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季田野奇遇记 第62章 往事

翌日，两人睡到自然醒，磨蹭了一会儿才懒洋洋起床。

外面还是阴雨绵绵，冷风阵阵。落哥儿煮了疙瘩汤吃，两人三狗都是一大碗。

饭后，落哥儿有些愁，他带了菜种上来，打算种在院门前他们开垦的荒地里，可这阴雨天也出不了门。

落哥儿无奈，只能等天晴。

耿季找出配的驱虫药，提到落哥儿面前晃悠，问道：“要不我们熬了驱虫药给家里门窗涂上？”

落哥儿抬头望了望天，又转过头来无语地看着他：“下雨呢！怎么涂啊？涂室内的？”

“那不是还得多折腾一次！”

耿季讪讪地看向院子，雨天是愁人！

最后落哥儿还是拿出针线继续做靴子，早做好他们也能穿。

耿季无聊地东逛逛西晃晃，整理完厨房，他打开放粮的柜子察看下有多少粮，瞧着还有他们近一个月的口粮，放下心来，下就下吧，总不能下一个月的雨！

随后耿季又进堂屋收拾，打扫完卫生，又打扫他们房间，最后把他师傅房里也收拾了一遍，看着他师傅房里空荡荡的床铺，忍不住挂念起他来，也不知他现在在哪个地方？可能又在哪个县城品尝特色美食？

他师傅看着年纪不算大，也就三十来岁，下山的时候喜欢粘着长长的胡须装高深，其实骨子里就是个逗比！

哦！逗比这个词还是跟他学的！

耿季失笑，眼里闪过怀念，希望他能早点回来。再扫了眼房间，耿季走出去带上门，再一次把它尘封起来。

落哥儿听见他关门的声音，抬起头看他：“歇一会儿吧，家里我会收拾的。”

耿季依言搬了凳子过来坐在他身旁，两人说说笑笑聊起天来。

落哥儿手上一直忙活着，偶尔抬头与他说笑两句，大多时候都是耿季在说以前的一些事，他小时候的事，秋哥儿的糗事，还有他爹的事。

落哥儿以前就听说他爹外出做工遇到劫匪被人砍了一刀，花了很多钱，没治好，拖了大半年还是走了。

如今才知道具体缘由。

原是他爹接了镇上的活计，到县城去给富贵人家修建别院。当时带了二十来号人过去，修了大半年才修好。

原本他是要跟着建房的兄弟一起回来的，谁知最后介绍活计的中人拖欠他们工钱，仗着他们是乡下来的村民不识字、不会算数还想克扣他们工时，那知他爹刚好识字也会一点算数就留下来与他掰扯。

当时正值农忙时节，其他弟兄忧心家里活计，就每人出点钱给他，让他处理这事，其他人就先回来了。

谁知就因着多待了两天，后面就出了意外。

他爹处理好事后，已经是第三天了。因为忧心家里，她爹就带着大家的工钱抄近路回家。

谁知走到半路，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头下，撞见了一场谋杀。

一个风华正茂的艳丽哥儿抱着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哥儿，带着三俩随从和七八个护卫正被一队黑衣匪徒追杀。

当时他爹本不事声张，打算偷偷退走，谁知还没来得及退开，一行人就往他这边拼杀过来，慌乱中他爹看见匪徒的大刀砍向了哥儿怀中的孩子，那一瞬间，望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眸子他好似看见了秋哥儿，身体快过脑子，冲刺过去推开了父子俩，自己挨了一刀。

艳丽哥儿被人推了把，躲过危险后，只来得及回头看他一眼，就被人拉扯着继续逃命。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爹挨了一刀后，趴在地上，匪徒并未理会他，只一味向前追去。

等他爹回过神来只感觉背后火辣辣地疼，还能感觉到有液体沿着脊背滑落，没一会他爹就感觉头晕目眩，周围经过厮杀已经变得林乱不堪，想着家里的媳妇和孩子，他爹挣扎着爬起来，一步一晃往有人的地方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等他爹看见人的时候脸色已经煞白，将将说完话就晕了过去。

随后好心人把他爹送去了医馆，并让人给家里带了口信。也幸好当时他爹身上带着工钱，得到了救治，不然等邱兰他们赶到怕是人都已经凉了。

即使如此，救治时间还是迟了，流血过多已经拖垮了他爹身体，就算后面花了大价钱医治也没救回来。

落哥儿听完有些唏嘘，也有些心疼。抬眸关切地看着耿季，迟疑着开口：“那…那你恨他吗？”毕竟当时你也不算大，秋哥儿就更小了。

耿季沉默不语，眼里晦涩不明，片刻后叹息一声：“刚开始是恨的，怎么能不恨呢！他不忍心人家小哥儿遇害，为着一个陌生人丢了命，谁又会来可怜我们，可怜秋哥儿，他当时还那么小！”

