念叨死！

安哥儿瞧着周围村民陆陆续续离开，无声地叹口气，弯腰与山哥儿一起把何明的尸首抬到檐下，天空还飘着雨，总不能泡在雨水里……

“谢谢！”

山哥儿撩起头发，真诚地向他致谢。

安哥儿看着他乱发下艳丽的五官心里一惊，虽然脸色蜡黄，却仍有带着几分惊艳。

难怪他常年披散着头发，连卖豆腐时都不曾露出真容，村民虽时有抱怨，见豆腐干净雪白也未多言。

现在细细想来村里怕是没几人见过他的真容。

“你……”安哥儿话刚出口就听见房里传来小环叫阿么的声音。

“小环在叫你，你去看看吧！”

“那你……”

“喔！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转转，等李叔他们把棺材抬回来我就回家。”

“谢谢！”

山哥儿郑重地向他行礼，他知道刚刚要不是安哥儿，李叔也不会出钱买棺材，虽说他在家里还藏了些钱，可他并不愿意用来给那个人渣买棺材。

安哥儿看着他走进房里才叹口气，外面仍旧淅淅沥沥下着雨，偶有风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天够冷的！想了想他走向厨房，打算烧点开水，一会儿抬棺的人回来也能喝口热乎的暖暖身子。

走进厨房，安哥儿大致瞟了一眼，拿起水瓢向锅里掺水，打开锅盖，意外发现里面用碗装着一吊肉，肉上肥筋的地方还黏着少许泥渣。

他想也没想就端了出来，往锅里掺水，突然，他掺水的动作一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放下水瓢，端起碗仔细察看里面的肉，肉上黏着的泥土渣与何明手中握着的淤泥颜色很像，他又凑近闻了闻，果然……

安哥儿心思电转，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舀了水把肉筋上的泥渣一一捻干净，这才将肉放进一旁的竹柜里。

他深吸两口气，若无其事，继续掺水。

不一会儿，山哥儿快步走进厨房，望向蹲在灶前烧火的安哥儿，欲言又止。

安哥儿抬眸望着他：“我烧点开水，一会儿抬棺的人回来也能暖暖身子。”

“嗯！”

“对了，你肉我放柜子里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掉地上了，我已经给你洗干净了，晚上记得煮了也好给小环补一补。”

安哥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急不缓开口。

山哥儿松了口气，微笑以对：“谢谢，我会的！”

“小环还好吧？”

“嗯，伤口已经结疤了，最近老说痒，总想挠。”

安哥儿将手中木柴放进灶膛，高声叮嘱道：“那可不能让他挠，挠破了就不容易好，天这么冷，可得多注意。”

“嗯，我会的！我抓两把米在里面，熬点米汤吧！总比白水好喝点。”

“行！你做主！”以后你家就你做主了，再不用担心自己和孩子的安危，安哥儿偷偷在心里叹口气，都是苦命人……

不一会儿，抬棺的人就喊着号子将棺材抬了回来，大伙儿把棺材放进堂屋，又帮着把何明的尸首收拾了放进去，这才净手，端着米汤喝。

刚出锅的米汤有些烫，大伙儿刚好捧着碗暖暖手。

等到大家喝完汤，陆陆续续告辞回家，安哥儿也跟着告辞，打着伞离去。

山哥儿等到所有人都走后才放松下来，关上堂屋门跌坐在地，他不知道安哥儿有没有发现什么，不过他不在意，安哥儿是好人，他既然那样说想来就算发现什么也不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