“他走之后，秋哥儿天天问我们爹爹去哪里了？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每次娘都会哭红眼睛，一脸难过的抱着他，秋哥儿是小，可却是个懂事的，他不愿娘亲难过，渐渐的就不再问了，可我们都知道他是想爹的。”

“等他长大一点，懂事了，明白后，偷偷地大哭了一场，我们都知道，却无能为力，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所以家里都十分疼爱他，连嫂子也一样。”

落哥儿眼里泛起泪花，心疼得无以复加。不止心疼秋哥儿，还心疼他。当时耿季应该也才十三岁，骤然没了爹，既要忧心家里，又要帮着还债，可想而知日子有多艰难……

耿季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泪水，笑道：“现在想开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爹他不救小哥儿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再说，爹他是爱我们的，从小他就疼我们几个，再苦再累都要送我跟大哥去读书识字，修房子遇到大方的主家有好吃的都会带回来给我们，当然，是先给娘，娘再给我们。”

“赚了钱也会给我们买些小玩意儿，或是好吃的。”

落哥儿胡乱抹了把眼睛，平复好心情，他挺好奇小哥儿他们最后有没有得救，想了想，并未问出来。

他歪头看着耿季，剑眉星目，面容俊朗，皮肤不黑也不算白，有一种沉稳地力量感。

要不是当年出了这事，他该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年郎，一身强悍的武艺在身，是何等的恣意张扬。身边定不乏追求者，也不会蹉跎至遇见他，救他于水火。

缘分真的很奇妙，两个本不会有交集的人因为一些事，在某一天产生交集，这或许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命运吧！落哥儿如此想着。

忽地，他凑近耿季耳畔，语气微扬：“遇见你，是我的幸运！”说完他立马退开，低头继续缝制皮靴。

耿季无奈地笑了笑，这哥儿……情话都不会说……

其实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对这么个小哥儿上心。

第一次见他，看着他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可怜模样，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丝不忍和怜惜。

以前他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人，是个小可怜。他娘是通房丫鬟的事当年在村里引起过轰动，是以后面他娘死后，他爹和后娘虐待他村里人都知道，却都不好说什么。

耿季抬眼瞧他，看着他如今气色红润，已不复当初的瘦削，脸颊，身上都长了一层肉。虽说皮肤还不太白，可脸颊精致小巧，他一个巴掌就能盖住，有种想薅的感觉！

耿季忍不住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头仔细端详了一番，嘴里啧啧感慨道：“恩，不错，确实长肉了。”

说完他低头重重的亲了口殷红的唇瓣。

“啪！”一声轻响！

额……

落哥儿看看他，又看看被他迅速按在脸上的手掌。他能说他不是故意的吗！实在是他刚刚的眼神和举动像足了登徒子，他本能地就挥了过去，也没用多大力啊！咋就这么响呢……

落哥儿心虚地用大拇指轻抚他脸颊，支吾道：“我不是故意的……”

“好哇！不是故意的难不成还是有意的！”

耿季手上用力一把将他扯了过来，一手揽住他腰，恶狠狠笑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放开他手，半抱着他，伸手挠他痒痒。

“哈哈…痒～痒……”

落哥儿笑个不停，眼泪都快出来了，跨坐在他身上扭成了麻花。

突然，耿季挠人的动作一滞，眼眸变得幽暗，深吸一口气，抬手抱着人就往房里走去。

“干什么，唔～”

落哥儿未完的话被堵了回去。

落哥儿躺倒在床上，用手撑着他压下来的身体，弱弱道：“我的鞋……”

耿季：……

这个时候谁管你的鞋！

……

大橘它们躺在堂屋的麻袋上，冲着地上还未完成的皮靴汪汪叫了两声，半天也没见人来捡起它，反而是旁边房间又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有两个人类断断续续的嗓音。

大橘水汪汪的大眼睛看都未看房间一眼，只耸拉着眼皮打瞌睡，据它以往的经验，两人肯定要进食的时候才出来，不出来也没关系，它饿了指挥俩小弟多嚎几嗓子就是了。

而大灰和大白，像个偷窥狂一样，抬着头，支棱着耳朵听房里的动静，偶尔还会动一动，抖一抖，转一个方向继续听，直到腻歪了才会趴下脑袋与大橘一起打盹儿。